曹国忠:积极享受人生的工作狂
同国内学术界的绝大多数人相比,曹国忠的生活状态都是更为惬意的:他几乎每天都会到大学的高尔夫球场练1小时的球;为了一顿晚宴或一个聚会,他可以在2天的时间里在香港、上海、首尔或西雅图之间飞一个来回。他说:“人生如梦,要对得起自己……要学会享受生活。”
他出版了7本书,他的《纳米结构和纳米材料》成为斯坦福大学、东京大学、巴黎理工学院等大约100所大学的教材;他的博士生中,有的在美国大学做教授,有的是国家实验室的科学家,有的利用实验室的成果开办了公司。
然而,为了实现今天的成就,曹国忠也着实走过了一段漫长而坎坷的道路。20世纪60年代初,他出生在江苏南通乡下,父母不识字,家里没有书;上初中时,同学每天为他带一本书,他养成了一天读一本书的能力。
乡间童年
曹国忠是家中的长子,下面有弟弟和妹妹。
他在村里的小学读书,每天要自己扛着小板凳去上课。所谓的小学,就只有一间大房子,里面有一、三、五年级的学生,两个老师轮流教。后来,曹国忠转学到镇上的农家子弟小学。“因为镇上的小朋友欺负我们乡下人,我们也不服气,两个学校的学生就经常打群架,一直打到初中、高中……”
到了初中,曹国忠还是面临着不正规的学习环境。“我们的初中是在一组平房里,5个教室中,4个属于城镇中学,1个属于农村中学,城镇中学有全套老师,包括语文、数学、物理、化学、音乐和体育等。农村中学就只有一个老师,老师说今天上语文课,我们就上语文课;老师说上体育课,我们就到操场上去玩;如果早晨来时没有看见老师,我们就回家务农。”上大学前,他干过很多农活:插秧、种玉米和棉花等……有两次差点被淹死,但学会了游泳。
虽然家里没有书,但曹国忠在初中时却读了很多书。“我有些同学家里有藏书,比如《三国演义》《水浒》《封神榜》等,都属于‘封、资、修、毒草,同学早晨悄悄带一本来,放学就带回,这样就养成一天读一本书的能力。老师在上面讲课,我就在下面看书……我的考试能力一直不错,总能考高分,所以,老师拿我没办法。”
初中毕业时,正赶上邓小平复出,强调教育。曹国忠所在村子里有5个初中毕业生,只有一个上高中的名额。村党支部书记就想出考试的办法。曹国忠成绩最高,进了镇上的高中。
尽管成绩优异,但曹国忠认为自己上高中时并不算刻苦。“读书很轻松。我不用心机,很愿意帮助同学,同学中有任何解不开的题目就会来找我。就这样,我接触到很多题目,比所有同学看的书都多,而且看的都是最难的题目,这省了我很多时间,对我很有帮助。这是帮助自己也是奖赏自己的最好方法。”
上海求学
15岁的曹国忠已经有了自己的梦想。“我对星空总是很有兴趣,所以第一志愿是上海交通大学天文系,但上海交大在江苏省的录取线是400分;第二志愿是大连海运学院学驾驶,因为我想周游世界。”最终,他被华东化工学院材料系录取,开始了上海8年的求学和工作经历。
像中学时代一样,考试前同学有难题都来问他,他因此受益良多:“辅导别人,你自己就会学得很好,理解得很透彻。”
本科时的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他读书最厉害,会读本校的研究生。但大学三年级时,他与一个同学聊天,同学说:“我在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一位中学同学考了一位学部委员(院士)的研究生。”他就跟同学说:“我也考个学部委员的研究生给你看看。”
在别人听来的一句玩笑话,曹国忠说了就要做到。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科学院的学部委员非常少,他根本不知道所学专业的学部委员是谁。过了几天,他和另外一位同学到图书馆去查,发现时任中科院第一副院长严东生是无机材料领域的唯一一位院士。于是,他报考了严东生的研究生,并顺利进入中科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就读。
曹国忠说自己做事的特点之一是非常专注、投入,可以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因此效率高。在读研究生的第一年,他基本上将图书馆里自己感兴趣的书浏览了一遍。做研究时,他可以早晨8点到实验室,晚上11点才回寝室,尽管如此,他每天还会花几个小时打桥牌,是研究所桥牌队队员。
两年后,严东生问他是直接读博士,还是获得硕士学位后到国外深造?他决定到国外去实现自己周游世界的梦想。
家国情怀
“学习不是为了学位,学位并不代表知识,更不代表学问。一个成功的人生应该是以你对别人的帮助来衡量。”
几年前,曹国忠在荷兰的老朋友寄来一张圣诞卡,上写:“曹国忠是否仍然为家事、国事、天下事跟自己不多的几根头发过不去。”
曹国忠认为海外华人学者是一座金矿,有些有用的见解和学问,他们可以多种方式为国家服务。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他说:“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国人……但我在国外学了很多很多,这正所谓要理解一个文化,你必须要生活在这个文化中。我从农村出来,在上海8年,欧洲8年,美国16年,在外面见得比较多,对东西方文化有些了解,回去给年轻的老师和学生讲讲对人生的看法,启发研究应该怎么做,这些都是很实在的事,希望能给国内的年轻人有些帮助……”
曹国忠与国内合作的主要方式是,一方面短期回去讲学,一方面在招收培养国内的研究生。在他的研究小组里,国内来的研究生和访问学者占了一半。去年,他回国6次,在大连理工大学、清华大学、天津大学、福州大学、武汉理工大学、重庆大学、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和北京市高教局举办的硕士导师培训班上发表演讲,介绍美国的高等教育、研究生培养等。
他说:“出身贫苦的人,通过努力也能过上高品质的生活,尽管需要比别人更努力、做得更多。今天,美国大学里的许多中国教授都是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中国农村。如果你有能力经常帮助别人,那么你的生活是成功的;如果你能调侃自己,那么你的生活是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