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下）
这是历史文化题材的第58篇散文
往期推文
7
或许，桃花夫人的沉默，不仅是对“一女事二夫”的愧疚，更有对感情两难的挣扎。
在男权社会里，女人的命运何曾掌握在自己手里？
从嫁给息侯、被蔡侯非礼再到被楚文王强取豪夺，她就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桃花，任由风吹雨打，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按照世人的眼光，在她被楚文王抓走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她怎忍心看着息侯因她而死？只要能保全息侯，她受辱又算得了什么？
死，只是一念之间，而活，需要更大的勇气。
她活下来了，她以为，往后余生，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着而已。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在战场上气吞山河、叱咤风云的楚文王，竟然会对她那么好。
无论她怎样冷若冰霜、正言厉色，他都不急不恼，倾其所有地对她好，似乎要将万千宠爱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和他的朝夕相处中，她怎会感受不到他的魅力？
他是天生的发光体，他是无所不能的王，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男性特有的激情和力量，他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似乎笃定她迟早也会像他爱她那样爱上他。
然而，理智告诉她，息国因她而亡，息侯因她而成阶下囚，她不能辜负他。
想爱不能爱，想忘不能忘，求死不能死，而活着，就要忍受这进退两难的煎熬。
或许，她的“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并不是她不愿和楚王说话，而是自知不该和他说话。她只能用默默无言，去承担世人的非议和无尽的苦涩……
8
桃花夫人和楚文王朝夕相处了九年。
其实，不管桃花夫人自己是否承认，她对楚文王是有感情的。这从她坚决抵制楚文王弟弟子元对她的“追求”可见一斑。
公元前675年，楚文王去世，芈艰即位。
公元前672年，芈艰想要除掉弟弟芈恽，芈恽听说后，连夜逃到随国。
公元前671年，随国帮助芈恽除掉芈艰，立芈恽为楚国国君，是为楚成王。
因为楚成王年幼，楚国的军国大权落入了楚文王的弟弟子元手中。
子元早就觊觎桃花夫人的美，楚文王在世时，他只能望洋兴叹，无缘接近。自从楚文王离世后，子元就想方设法追求桃花夫人，并故意在她的宫室旁造一座房舍，在里面摇铃跳舞，企图俘获桃花夫人的芳心。
桃花夫人不仅不为所动，还义正言辞道：“先君让人跳这个舞蹈，是用来演习战备的。现在令尹不用于仇敌而用于一个寡妇，不是很奇怪吗？”
但子元并不放弃，公元前664年，子元变本加厉，索性住进王宫，公然挑逗桃花夫人。时任申公的斗班再也看不下去，率众闯入宫中，怒杀子元，这才平息了这场持续八年的“子元之乱”。
9
桃花夫人看似柔弱的身躯下，其实藏着一颗坚韧的心。
楚文王在世时，她不和楚文王说话，因为她不允许自己辜负息侯；楚文王离世后，她怒斥子元的百般挑逗，坚持洁身自好，因为她不允许自己辜负楚文王。
“子元之乱”平息后，她倾力辅佐楚成王，发展农业，劝课农桑，宽容施政，休养生息，最后，还政于君，不问政事。
楚成王在位四十六年，先后击败齐桓公、宋襄公两位霸主，在中原树起了霸旗，成为了事实上的霸主。楚国俨然成为坐拥江淮、地跨千里的泱泱大国。
回顾桃花夫人的一生，那么多人仰慕她，追求她，她心里究竟爱的是谁？或者说，她爱谁更多一点？是息侯？还是楚文王？
或许，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些都已不再重要。因为，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她已经做出了当时最好的选择。
她就像暮春里的一朵桃花，即使被风雨无情吹落，即使被岁月碾压成泥，但在她经过的地方，总有一缕香魂，经久不散。
她担得起“春秋四大美女”这份美誉。
正在创作历史散文集《历史的回眸和背影》《历史的余音和绝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