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苏醒是巨大的疼痛
我们以为我们在亲身经历,而其实这世界我们从没熟悉。每一眼都是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每一次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珍惜的依然会失去,我们不在意的却刻进了骨子里。如果有一天觉悟告诉我们,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自己也不属于自己,我们将以什么方式记忆永不忘却的记忆?一瞬间的惊险,一刹那的惊喜,一忽儿的惊诧,一霎时的惊悸,攒着攒着攒着,就攒成了生命中全部的过往和所有的虚实。像一个故事,像一个笑话,像一张张再没机会重新翻开的日子,终于会,数尽了肃穆或荒诞的人间世。
病入膏肓一词出自古往的《左传》,它却很形象地描述了当下许多事情。千百年来,它栩栩如生且言简意赅地概括着,直把无能为力的根源一次次抖露在世人的目睹、耳闻和心识中。病入膏肓的结果就是无可救药,说白了就是没办法治了。又如何,临歧欲别,轮回一圈无计,不如随遇随喜,看烟尘慢慢了却。
很早很早以前,人们形容某个人格外怪异或邪恶时,会以狐疑的语气斥责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变的?怎么一点人味都没有?现今世上还是有那样的人,不知它是什么东西变的,而且那样的“人”并不少见。骂一个人良心狗肺是对古人的猜疑与愤懑的最好的注释之一。夜籁俱寂时分,摸一摸自己的心口窝,也许人人都应该深刻地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变的。
一方境界,匠气一旦取代了灵气,段落一旦替代了章节,尸位素餐一旦占据了群策群力,不问青红皂白一旦取代了社会流变的自主性……僵死是最终的结局,且不可逆转。
过去的庄户把式说:根上的毛病,剪枝使药没有用。古代的谋略大家说: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所以找问题得从根上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从领头的那儿扒察。武大郎开店,比自己高的伙计不用,那就真没法子了。
大海如人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尤其是那群束手无策者的狗急跳墙,早已过了说瞎话脸红、办傻事羞愧、祸害人觉得昧良心的阶段……于是荒唐事、辛酸泪跃然纸上、频现世俗。可怜一群权宜之徒,何苦又何苦。
九龙治水水常在,一种传染染世界,三头六臂在哪里?未见草木摇叶脉。
立世问沧海,何日君再来?云风疾驰去,空留青石苔。百年变局到,勇者不徘徊。愿与潮起落,诗行祭情怀。
人们总希望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却忽视了内心境界的修造。所谓相由心生,这其中的相不是人的相貌,而是人与人、人与自然相处的态度和相互的影响。若是人人心底潜意识里充满了妄图和戾气,那气象、物候、风气和人际关系,不会平静而祥和。仔细辨析,人们就会发现,哪儿的人群平和、生活安逸,哪儿的自然物象就显得清澈自在,反之亦然。而忙慌嘈切、懊恼易怒、争执不断的地区,则环境日趋恶劣,这也是互为因果的表征。这世界是个转换场,一切都有源起,一切都有因果,不是断章取义能解释和掩盖的。
这世上有很多人,根本享受不了宁静安和的生活样态,总喜欢刺激、跌宕、颠簸……这种人大多是莽撞动物托生的,而不是轮回的灵魂。吃肉食越多,人的体内积攒的动物性品质就越多,但拔苗助长式的种植又使原来的时令菜失去了过去曾有的营养。潜移默化的质变,正在让地球人类失去“人味”,哪怕某些人企图从那种趋势中跳脱,也终将徒劳。与银河系比一比,这世界并不大,所以有能力、有条件的人生,值得仔细品鉴。
天高竞云飞,翼薄劲风吹。伏窗观世道,蝉心亦悲催。可怜冷清处,人人皆自危。盛夏雨水多,浇漓净腹诽。岁月滚滚去,季节有盈亏。知之为知之,无需藏疑归。一虫一命运,因果各自背。
都说要站在历史的角度看待历史,那这个角度必须是三百六十度的、甚至多维的、且带有前瞻意识的。历史不是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曾经不是,今后也不止是。所以,如何解读历史,需要宽阔深厚的思辨参照系统。当然,解决好眼前的人、眼前的事、眼前的窘迫和恼怒,与秉持历史的眼光并不相悖、并不矛盾,这是统筹兼顾。这世上本没有敌人,是想要的人多了、想给的人少了,就出来了矛盾的双方或多方。这世上也本没有朋友,是别有用心的人事多了、相处和谐的际遇少了,才出来那么多远近高低各不同。历史是人的概念,不是自然万物的刻意,人续写、流变、记述、篡改、描摹、歪曲历史,人也在分段领悟、忘却、抹灭历史。历史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真相——真相藏于细微,可是人类只讹传宏大。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过往历史的翻阅和解读亦然如此。眼下正在构建和延展的历史,不管惊诧、诡异还是平常、跌宕,都只是一个留不住原貌给未来的章节,依旧如前,都将化作浓墨淡彩的碎片,成为我们自觉真实而终将被他们不经意瞥为虚空的逝去。
种下地蛋收地蛋,勤劳没有白流汗,后土不负有心人,自足岁月有期盼。
多肉带刺仙人掌,耐旱抗晒衍生长,世间此物最执着,不向热情换心肠。
从前之高考,是历史模范。今日之高考,非从前之科举。只是一份学历。夸大它别有用心,矮化它别有意味。这世上真正创见高端和细微的,是智者,而非知识、而非学历。
昨夜寻味了一个短句,别有感触:“来不及说的话,一瞬间消散“。世间有多少来不及说的话,永远湮灭在历史长河中,连一朵浪花的姿态都没能呈现。如果上天再给他们一个机会,那些话是否能改变历史?或者改变与一个人有关的命运小流域?未可知,难假设,毕竟那些人的那些一瞬间就消散了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用布栏围起来的玩具篮球场,是幼儿的囚笼。用围墙圈起来的托儿所,是小孩子的囚笼,小初高学校是少年的囚笼,社会是成年人的囚笼。没有人能跳出有形无形的囚笼,即使拆掉篱笆,心中也没有那份勇气,思维也没有那个方向,意识也没有那个辨认……人一生,除了套子就是笼子,无关岁月长短。
冲动期过了,就是平缓期的开始,继而是冷淡期的延续,剩下的是慢慢寂灭。大自然中的一切皆遵循这个规律……动物、植物、人类,甚至看似没有意识的无机物,也概莫能外。因为周期长或段落长,会让深陷其中的流变物忘记了从何时起趋冷变凉的,还以为突如其来,其实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时空遥遥,没有走到尽头的人和物,包括时空自己。
人生和万物一样,终究是一场舍。母亲与孩子要舍,不管谁舍谁、什么方式舍、舍意味着什么。树叶与枝杈要舍,无论早晚,愿不愿意。河流与山峦要舍,不管千回百转,最后还是要离开。有情竟是为别离,爱到尽头化尘烟,依然还是难避一个舍字。宇宙风和星云如斯如是,或膨胀或坍塌,怎一个舍不得能说清楚。三千大千世界,无非生灭,亦舍矣。
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宗社,一个民族,一个城邦,莫做黔驴,一开始声厉内荏,到末了技穷无策,只能任人宰割后被大快朵颐。真正的强者不靠仁慈,也不指望它们仁慈。只有弱者才会期待它们吃饱了,能暂时饶过自己。
此岸阴云密布天,微波细浪慢行船,彼岸花开谁守待,盛夏又逢暑相连。
原来我们能用眼睛观看五彩缤纷,可后来需要戴了眼镜才能看清世界;原来我们能以鼻子寻找芬芳,但如今却只能戴着口罩才能闻到清净;原来我们只需聆听就能让耳畔盈满天籁,可后来摘了耳机听到的全是喧嚣。我们既忘却了过去世的纯粹,又无法记住对未来世的无限憧憬。那我们曾经在哪里?现在在哪里?未来在哪里?又如何避开杂芜的耳闻目睹感应到本心的自己?
真理不在人间。谁说的也都有道理,只是角度不同问题。于是我们找原点、找角度,而最终弄丢了自己。
岁月的静处在心中,那是绝然不被尘喧叨扰的境界。所有抱怨生活不宜者,皆因心不静、心不净、心不憬。这世界没有如果,却有巧妙,妙在自心,自心漫妙。心中浅陋、空薄、贫瘠者,总是给它天花乱坠,依然毫无反响。这世界是一曲大戏,每个人都是注定的角色和际遇,错落有致,不差丝毫。别泄气,当下已是最好,最好已是当下。
小暑大暑紧相连,学子考试日正炎。可怜人间七月苦,沟沟坎坎是经年。
寂心观雨淋小暑,祈愿冷冽扫尘俗。明日晴凉考场静,英才辈出志鸿鹄。
一场暴风骤雨至,扫除汗流浃背天。待到电闪雷鸣后,晴晚夕彩尽心染。
小暑近暮滂沱雨,天昏地暗雷如鼓。仰望电光频闪过,何方神圣奔征途?
天降大水欲洗谁?谁涤灵性响天雷?雷阵滚滚排移去,去向河川不复回。
明天开启高考,因为关乎学历所以很重要,因为关乎学历所以很平常。据说今年全国应届大学毕业生有六百多万人,这些取得学历者是否能走向独立人生?他们拿得起放得下吗?能在学历之外找到自立生活的途径吗?假定人生是一场赌博,赌的却不是学历。学历未必是敲门砖,当然如果一个国家、一个人除了学历一无所有,则另当别论。
天空上的物景,是人世间的镜像,是人心识中的映像。
核心技术,创新材料,关键硬件……等等方面的欠缺,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断供、一掐脖子、一动手试吧试吧,就满地找牙。除了那几个睿智和笃定的人,那一大批一大批花一大把一大把钱瞎鼓捣的人,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可恨的是他们比谁都麻木不仁。可这残酷世界靠玩套路上下糊弄、靠自欺欺人、靠自我陶醉,真的能走远吗?
又是高考季,都说人生大考。又是毕业季,都说人生转折。就想问一下,那么多高等学府,毕业了那么多高端学科的大学生,这么多年来究竟为社会、为世界发明创造了什么、贡献了什么?如果不涉密,各大学、各位高材生能不能列个牛哄哄的目录?
拿起书本是呆子,撂下书本是废物,这样的学历教育,这样的成才之路,这样的本本选择,这样的高知低能,不知最终耽误了谁。
一问什么都会,一试啥都不行。这就是当下不少机构引进的人才状况吧?一个买菜的人可养活全家,可一个研究生未必能养活自己,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祈使句。
人心最难平衡,假如鬼也是人变的,那鬼魂世界恐怕也众鬼难调。有时忍不住反着想,是鬼神创造了人世?还是人世创造了鬼神?它们一定有因果关系吗?难道那无法证实的一切不会是人类的臆想?人类的臆想是不是一组机器的模拟推演?老同学调侃我说:你别操那份心了,先把筷子上夹的那块红烧茄子嚼进肚子里再说,你就权当那是块茄子吧。
嘴硬而身无力,只能是这么几种结果:脸被掴肿了,或腿被打折了,或小命丢了。曾听过一个笑话,很能说明嘴硬者的处境。说一个人很要面子却没本事,小伙伴问他那天与张三打架的结果如何,他振振有词:当然我没输。人家问他过程,他说:张三给我一耳光,我给张三一脸,张三给我一脚,我给张三一腚。打着打着我就飞起来了。后来小伙伴向张三打听飞起来的事,张三笑了,我把他吊在树上了。
有人耐得住夸,有人受得了骂,而有的人既经不起夸也不允许骂,还不愿把自己看成平常人,这就很难办了。
都去挤独木桥,自然险象环生、步步惊魂。为何全去拥挤独木桥?因为大多数人没有阳关道、没有勇气走阳关道、没有能力走阳关道。而那条阳关道,并不比独木桥好走。
常常有人被划入悲观主义者的群落,而其实他们是悲悯主义者。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大多是为自己、为自己的群体或基于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作出判断、做出姿态、做出选择。后者往往忽略自己的处境和利害,而对苍生、对世人、对弱者施与慈悲、怜悯和同情。悲观与悲悯唯一的相似之处,大约就是参照系雷同、前瞻性相近。可因为出发点和落脚点的迥异,而歧分了殊途。
有的人是那么的想活着,为了肉体求生甚至主动放弃了心性恪守。而有的人则万念皆灰,对尘世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留恋。看似处境与主观,其实人们探察不到根本和究竟。人们太相信基于已知、一贯、一直的东西作出的推导了,为此自愿被蒙蔽了双眼。求活与向死皆是一念,一念起,就是别样的世界,那其中的玄机,就是超越概念化命运的命运。
有些事不可昭告真相,有些事不宜揭开真相,因为真相就是榜样,榜样也有明亮与暗黑之分。大千世界一旦全被解密,大概连那些渴望察觉一切的人,亦有难以承受之重。从这个角度看去,郑燮老先生的难得糊涂,竟是别样的道理。
别吃那么多肥腻。为何?易造成血脂高。血脂高怕什么?心脑血管发病率高,危及生命。哦,你说的有道理。一转身,那厮依旧感到肥香腻黏很可口。这世界上,有些道理只对感兴趣的人起作用,有些道理只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中有用。各有宿命,自有活法——跪着活个百八十年人家高兴,站着图个痛快早死人家愿意,替别人操心的人其实疑似罹患操控心理强迫症。
人们时常忽略了现代文明社会中现代文明人的强大表演力,还以为不少人显现给社会的就是他们的真性情、本象态。其实有的人因为被动或主动裝时间长了、裝惯了、表演型人格修造的久了,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样子。只有到了巨大变故里,他们才发现真实的自己竟然那样陌生,人们才发现真实的他们竟然如此差异。这世界虽然还未断定是虚拟出来的,但可以断定是表演出来的。浩大的演出队伍熙熙攘攘,几乎看不见例外。
不敢放任滥觞,就不可能看到流畅。没有风中凌乱,哪来的风情万种?整齐划一、约束自主,这世界演进不到今天,也不会有突兀的巨变,若说回归,谁明确告诉世人回归到何时、何地、何种样态?若说前瞻,谁能给出终极之前的那个时点?无序就是无常,它就是三千大千世界的“自然“流变进程。
人世间最恒久最根本的魅力,就是人情味。除此之外,这方境界别无可眷。
过去大人时常讲给小孩子们听的鲤鱼跳龙门的故事,似乎是最原初、最朴素的理想信念教育,充满明亮的启示意义,又具有可操作性,还颠扑不破——你若成功了就是努力的结果,你若不成功就是你努力不够。它两头堵,完全忽略个体差异、时势境遇和岁月跌宕。它是个少儿版的“庞氏骗局”,长大了的人哪怕已明察了真相,也失去较真的意愿。所以一茬茬的人,一任鲤鱼心中的龙门高耸在憧憬的前方……
如果把虚伪一词看成中性词,那么可以说社会人类个个虚伪。这地球上的自然万物,大概也只有人类完全是靠虚伪为生。
春播夏收时令菜,原色真味吃不坏。雨季伫望更葳蕤,蔬食世间千年代。
如果岁月像一池水,舀进来的是记忆,舀出去的是忘怀。而盛满了年轮的,总是守待。
日照圣钟启亮暖,江湖河海声闻远。万年血脉衍灵性,千年神迹晰如前。
今天的你,就是昨天的他的梦想;依然活着着你,就是已然死去者的憧憬。除了生命的体验,还有什么可以交换?相遇即是缘,即是前尘不忍扯断的丝线。如愿如是愿,不必计较浓淡,一段又一段,起伏就是经历,向着心灵的预感,不违魂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