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第一步——从低频率的噪音里走出来

Feb.

04.2020

有些人喜欢听雨声入眠,而有些人则因为惧怕闪电雨夜无眠。

其实这个世界上一直存在着两种声音,一种是低频率的白噪音,即一段声音中频率分量的功率谱密度在一定范围内都是均匀的,比如雨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收音机的杂音;而另一种则是高频率的噪音,即一切刺耳且无规律的聒噪。

一种使人堕落,一种使人亢奋,承受这两者的人有着彼此无法认同的社会观,然而却群居一处,扰攘备至。

在我的办公室头顶上,就有这样一个白噪音的来源——中央空调出风口。它每天都在以同一频率的音波干扰着我,也因此在我走进这里之后,总觉得被暗中影响,以至同频。

就像窗外的雨声阵阵,让身在屋檐下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一般。有些声音是会将我们层层包裹的,直至手足无力,魂怠心倦。我想此刻的社会正被这两种不同的声音笼罩着,一边来自重金属音的热爱者——狂躁不羁的热血青年,一边来自禅音绕梁的崇拜者——心无杂念的油腻中年。

当然,也可以把青年人的热血归于未染俗尘的理想主义,而将中年人的敷衍,理解为摸爬滚打后的接受“实然”。其实和“实然”这个词所对应的也就是“应然”,是我们走入社会前自以为的乌托邦画面。但是一场青春的摇滚乐过后,我们所见到的,更多的是毫无逻辑和道理的“实然”社会。每个人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与权力,我们的工作甚至可能是毫无价值的机械性行为,而且无法和生活完全分割,以至于人人陷入两难之境,却无人站出来呐喊。至于更多的声音,则是白噪音一样的迎合与恭维,毫不从心。

有人说,当代年轻人的头号标签不是热血,而是愤怒。甚至很多人都对这些愤怒的年轻人产生了畏惧的心理,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年轻的理想主义者其实和恐怖分子只有一墙之隔。两者对于某种追求都有着狂热的执念,而在追求碰壁的情况下,又会产生极大的不满和报复情绪。尽管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第一要义是妥协与让步,但对于刚刚走进社会的理想主义者来说,站着挣钱的决心已高于弯腰拾乞者的干涉。

谁不想站着把钱挣了?但是刚直起腰来,下顿饭就没了着落。

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我想现如今是吃不上饭的,而我们所见的有饭吃的理想主义者,往往不过是现实主义者吃饱喝足之后,给自己披了一件理想主义的皮囊罢了。

在彻底融入这个社会之后,我每晚入眠都借助于空气净化器的白噪音,而每天上班也都聆听着头顶空调机微弱的轰鸣。有时候我也会抱怨,然而那些呢喃竟如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般,似乎只是一只蟋蟀在草丛里摩擦翅膀,我无法真正实现曾经幻想过的嘶喊。

其实现如今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总是执迷于我小时候觉得很无聊的事。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从歌声走向噪音的过程。我们会在成长中感受到失望和沮丧,最后以两种姿态重生——沦陷或对抗。尽管在电视剧里,所有投降敌军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但现实社会却实实在在优待了俘虏,并由他们彻底掌管者世界未来的走向。

我自愧于活成了窸窣呢喃的白噪状态,然而却苦于没有嘶喊的勇气和抗争的资本。我见过那些曾与社会奋力反抗过的人,他们对待不公和压榨是有着自己的态度的。他们就像战马跃过钢刀一般,在一声嘶鸣后腹破肠穿。他们也后悔过,并告诉我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抗争,否则后果很惨。可是他们不知道,得过且过的生活有多么肤浅,往往一眼万年,回顾时毫无深刻的纪念。

或许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刻录下一张属于自己的唱片,有的沟壑深邃,嘹亮且刻骨,而有些则并无值得品味的沟痕,白噪一世,摸鱼划水。

当下一场雨夜也未能治愈失眠的时候,或许我可以去想一想,怎么发起一场真刀真枪的对抗,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理想主义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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