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芳 | 野菜殇

作者简介

　  李芳   喜欢用文字沉淀心情。 现就职于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卫生局

野菜殇

三十多年前，苦菜补补丁在田间地头到处都有，非常之多。苦菜药名叫败酱草，补补丁药名叫蒲公英。那个年代虽然蔬菜不像现在什么时候都能吃，只有应季才有，但是苦菜很少上饭桌，因其味道确实很苦甚至难以下咽，用开水焯了再焯入口还是很苦。补补丁还好只是茎叶口感较硬所以更不常吃，当时虽然没有蔬菜，但是也没有看见它们经常入人们的饭桌，只是偶有人为之，吃一两顿就作罢。

我虽然工作一直没有接触临床，但是我一直记着这样的一个病例，也可以作为一个真实的故事讲来听。二十年前上大学的时候，中药学教授在讲清热解毒药的时候，讲到败酱草和蒲公英功效与作用。他特地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在门诊遇到一个病人，当时肝脏肿瘤特别大，一是因为没有什么好方法，二是病人是农村的因为贫穷没有钱只好放弃治疗。我的大学老师就死马当活马医，告诉他回家挖苦菜吃，就是败酱草。一年以后病人来复查，奇迹出现了病人的肿瘤消失了，老师问其原因,那个老乡听了他的话就吃了一年苦菜，夏天直接吃，冬天就把夏天挖的苦菜晒干泡水喝，一年下来吃了怎么也有几麻袋的苦菜。这里还有个更有趣的故事就是老乡为感谢救命之恩，就给老师送来一麻袋窝瓜，老师一直没舍得浪费就一直吃。后来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眼膜发黄，以为是黄疸去检查肝功能正常，一分析原因可能是窝瓜吃多了，里面的黄色素堆积而导致的，后来窝瓜不吃了眼膜就不黄了。

其实那个有肿瘤的病人奇迹出现，也许不排除病人的自愈能力和其他原因。当时我知道了败酱草和蒲公英的功效作用后回去和老乡们讲，也想让他们吃这两种野菜，但是依然没有人吃多少，虽然那些年蔬菜在春季并不多，因为口感的问题，大多数老乡还是挖了用来喂猪和兔子的。

后来就在这近十年吧，人们饭桌一年四季不泛各种蔬菜，又同时因为蔬菜农药残留，都意识到健康，加之人们的利益推动苦菜成了商品价格竟然很贵。一旦物品有了价格和价值吃的人就多了，而且是在用舌头试图寻找它的可口之处，人云亦云就感觉了它的香甜，于是苦菜不苦了、蒲公英也甜了。其实苦菜不苦，蒲公英甜一是因为心理作用，二是因为都在它们特别嫩的时候吃，所以好入口。现在一到北方的春天刚刚来临，小草才露尖尖角的时候人们就已经蠢蠢欲动，到了四野寻找嫩芽。物以稀为贵，市场上价格一升再升。因为挖的人多了，野菜自然就少了，以前在夏天常常看见这两种野菜的黄花遍地盛开，到了秋天蒲公英和苦菜结了种子，像一个个毛茸茸的小棉花球特别好看，我常常喜欢捉得它们的种子吹一下，每一个种子带着一根细细碎碎的毛随风而飘，非常可爱。

这两种普通的野菜古人一直都知道它们的药用价值，蒲公英和败酱草都属于清热解毒的中草药，治疗时需要配伍其他中草药，蒲公英治疗疮痈、乳痈、内痈；败酱草治疗肠痈、肺痈、疮痈。就是两种草药都可治疗西医的部分炎症感染，一直都是药材只是被现代人已经神化了。我很担忧它们的命运会不会因为春天一到就大量挖采而消失呢？蒲公英败酱草的功效其实一直在，想要它的药用价值等到种子有了的时候它的功效更好，在它刚刚嫩芽的时候其实它的有效成分不多所以好入口。

记得多年以前，因为发菜价格昂贵，人们的目光瞄向了它。一到秋天成群的人甚至举家涌入内蒙古西北草原地区搂地毛菜，就是发菜。因为搂发菜的工具是用铁丝制成的密集的铁耙子在草地用力搂，这样连草带生长的发菜都带起，因此严重破坏草原植被，曾经一度因为搂发菜成风，造成草原土壤裸露，多年难以恢复。后来因为国家，采1.5两到2.5两的发菜，要把十亩草原用密集的钢丝铁耙搂一遍，五年以上甚至十来年才能恢复植被。后来国务院就下发了禁止采集和销售发菜的通知，公开的发菜市场也被取缔。同时因为草原破坏，发菜几乎没有了，人们才停止了大规模搂发菜的行为。

所以当一种产物被人下意识赋予某种价值或者用途的时候，就如加了皇冠立刻变为商品保健品并且趋之若鹜，直到它被破坏或者消失才消停。

真的很无语，为什么就不能让野菜再开一朵花呢？为什么不能给野菜一点颜色呢？就那么一点点野菜会让你身体得到保健吗？而且神化到抗癌，似乎太牵强了。也许有那么一天野菜都要消失了，踏青的时候是否还能看到黄花遍野吗？秋日的时光蒲公英和败酱草的种子还能漫天随风飘吗？一直一直希望想让蒲公英和我们今生有着约定，陪着小草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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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