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让 座
让 座
刘希本||江苏
我站在公交车站点，焦急的等着开往县城的班车。
真倒霉！二十分钟前，我开着私家车到县教育局去上班。刚离开村子那段沙石路，拐弯驶上204国道，就被一辆橘黄色的大众轿车追尾，车后门被蹭了一个大口子。看到姑娘皱着眉头，泪水在眼里直打转，我动了侧隐之心，干脆私了，叫姑娘给1000元，自己贴了2600元，把车子开到路边的汽修店。
客车来了。
车上的座位是坐无虚席，连走道上也站满了人。和以往有所不同，老年人占大多数。我抓住扶手往后边挤了挤，站定。
三星阁车站到了，又匆忙挤上一些人。“爱心卡”“老年卡”“学生卡”，机读声此起彼落，却不见有人过来。
少倾，一位大姐终于从人缝中钻了出来。
只见她缓慢在车内移动，双拐一晃一点地在车厢里，寻找平衡支撑点。
大家似乎习惯了“给老年人让座”的思维逻辑，没有人关心拄拐的大姐。这是一张俏丽的面孔，丰润的鹅蛋脸，柳眉凤眼，额头上散落着水滴；不知是汗珠儿，还是水珠儿。
在抓稳头顶的栏杆之后，大姐直腰深呼吸；尔后，上下嘴唇一抿，吹了口气儿，摇了摇头，眉尖上的水珠抖落下来——这一切被站在旁边的我尽收眼底。
我朝车厢两侧座位上仔细一瞅，中间车门倒数第四排，坐着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人。他身穿一件时髦干净的黄背心，三七开的秀发梳理得油光锃亮，给人感觉这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只是他全然不顾车上人的存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车窗外缓缓闪过的村庄、河流和路边的电线杆。
我前后瞅了瞅，没有人给大姐让座，甚至看不出有人让座的意思。我慢慢挤过去，轻轻地戳了一下眼镜的肩膀：“同志，麻烦请你让一下，能否叫这位大姐坐坐，她的腿不方便。”
眼镜歪了下头，乜了我一眼，继而转身望着窗外。
我又轻轻地拍了一下眼镜的肩膀：“同志，请你帮个忙，叫这位大姐过来坐一下。”
眼镜转过身来，面带愠色：“她是你什么人？”
“和你一样，大家都是乘车的路人。”
“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太宽了吗？再说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我和她花钱一样多，也没有这个义务非让她坐不可。
我忍俊不禁：“你这青年咋这样说话，尊老爱幼是我们大家崇尚的美德，大姐虽然年龄不大，可她腿脚有毛病，你让给她坐一下能咋的？”
眼镜朝我眼一瞪：“那我不让她坐，又能咋的？”
这时候，车上人的目光，齐涮涮都聚焦在眼镜身上。大家纷纷数落起眼镜的不是来：“这小青年咋这样说话，没素质，没教养。”
“穿戴人模狗样的，连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同情心都没有，枉活一世人。”
眼镜“呼”地站起来：“你们大家嘴痒痒是不？各人坐各人的车，少管闲事，我不让座也没犯法。你们管得着吗？”
大姐涨红着脸：“谢谢大哥，谢谢大家！你们不用吵了，我没事，能行！”
旁边一位约莫七十岁的大娘，猛地站了起来，挤过来，把大姐拉过去按座位坐下：“闺女，你坐，我再有两站就要下车了。”
大姐连连点头：“谢谢大娘，多谢大娘。”
眼镜全当这一切没发生，坐在那儿翘着二郎腿，眼睛始终望着窗外。
公交车继续行驶着，大娘手扶着栏杆朝我笑笑，又斜了眼镜一眼：“大娘俺站一会没事，权当活动活动筋骨。这人啊，谁都有老了不能动的时候，要为自己留点后路。”
古河套车站到了。一会儿，又挤上一位年轻人，不多时，他居然钻到我的跟前。我一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刘局长，你也坐车？”他说着，热情地朝我伸出手。
我握着他的手：“夏明！”
我对夏明印象颇深，这次全县教育系统老师上岗资质考试，夏明文化成绩，全县第一。
“刘局长，你怎么光站着，没有坐？今天人咋这么多？”
“我摆了摆手：”不碍事，我能吃得消，再有两站就到了。“
这时，夏明突然看到了眼镜。他用力挤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镜，你小子有眼无珠，今天我们的主考官站在那里，你也不让座？”
眼镜如坠雾里：“谁？你说哪个主考官？”
夏明朝我指了指：“刘局长，他就是我们今天要去面试的主考官。”
“啊？！”眼镜懵了！
他倏地站起来，涨红着脸，朝我挤过来：“刘局长，对不起，您请坐！”
我又好气又好笑：“青年人，这个座位你早该让了，只是该坐的还不是我，是刚才让座的这位大娘。”
眼镜忙不迭地挤过去，把大娘拉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面向大家和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刘局长，我错了！”
我望着眼镜，一字一顿地说：“青年人，文化业务成绩合格，固然重要；但社会公德这门课同样也不能拉下呀！”
眼镜挠了挠头，讪笑着，“刘局长，对不起，我记住了！”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希本，笔名：艾文。1962年10月生，酷爱文学，建筑工人。业余时间读书写作，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原创作品。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