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真的是孩子们最快乐的事。尤其是这两年因为疫情宅家过年,我的小孙女可是乐开了花。不用上幼儿园,也还没有作业的压力,全家人以她为核心,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得陪她玩游戏,一天到晚高兴得不得了。和孩子在一起,自己也觉得幸福无比,忘记了人世间还有什么烦恼。记得小时候,虽然日子苦一些,但过年总是很幸福的。从腊月二十三晚上祭灶吃坨坨馍开始,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过年了。在孩子心里,过年一是有肉吃,二是有新衣服穿。我在家里是老大,日子再穷,妈妈是想方设法都要给我做一身新衣服的。弟弟妹妹们就没有这个福气了,只能是大的穿不上了剩下的,小的浆洗干净接着穿,但谁也没有怨言,似乎这从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坐在烧炕上,闻着厨房飘来的肉香味、等待我妈燷完臊子好啃臊子排骨。我记得最香、最美的吃法,就是把三十上午妈妈蒸的馒头掰成小块,然后往上面浇一瓢刚出锅的热臊子,那滋味简直比神仙还美。大年初一最高兴、也是最热闹的事就是拾炮。我们老家初一早上放炮有个讲究,都是先在自己家宅周围四个角各放一响雷子炮或者二踢脚,然后再放鞭炮,而鞭炮则是从家里最后面一道门燃起,穿过后楼房、中院、然后穿过前厅房,最后到前院绕场一周才算放完。所以我们这些小孩子们一听到谁家雷子炮一响,就一哄而上往谁家门上跑,去捡那些没有燃的炮。大炮小炮一起抢,有捻子、没捻子的都要,有捻子的拿回家慢慢放,没捻子的小炮就从中间一折两半,用点着的香火头点燃了放小烟花,也是一种享受。一般都是男孩子捡回来放给姐姐妹妹们玩,那时候三十、初一女孩子是不能去别人家玩的,就连最近的亲戚家都不行。那时再穷的人家宁可没有肉吃,也要放鞭炮、贴对联、贴窗花,据说可以除去一年的晦气、迎接新年的财气。我外婆就是远近闻名的剪窗花能手。记得上小学时我曾经创作过一首儿歌投到县文化馆,还在县上办的小刊物上发表了,我还为此美美地得意了好一阵子呢。依稀记得那首儿歌是这么写的:过了初一,初二就开始走亲戚了,老家每一家都是提前约定一个接待晚辈的日子。到了这一天,所有出嫁的闺女都会领着心爱的郎君和一群孩子回娘家给爸妈拜年,当然也包括所有姑表、姨表给长辈们拜年。晚辈给长辈拜年,带的礼物必须是双数的,一般都是两样或四样。点心和挂面是必不可少的,其它再配上烟酒或水果那就更讲究了。每家房子的布局都差不多,一进门都在正对门的厅堂里摆一张八仙桌,正面墙上挂着祖宗牌位,桌子上点着腊烛、供着点心水果一应食品。亲戚来了一进门,在大人带领下,对着祖宗扑通跪倒、行叩拜之礼,主人连忙回礼、搀起,接着就家长里短、秋收忙种地寒暄一阵,然后进午餐。在我们户县一带,讲究的人家至少都是四个小凉莱、一壶烧酒、一个酒怀,从长辈或是最年长的开始,一个一个往下传,大家轮流着喝。酒过三循,再上热菜和包子,那时的热菜往往也只有一道就是关中绘菜。吃完菜、喝完酒暂且离席,大人们继续拉家常、或者到本村找儿时的闺密、哥们串串门聊聊天。过上个把小时,主人在门口一吆喝,这才开始吃待客的正餐——臊子面。我们那儿吃臊子面很讲究,臊子讲究煎、稀、汪、酸、辣、香,面条讲究薄、筋、光。早些年都是手工擀面,后来有了压面机,手工擀面的人少了,但是讲究的人家还是坚持手工擀,尤其是新女婿头一年上门,丈母娘都是要露一手的,一来显得尊贵,二来也显得有能耐。我小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到太姥姥家(我母亲的外婆家)拜年了,因为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妈说:娃子,你这辈子有福气呀,生日都是好日子,有吃有喝的。那时候我的太姥姥还在世,一个善良祥和的老太太,好象很有些文化,会讲故事给我听,讲得最多的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梁山好汉和刘关张三结义。老太太的故事经常会夹杂一些家常事,讲得活灵活现,讲西游记时说孙悟空不爱吃搅团;说关羽千里走单骑时,天天给两位嫂嫂作扯面;为了突出及时雨,就说宋江天天给李逵的母亲烧火炕等等,叫人不得不信以为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妈的姥爷旧社会是个总乡约,人称“七总乡",这位总乡夫人也是大家闺秀,自然是从小就识字的。妈妈在她们家、以及她姥姥家都是长子长孙,我在我家又是老大,所以我妈妈的外婆自然对我这个长外重孙爱得不得了。老人家每次一见我进家门,就乐开了花,紧着把我一把揽在怀里,把她早就攒下的好吃食偷偷往我手里塞,一边还说一些让我高兴而自豪的夸奖话,让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妈对我平时要求很严厉,从来不说一句表扬的话,这位老人的话让我听着既陌生又自信。我每次去太姥姥家总要在老人家的怀里睡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妈说家里还有一大堆子活要做,该回去了,老人家就再三留我,最后看留不住,还总是要让人给我用小铁勺炒一个鸡蛋吃了才放我走。其实我小时候走亲戚最多的还是我外婆家。外婆家是祖传中医,我妈妈的爷爷是中医、我姥姥也是中医。因为我我姥爷没读过书,而我外婆却有文化,所以我太姥爷就把医术部分的传给了我姥姥。记得小时候我姥姥家出一种克食物药,就类似现在的小儿消食片,小孩子积食了只吃半片立马见效,每片一毛钱,我妈每次从姥姥家回来都要带回一小包,买给邻居家以补贴家用。记得有一次去外婆家拜完年,下午要走时,姥姥叫住了我妈和我们几个孩子,然后从门背后取出一根一人高的棍子让我扛回家,并郑重地对我妈妈说:这是打娃他舅舅的棍子,现在他舅都大了、用不上了,你拿回去打外甥用。从此以后,我家门背后就多了这根家法,每次我们犯了错,我妈只要往门背后一看,我们立刻就会吓的求饶,求妈妈千万别动家法。但在我印象中这根家法自从到了我家,好像也从没起用过,但它就象一根无形的鞭子始终悬在我们兄弟姐妹头顶上,鞭策着我们好好学习、认真干活、堂堂正正做人。过年了,难得地闲在家里,杂七杂八的写下这些儿时的记忆,算是告慰逝去的亲人与岁月吧。不知道几十年后,我们的儿孙是否会这样记起和写下我们。
步层于2021年正月初三
(本文配图除标注外均来自网络)
作者步层:
步层:原名刘步层,号大步先生,生于1955年,陕西西安人。陕西大步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西安民营商贸企业协会名誉会长,西安慈善会理事,陕西省书协会员。大步先生出身书香门第,自幼酷爱书法。从军三十多年从未终止对书法的追求,博采众览,孜孜不倦。后经著名书法家杜毓成先生指点,书法颇有成就,其书法及文学作品曾多次在军内外获奖。刘步层先生主攻魏碑,其书法以豪放大气,刚劲有力著称。曾被授予“军旅爱心书法艺术家”光荣称号。
诵读者梁剑:
梁剑,字轩诚,文化学者,陕西三原县人,祖籍山西猗氏县。陕西石岗书院院长,石岗国学院执行院长,西京学院至诚书院客座教授,西安曲江第一小学校外辅导员。2015年,创办原创文艺广播平台《美丽八点半》。
附
石岗:德隆高远刘步层
终南山山高水曲。山高,人就硬;水曲,人就灵;刘步层是终南山下生长的,也就具备了终南山的品质,硬,灵。硬者耿介,灵者多才。
终南山下有一个古村叫余下。一千年前,曾有一个出自异族突厥的皇帝李克用在这里下过马,所以当时的官员就把这块山清水秀的地方,命名为“御下”,可能是后人为了写着方便吧,就把它写作“余下”了。刘步层就出生在这个叫做余下的地方。
刘步层的祖父叫刘保堂,是前清的秀才,前清的秀才到了民国、共和国时代,就显得落魄,就显得不合时宜。他不热衷各种斗争的口号和运动,却把一门心思用在给子孙传播他心中的道义上,于是,刘步层这个孙子辈中看着有灵秀气的,就成了爷爷戒尺管教的对象,刘步层也在爷爷的戒尺下,开始周吴郑王地呀呀学语,开始横平竖直地练习写字。刘步层的名字是他爷爷取的,一步一层,层层向上。后来,他果然也就一步一层,层层向上了,爷爷戒尺下传播的文化,使他走到哪里都显得卓越不群,他当兵,提干,当军代表,总军代表,一步一层,直至师级大校。
戒尺传播的不光是技巧,还有道义。刘步层从军,不忘为国尽忠,他退休了,也在为国分忧。他办企业,取名“大步实业”。我诠释为“大者德隆,步者高远。”德隆指刘步层的人品,他帮扶贫困,急人所难,因而德隆。高远指刘步层的志向,他不缺权位,不缺银子花,却在几近花甲之年带着几十个年轻人创业,他的企业目标就是让员工富裕。人至老而不歇,其志向不可不谓高远也。
刘步层是至孝之人,他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常常讲起爷爷、父母都深情款款。我曾与刘步层饮酒至酣,我说起我为九旬老母祝寿,刘步层竟大哭说我有老母可孝敬,而他却没有。说完竟至嚎啕,其情惹人下泪,催人动容。
刘步层的书法,得其祖父启蒙,后来又拜书家杜毓成为师,所以他写的字就在古风之中带着时尚,他写字如终南山溪,顺势而下,清澈流淌,任性挥洒,把一个行草写得自然流畅,有奔向大海,一往无前之势。而且字中又有山石的挺拔和力度,铿锵有力,叩之得声。
刘步层在文字方面也颇有造诣,他的文章、书法都常见诸报端。有“军旅爱心书法家”的称号。
步层有一长串头衔:陕西大步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西安民营商贸企业协会会长、西安慈善协会理事、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
步层要出书册,嘱我絮语,纸短话多,只能择其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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