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菊 | 菊花满地黄
菊花满地黄
文|王崇菊
天寒了,水瘦了,日子变短了,黄叶四处飘零,冬无声来了。
喜欢冬日阳光虽短暂却弥足珍贵的温暖,喜欢雪地奔跑虽寒冷却纯净的欢喜,喜欢苍茫的四野虽空旷却辽远宁静的美好,更喜欢“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一枝独秀的奇特。菊花,这万千风景最独特的美景,世界一派寥落,唯独它们愈发争艳,精神抖擞。
我必经的小路两旁,每到这个季节,野菊花遍是,黄色,白色,紫色,一朵一朵绽开,像星星,像小嘴巴,像忽闪忽闪的眉目传情。我通常会停下来,看看,摸摸,闻闻,然后摘下几朵放在包里,一整天都在香气里。痴情的采摘许多,晾干,用布包起来做枕头,据说能明目安神治头痛,家便有了一屋子的香。野生野长的菊花,不经任何人工的培育,不需要过多人力的呵护,独自生长,独自馨香,孤自为他人留余香。
我的房前总长几种菊花,区别野生的,它们需要三月剪枝插秧,四月移栽护佑,才能在冬日开出漂亮的花。一个春秋夏日,它们自顾自生长,不与其它花儿斗艳,似乎寂寥落寞,是在积攒能量,等百花殆尽,它们一个个伸出脑袋,在房前空地上兀自招摇。欣赏它们的点点滴滴,时光变成菊花香满地的日子,很快乐很美好很惬意的向前走着。
十二月,走在大街,常能看到店门前有一丛丛菊花,红是红的鲜艳,黄是黄的透亮,绿是绿的莹莹。
走着走着,会遇见卖花的,除了青青翠翠的绿,数菊花最惹眼。它不香,不妖娆,却让人有说不出的喜悦。卖菊的大都是老人,养它们的自然老人居多。骑着电动三轮,里面摆得满满的,不见叶儿,尽是一朵一朵菊,精神抖擞昂扬着,高低匀称,长势旺盛。含苞的藏在花后面,像同人捉迷藏逗引人驻足留恋,忍不住购买。
一日,走过街市的一角,一间房的门前,地上堆满各色各样的菊花。门前坐着着有精气神的老人,面目慈祥,目光柔和,眼睛望着街上行人,又望着面前的菊花。走近,一盆一盆饱满旺盛,有股淡淡的香。我同他聊。“嗨!”我这样称呼,他不恼,欢天喜地,有人看花赏花。“多少钱一盆,你一个人种这么多?”老人的脸笑成樱桃。“不贵,你要便宜点,自己种的。”
“这花好啊,费你大功夫了。”
“没,闲着还是闲着,就爱侍弄花花草草 。”
“这花朵大,根壮,有窍门吧?”
“嘿嘿-----嘿嘿-----说没有也有,说有也没有。关键时间点记得就行-----”
想象他家,干净的屋舍,小院摆满盆盆罐罐,水源充足,各个盆里种着不同品种,盆边做了标记。红,紫,黄,绿,墨绿--------好像无数旗帜,招展在自由的空间,有他指挥,任意调配。日子简单,细水长流,可有盼头,有奔头。总有花开花满园。
他每日照顾,像从前养自己的儿女。他们长大,飞远了。他有他的花和老伴作陪,并不孤独寂寞。
一朵花在我们说话间,慢慢舒展,阳光照耀着,晶晶亮,像注入清泉般。“春天来了,一夜催开无数花开。”
“姑娘,你懂花,爱花,我看出来了,便宜给你,这几盆都给你。“
我挑了两盆,一盆淡紫,一盆红艳。走在路上,有人问,“花哪来的,真好看。”买花的心瞬间灌满蜜汁。有风微凉,却有温暖如春的错觉。没有告诉老人,我名字有菊。菊花开在他眼中。开在我心中。
遇见,总是欣喜若狂。我喜欢饱经风霜的面容配着娇艳欲滴的妍。生命从不枯萎,一种使命消失,另一种使命跃然而起。我能想到。老人培育时精心细致。几月剪枝插秧,几月移栽,多久施肥,打药,浇水。每一样工序要按时间,按流程,稍不在意,不是旺长,就是个儿太矮,花色不好。我家曾养过多品种菊花,由于疏忽,枝干太长,花变了颜色。
单位新进一批菊花,很远便看到一片黄紫红的世界。一同走的几位,同我一样快步走去,看一盆盆精致的花束,争着嚷着要老板再送些,每个人都要。发在群里,不一会引来一群,爱花的人大有人在。“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原来舍不得的是此时此刻缤纷的妍丽。
太多人喜欢朝气蓬勃的春,葳蕤青葱的夏,金黄绚丽的秋,不喜欢四野苍茫的冬。
几何时,我也曾在冬天遥望春天来临,热烈盼望结束单调苦闷的季节。当冬成为某种习惯不约而至,我早忘却心中对其它的期盼,专心在冬日赏玩游走。也许,我在意的是一份悠悠我心的自在,无所羁绊,任我行。就像菊花,菊花般的老人,天地悠悠,心里花开,世界便是花开一片。
我还会遇见,遇见一些喜欢,遇见欢喜,生活便以花开般一点点行进,时时都如春风煦暖。
图|网络
--End--
Jan. 08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