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三卷 山的眼睛 3

方晓和于清月他们给学生租用了山村农家的大院子，男生东边两间北屋，女生西边两间北屋，都是打地铺，铺上麦秸，女生的苫上席子，男生的展开褥单子，然后支上蚊帐，就算是安营扎寨了。方晓和于清月分别租住了邻家的小单间，租金多出几块钱。

于清月、方晓和大伙儿商议，就在房东家就餐。班长盛明涛统一交了伙食费，一日三餐，房东平常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权当是体验生活，忆苦思甜。晚饭在房东大灶上吃，果然是玉米饼子、窝窝头、萝卜咸菜和青青菜熬制的豆沫子。房东大嫂是一个很利落的人，她扎了粗布蓝格子围裙，很快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了院子里的石头桌上。从这里，肖承均听到了与老家相似的方言，这里的抹布也叫布子，水桶也叫筲。听房东大爷说：1960年挨饿，沂蒙山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就是靠了这样的野菜才度过来的。

饭后，大家睡地很晚，学生点上自己带来的艾蒿，就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听房东老汉讲沂蒙山的故事，他八十多岁，用长烟袋抽烟。他讲鬼谷子如何训导高徒，诸葛亮从小如何聪明，八路军如何打鬼子，老区民众如何用煎饼大葱支援前线。讲红嫂原型王换于如何救护伤员，养育红色后代。这里寻不到社会变革的影子，这里似乎永远凝固在冬至严寒的日子里，白天最短，夜最长。

经过一夜修整，他们开始了为期两天的风景写生。大家仍然是自愿分组行动。在分组出发前，于清月一再嘱咐安全第一，方晓则强调师法自然，取景要典型，多找些典型的镜头画下来，毕业创作才更从容。 这里山势地貌更加复杂，只是走路就让这些平原上来的小伙子们吃力不小。方晓肖承均韩国力一组去到山路溪水边写生，于清月盛明涛小管一组，向较为偏僻的山间进发。

于清月一组走出村庄，继续前行，道路越来越窄，前面全是杂草和碎石块，没路了，一座山横亘面前。根据山势和周围的环境判断，这是一座荒山，荒山无路风险很大，她建议大家返回营地，盛明涛则主张继续前行，他说：“‘无限风光在险峰’啊！走吧，会有意外的惊喜等着我们的。”他是个喜欢挑战的人，不愿错过这次冒险机会。韩国力和小管说走就走，于清月只好跟随，登上这座山！在远处看，这座山并不高，竟然越攀越高，越攀越陡。他们手脚并用，气喘吁吁，各自沿着方便的位置向上攀登。向上望壁立千仞，向下看悬崖绝壁，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卡在了半山腰，继续攀登困难重重，半途而返绝也不可能。山风骤起，疯长的荒草瑟瑟发抖，山鹰在周围不停地盘旋。盛明涛抢在前面，于清月跟随其后，小管在于清月身后。前面盛明涛还不断地大声呼喊，给自己壮胆，可是耳畔只有自己的回声。小管人气喘吁吁地说：“大哥，别喊了，怪吓人的，没人理我们。”绝境迸发的力量，促动他们继续攀登，手抓住石缝里冒出的小树棵，脚踩在突出的岩石上，一步一步向前进。三人互助，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把，最后他们竟然攀上了山巅。回头张望，他们心有余悸，这么陡峭的山自己居然爬上来了，苍天保佑！

（有关蒙山写生高原写生，素材参照取自孙德奎 的《吾土吾画》中，刘德润、李燕画家夫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