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六卷 风雨送来了彩虹 1
音频主播:驿纳
甲壳虫的婚宴按排在牡丹宾馆一楼的大厅里。在大厅里灯光辉煌,绣着图案的银灰色窗帘大幕似的从天而降,五六台落地立式空调动转着,近30桌宴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肖承均眺望四周,远处是林溪那一点红装最显眼,还有那双火辣辣的眼睛,也在寻找他的灰色的西装身影。当林溪与肖承均相互发现了对方,这才安心坐下,酒席上林溪不断的欢声笑语,侃侃而谈,而肖承均,也一派豪爽妙语连珠,偶尔他与她深情对视,大厅里一切的一切都成了两颗心的衬托!
宴会完成后,要步行走出宾馆,恰好肖承均与林溪相遇,她大方地与承均搭讪,并能勇敢地与他并肩而行,就如她平素在校园里,她能大方的站到他的对面,这时的肖承均则有一点胆怯,这胆怯也让他事后有些惭愧。他还是认为爱与恨,只能是动力,而不能成为生活的目标。他想以理性驾驭人生,切实又浪漫潇洒地活着,走完自己的一生。
他在随笔里写道:“在较远的风景里,总有一双热辣的眼睛等着你,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让我的爱情,像阳光一样,包围着你,而又给你光辉灿烂的自由。”他很欣赏着印度诗哲泰戈尔的这句名言。他还相信三毛所说:“爱情有如佛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当他从一恶梦中醒来,他惊叫着:“她往哪里去,她往那里去?”他梦见林溪领着孩子流浪,梦见她的丈夫掉进了深渊。他为这自私的梦而自责。“情人没处去,只好住在心灵里,可是有血有肉的情人必须以家庭为生存凭托呀。”
去省城出发,肖承均顺便给林溪买了一本《简·爱》,他把收藏多天的书,终于在走廊里递到了她手中,那一瞬怦然的心动,那一瞬间爆发的激情和满足感真的太强烈了。虽然他和林溪在同一个办公室搭对桌只是短短的时间,分开后只要有时间,他依旧到她的办公室留个脚印,他发现自己送给她的那一盆苍兰墨绿丰腴,条叶舒展,而那盆吊兰在窗台上茁壮成长,泛着鹅黄的爱意,火焰般地疯长。
尽管也有例外的冷漠,他也明白林溪的顾虑,一半是来自丈夫,一半来自同事的闲言碎语,有时在开例会的间歇,林溪目光避开肖承均让承均大失所望,有时她的手机响,会让他顿生妒意,而她只是低眉专注地打手机。此时的肖承均又会自省自悟,这妒意实在是一种奢欲,一种多余的欲望。虽是知己,毕竟不是一家人。他偶然来到阅览室,他来去林溪依旧没有一句客气话,巴望着听她几句温柔热情的问候,可是他也明白,这不客气正是友好关系的朴实表达。时间长了,遥远陌生的感觉激起了肖承均一股无名火,很想冲林溪大发一痛脾气。但是,他不能!这是理智的声音。
生命如雾如电如梦如幻,更何况爱情呢?爱情电光驰火的流星,踊跃前行,终究还是一瞬寂灭。爱情,一定包含着深深的友情和些微的沉淀升华的亲情,爱意的飘逸的风韵,临到落泪,或欲哭无泪时,才知道即便情断义绝,感觉的深层还有割不断的友情,厚实深沉,难以挥别。他恍惚了,惶忽间上班他拿错了课本,换回了课本又走错了教室门。洛云飞那感情至上主义本已被他否定,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到了他身上。从感觉出发,至于感觉吧,这是理性的决择!他深知自己和林溪都是界限的囚徒。虽然他俩敢爱敢恨,本性不俗,可是他们都必须承认,他和她都囚禁在界限之中。他们都在心灵上划地为牢,本能地维护着家庭安全。
幸亏没有发脾气,在半路上他俩又一次相遇了,看看没有别人,她还是与他高声打招呼,而且依然热情、爽快!可是肖承均总觉得其中有一点做作与勉强。无话不说的时候,几乎也无话可说,情感交流也有暂时的热寂状态。此时的情节只让承均感到友情的休克或是爱情的死亡!他认为林溪的无畏也只是假象,真是可耻,幸福的感觉即需要理性的哈护,更需要勇敢护卫!
他愤怒地抓起了办公室的电话,可是又赶忙扣上,自觉没趣,然后投入工作,以工作缓冲情感的危机。终于林溪打来了电话,问肖承均是否收到了订报单,又问乒乓球室里允不允许打球?她的急切与微微的颤音承均明白,可是比爱昧更爱昧的态度还是令他有些恼火,平素的内在充盈与含蓄的浪漫几乎被这恼火冲溃,但他忍住了,他心平气和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再美的山,登上去也不过如此。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把人家的花瓶搬到自己的桌子上。在酒店里跳舞,我连一个指头也不会乱动去贪人家小姐的便宜。我不会不顾一切地伤害别人的家庭,伤害了人家也就伤害了自家,尤其不能伤害孩子。关系好一点的是朋友,更好一点不过是知己,知己又怎样?我可曾给你写过半个字的字条?我可从来也没留过你的一张照片,哪怕是合影。我也从没有跨入你新家的门槛一步,就是梦里也没有非份之想。”趁着林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肖承均抓起电话,一股脑儿说出了这些话。“你家庭富有,丈夫当官,公婆退休,你应该是很幸福的。”“人都是看着人家好,个人的苦处个人知道”。电话那端的林溪几乎呜咽,她情绪非常激动……这仍是超世俗的灵魂与灵魂的对话。肖承均自认为条理清晰的辩词拯救了自己痛苦的灵魂,也挽救了多年来来之不易的友谊,坦诚让狐疑逃遁无踪,让畏缩猜忌溃不成军。
“拥有”比“占有”更广阔,高妙而美丽,只要林溪的芳心为他洞开,他就心满意足了。他搁下电话,外面的天空,灰蒙蒙阴沉沉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而黑板潮湿的不能写字,杜鹃已飞到北方的上空鸣叫着,北方的小麦早已青穗摇拽,穗风和畅了。这时肖承均的心情已经好转,他初步感到了轻松、愉悦的幸福,他的思维也敏捷了,竟愿意打水扫地参与公共事物,愿意与人交往交谈,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