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元：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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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国元(山东东营)
主编/仝仲堡
⿻拜年
去年中秋节那天，太阳偏午的时候，李荣华从苹果园深处锄草完毕，裏一身臭汗来。到地边风凉一会儿，抽完一袋烟，他想回家吃午饭。走到远远路边大树下，却发现，他来时骑的那辆黑色摩托车不见了。
他四处找了好几遍，哪里也没有发现摩托车的踪影。心想，是不是有人有急事骑一下还没送回来？他就扯开喉咙大喊：“谁骑我的摩托车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一连喊了几遍，没有听到回音。望望周围，空荡荡的，地里干活的人都早早收工回家过中秋节去了。
李荣华家的苹果园是全村最远的一块地，和邻村张家庄的地搭界。他后悔进地干话时忘记拔下车钥匙。不拔钥匙推进果园里也行啊，可偏偏又停放在路边的大树底下，这样让小偷在隐蔽条件极好的田野中偷走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荣华无可奈何，就自己劝慰自己，认倒霉吧，一辆旧摩托车值不了几个钱。他扛着锄头，拖着疲惫的身子，顶着炎炎烈日，忍着干渴，步行回到三里地之外的李村家里。
邻居李坡子听说后，俏俏告诉李荣华说：“我收工回家时见咱村的刘二能骑了一辆黑色摩托车，神色慌里慌张的。”
李荣华十分清楚刘二能的为人，刘二能老婆常年有病，两个孩子上学，家里挺困难的。他又好赌，他赌时手气不好，光输不赢。越输越想翻本继续赌，结果是越赌越输，欠了一屁股赌债，就时不时做些手脚不干净的事。前些年曾因为小偷小摸被派出所拘留过。
“狗改不了吃屎，你那车肯定是让他偷去了，得赶紧去找，晚一步，他就给卖了。”
李荣华说：“咱又没抓到他胳膊腕子，怎么去问他？”
“到他家去问一下，就说你看到我的摩托车了吗？做贼的都心虚，看他怎么说？”
李荣华立马跑到了刘二能家里去问，没想到刘二能一脸坦然地说：“我根本没见到什么摩托车，这偷盗的事别怀疑我。不差，生活困难时，我是偷过东西，可多少年就不干了，你别诬赖好人！"
李荣华见刘二能说话时脸皮有些发红，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心里就有些犯疑。询问刘二能时自己嘴里虽对他喊着二叔，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也有些硬，但都没震摄住他。人家矢口否认，再说手里有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总不能到他屋里去翻一遍吧。
李荣华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就不再追问返身回家了。
转眼到了大年初一，村里的人互相走门串户拜年问好。按风俗习惯，晚辈人除了向长辈人问好以外，还必须得跪下给长辈磕头以示尊敬才行。李荣华论辈份得喊刘二能叫叔。他问娘：“娘，你说我今年还去给刘二能叔拜年吗？”
娘说：“应该去走一趟，他喊我嫂子，每年他都到咱家来给我拜年。”
李荣华说：“我怀疑我那辆摩托车是他偷的，要不就不去吧。”
娘说：“去一趟吧，不就是一辆旧摩托车吗。记住，这事千万不要再提了，不要坏了他的名声，他还有两个孩子呢。你给他拜一下年，兴许他心里羞愧，良心发现，把摩托车暗地里给你送回来也是可能的。”
“哼！有八辆黑车他也早卖没了。”
正说着，忽然来了一位壮年汉子，把一辆摩托车停在院子里，进门就冲李荣华他娘磕了一个响头。等他站起来后，娘儿俩细一看，只知道他是邻村人，但叫不上名字来。
来人不但带来了一大包礼物，还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百块钱，一下塞进李荣华娘手里说：“大娘，我是登门赔礼道歉来了，这钱和礼物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我心里过意不去！”
李荣华和娘对来人的举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他们问咱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来人才一五一十地说起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是邻村张家庄的，名叫张文孝。他家的苹果园离李荣华家的苹果园不远。去年中秋节那天，他搭乘邻居的一辆三轮车到苹果园锄草，活刚干了一半，忽然接到妻子打来的电话，说母亲干活时突然脑溢血跌倒在地不省人事，要他赶紧回家陪母亲上医院。
他听后一下如五雷轰顶，急忙扔了锄头跑出苹果园找邻居的三轮车拉他回家。左找右找，不见三轮车的踪影，打电话一问，拉他来的人说是到镇上买化肥去了，得等一会儿才能回去。他登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这时，他远远发现，路边大树下有一辆摩托车。跑近一看，上面还插着钥匙。他曾向周围喊过几遍，说借用一下，但许久没人应声。十万火急，也没多想，就忽地一下骑上，加大油门风驰电掣地回家了。
由于陪母亲住院，车放在家里十多天没有送还。母亲病情稳定出院后，他骑车多次到那路边大树下打听是谁的摩托车，但一直没有找到失主，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就在昨天晚上，他跟一村人闲聊时，无意中得知这辆摩托车是李村李荣华的，大喜过望，所以今晨一大早，他带上礼物赔礼道歉还车来了。话音里是一脸的歉疚和不安。
李荣华和娘听明白后，觉得这是应急的大事，发生在谁身上都可以理解。他们坚辞不要张文孝送来的礼物和钱。没成想张文孝说：“礼物和钱你们必须得收下，这车好几个月耽误了你骑不说，当初要不是我骑车及时赶回家里，我老娘也不会得到及时救治，你们不收，我啥时也是块心病。”
他边说着边退出屋去，不待李荣华把张文孝送出屋来，他搭乘一个专程接他回去的摩托车呼地一下疾驰而去。
李荣华忽然觉得，自己是冤枉刘二能了。当初自己到刘二能家问摩托车时，脸色和态度是极不友好的，这会摩托车找到了，应该到刘二能叔家拜年赔不是才对。为人处世，啥时候得凭良心才行。
当李荣华满面春风来到刘二能家响响地喊了一声“叔叔您好”，并五体投地跪下磕头的时候，刘二能不但激动不已，而且热泪盈眶。忽然，他扬起巴掌狠狠地搧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说：“大侄子，我不是人！”
刘二能这一举动让李荣华吃了一惊。
“大侄子，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记仇，还倒来给我磕头，真是羞煞当叔的了。”
李荣华愣愣地站在地上，大惑不解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实话告诉你，你那辆摩托车确实是我偷的。当初你来找我时，我没敢承认。当知道是你的时，我也一直没偷偷卖掉。我儿子去年考上大学，四处凑学费，是你娘给了我五百元。说以后有了就还，没有就算了。我一直念叨你娘的好处。
我老婆有病，家里确实也些困难，可党和政府没忘了我，要过年了，前几天给我送来了米和面，还给了一千块钱的救助款，我心里是万分感激。这几天我看法制节目，觉得现在都人人讲道德讲文明，再做偷鸡摸狗的事实在天理难容。
我琢磨了一夜，还是决定向你承认错误。你来之前我正准备借到你家给你娘拜年时向你说这件事，不想你倒跑到我前边了。但是，这事你千万不要跟外人讲，要不，我这张老脸就丢尽了。”
李荣华一听是一脸的惊愕，还没等他说自己摩托车已经找到，刘二能已拉他进了廂房一间暗屋，指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说：“是这辆吧，你晚上来把它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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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国元 中共党员。市级优秀教师，山东东营市作协会员。八十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陆续在省、市、县及全国各大文学平台发表纸刊及网络纯文学作品若干篇，并有多篇获奖，约有近百万字，出版个人纯文学作品集两本。系《情感文学》《作家前线》签约作家。
二月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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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立春
4号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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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仝仲堡｜ 责编：惠广
音频总监：池海鸥 主播：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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