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摹不但是初学书法的正确方法和唯一捷径,更是每个书法作者继续提高的不二法门。学习书法主要是通过临摹优秀书家的经典碑帖这一途径来实现的。“临摹”是“临”和“摹”两种学习方法的合称,二者对学书起的作用也有差异。
姜夔《续书谱》曾对临、摹的作用加以比较:“临书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古人笔意;摹书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古人笔意。”临和摹都是学习书法的手段,我们要根据学习的目的来选择方法。
说到临摹,通常就是一个“实临”与“意临”的问题。或许实临和意临是对所有范本形神兼备中的“形似”和“神似”的不同侧重,但形神兼备,则是临摹乃至创作的最高境界,更是临摹者应该追求的目标。我们切勿以察之不精拟之不似而自欺欺人,谓之为“意临”。尤其是学习初期更要以逼真原作的“实临”为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书写习惯,书法的风格其实就是这种习惯的体现。学习书法其实就是在临摹的过程中深入体会范本用笔的起始转成之理,模仿范本的用笔方法和结体手段。但学习甲骨文与学习今文字书法,又有着许多不同之处。了解这些不同可以使我们的学习更主动、收效更快。首先,甲骨刻辞一般没有书丹的过程,基本上是契刻者直接用刀刻在甲骨上,虽然有少部分文字是先书后刻,个别也留有极少墨迹,但很难作为毛笔书写的参照。其次,甲骨拓片与今文字碑帖这两种载体上所吸收的书法艺术信息不同。中国书法发展到楷书以后,其基本结构已经规范化,虽然书法家各有其自己的风格,但结字的规则,则是普遍遵从。然而甲骨文的偏旁往往不固定,其大小、高低亦无定式,所以在临习中往往没有相对固定的标准,常常让书者感到迷惑、困顿。再者,甲骨文拓片往往不完整,也不规整。受制于甲骨的形状和卜兆的位置,再加上契刻者的审美取向,所以章法布局也千变万化。临摹中吸收哪些艺术因素,体现并丰富与现代的书法形制,也是要正视的问题。另外,甲骨文的笔顺,像有些笔画的起讫方向很难断定,这在我们临习今文字碑帖中基本不会遇到。还有,临习甲骨文拓片很少有风格统一的鸿篇巨制作为法帖。甲骨文拓片临习,其实是用小字(有些是比蝇头更小的微书)的拓片做范本,来写大字的甲骨文,其中则需要刀情到笔趣的转换手段,这也是在临习甲骨文拓片中要解决的问题。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十多万片甲骨文,几乎都是用刀契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文字,偶尔也发现一些书而未刻的朱书和墨书遗存,对我们探索甲骨文用笔极具参考价值。在照片(亦称影本)、拓本(亦称墨本)和摹本这三种文字的著录和传播方式中,以如睹实物的照片和字迹清晰的拓本相结合,是研究契文和临习书法的最好方法。下面仅是作者在学习中的一些体会,与广大甲骨文书法爱好者共同探讨。临摹的第一要务是锻炼眼睛的观察力。甲骨文书法临摹要诀即“察之者尚精,拟之者贵似”,力求要与甲骨文拓片肖似,要求书者要仔细观察点画形态,体悟用笔之理,注意点画的相互穿插,深究结体之势态规律。在临摹之前还有很重要的步骤就是“选帖”与“读帖”。选帖,就是选择与自己性情和审美相吻合的书体风格作为范本。选择的原则一是不同龟甲的风格要一致或相近;二是拓片字口清晰便于临写。读帖对学书的意义超过如同笔工抄书般临摹的本身。清代姚孟起在《字学忆参》中称“古碑贵熟看,不贵生临,心得奇妙,藉笔以达之,方能神似”,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读帖首先是读卜辞的文字内容,这也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课题,自然离不开甲骨文相关知识的学习和甲骨学的研究。对于初学者其实只需要大体知道卜辞是记录哪类事情的,如卜旬、祭祀、田猎、战争等。读帖的另一层更重要的意思是对其书法特点的解读,体会笔画的质感和微妙变化,以及结构特征、章法规律等,并琢磨如何“透过刀锋见笔锋”,用笔墨表现契刻文字的神韵。选择好甲骨拓片(有实物或影印参照更好),电脑适当放大后打印在纸上以笔摹写即可。用一张不渗墨的透明纸覆于拓片或放大本之上,直接行笔摹写。用一张透明的纸以细线条从字画中间钩出中锋线,再据此线摹写,重点理解字的点画之间的联系和笔势的动态。用一张透明纸将字的外形轮廓用细线条钩成空心字,再据此摹写,重点理解字的结构、位置,笔画的形状以及相关笔法的应用。这是最常见也是学习甲骨文书法最好的方法。将欲临的拓片置于案上(也可放大打印出来悬诸壁间),仔细体会其笔法、笔势、笔意和结构及章法后对照书写。甲骨文的笔法相对简单,重点是研究从刀痕向笔迹的转变,如何写出原作的神韵,不仅要注重每一个单字的笔画和结体的精准到位,还要通盘考虑章法布局的完整性。就是依靠平日读帖和练习的记忆来默写。这也是临到一定程度,已较为熟练地掌握了字的用笔、结构和体式之后,而采取的进一步手段。背临可以检测自己对字帖理解程度和掌握程度,临习的作品挂到墙上,自己对照范本,先看总体布局风格,再逐渐细化到每一字每一笔,反复审视、揣度。进而反复临习修正,直到自己感到满意为止,接着再临另一张拓片。我们通常将意临称为临帖的最高阶段,或称为走向“出帖”的过程。这种方法更适宜于已经具有相当书法基础和艺术功力的书法作者,意临可充分发挥毛笔的弹性和甲骨文字的书写性、艺术性,甚至于“得意忘形”“妙在似与不似之间”中寻找自己的艺术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