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玲 | 自卑的竹凳

自卑的竹凳

文|彭辉玲

彭老师今年40多了，她的几个闺蜜，发小和她都有30多年的友谊。因为都是初中的同学，一路走来，一起看着长大，成家，变老！也有俩师范好友，掐指一算也整整30年了！

和闺蜜们谈话，没有局限，没有章法，想哪说哪，高兴了哈哈大笑，伤心了便哭两声！这边不说，那边不问，哭过笑过，心意相通！这岁数，这时间，更多说孩子，说身体，说养生！

然后，闲聊中彭老师说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自卑，同学，闺蜜兼发小都哈哈大笑，说："你还自卑，同班的时候，你成绩好，又是团支书，又考上师范，没看出你自卑！"于是，彭老师迷惑了。

她和师范好友聊天，说到师范三年，一直自卑这个话题。同样，好友笑着说："当年你家在城里，考上学时，岁数又小，毕业分配，又在城郊，上学时又是学生会干部，又入党。有啥自卑的？"

于是，彭老师和自己的老公说到这个话题，老公说她："没感觉你自卑，感觉你要强！自己本是享受生活之人，自打和你一家，跳舞，打麻将，钓鱼，这些爱好不知不觉都没了！关键你还不管我，愣是自己"近朱者赤"把这爱好都过没了。

周末和大闺女谈到这个话题，大闺女吃惊的说:"妈，你上学期间一直自卑？没看出来！我觉得从我记事起，你一直开朗健谈，与人为善，喜欢读书，自律性强，对我和妹妹的教育也好，就是脾气急，小时候有两次打我打的狠，我现在还记得！还有，你咋不打你小闺女了！我和我同学说，咱娘俩像朋友一样聊天，同学们都很羡慕呢！

可是，彭老师一直觉得10岁那年，哪个竹板凳，已经深深地烙在她的记忆里！那种自卑也一直伴随着她！包括后来为人师表后，对部分孩子的关注，呵护，都是怕他们成长中自卑，所以，尽量的多关爱这些孩子。让她们明白，生活中没有过不去的坎！别让有些事影响到性格！

哪年，她家刚从新疆转回来，她们姊妹们都来到新学校 ——现在的五小，那会叫霞光小学。那时候学校不配凳子，让从家里搬，她家刚回来，什么家具也没有，姊妹四人都要凳子，咋办？父亲居然用竹竿截了四条腿，然后用铁丝绑在小凳子上，于是变身为高凳子！

上学总要坐凳子，10岁的女孩，上四年级了，心理已经敏感而细腻。本不想搬的，可是那一段时间，母亲天天哭，总抱怨父亲不该回来。父亲从一个酒厂抓技术的副厂长到刚回来时帮小工，每天都唉声叹气的！生活的低气压让她啥也不敢说，小心思千回百转后，还是搬着这特殊的板凳上学了。(长她一岁的哥哥也搬了竹凳)那会才进班，别人听她们说话口音，都喊"小蛮子"。再加上这个板凳，那一年，她都不咋和同班同学们说话，包括五年级，她基本上不和同学说话，独来独往！那会最怕放学时扫地，同学们会嘲笑这个凳子，甚至能想象出来他们嘲笑的语言，动作。那时候，那一年，自卑的种子已经不经意的种下了！直到现在，和她交往的都是中学的同学，那两年，小学的同学，基本没印象！后来，她考入一初中，开始中学生活，也不需要搬哪个凳子了。

从新疆转回来那两年，女孩渴望和同学交朋友那两年，因为这个凳子，自卑的女孩每天自己上学，放学，就回到家里有俩邻居女孩一起玩耍，其中一个特别要好，现在是彭老师闺女的干妈。

这期间，彭老师的邻居有个男孩，他有四个哥哥，其中一个当时在戏院门前摆书摊。放学了，站在院里沙堆上，通过不高的院墙，向他借本书看。因为有书看，在学校里不多和同学打交道。又因为是借的书，光找厚的，大的书借，看的时间长些。所以，上学时，除了看小人书，还看到《当代》《萌芽》《啄木鸟》《花城》《中篇小说选刊》这类书，后来才知道这是当时的纯文学刊物。现在彭老师费尽心思引导闺女读书，当时就因为自卑，不愿和同学说话，四年级爱上了读书！生活有时候很有戏剧性，讽刺性！

再后来，毕业了，成人了，这凳子却一直摆在彭老师的脑子里，心理中。她曾经问过父亲，当年真穷的买不起高凳子，让孩子上学搬竹竿接腿的凳子。父亲说:"当时钱紧，主要也没想到孩子这么排斥这凳子。还说60年，锅里掉个死老鼠，他们悄悄扔了，照样吃饭！"她也问过母亲，母亲估计都没在意这事，更不知道这对一个孩子的影响！

现在想来，那会孩子多，温饱都成问题，家长谁还关心孩子兴心中咋想。更没有青春期，叛逆期，更年期什么的名词！大人忙着挣生活，孩子自己就长大了！

后来，彭老师做母亲了，她闺女上学穿的衣服，打的伞，需要的小物件，她都让孩子自己挑，老公说她惯孩子。只有她知道，一个孩子让她不把喜欢的东西，硬带到学校，这一天都如坐针毡，没心听课的！

拼接的竹凳，少年的自卑，早熟的人生！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 :彭辉玲，乡村教师，习惯以随笔的形式把生活的瞬间定格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