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扯痧不是扯犊子

扯痧不是扯犊子

李春玲||北京

笨妈（笨妈为笔者，毛孩是犬子）向毛孩展示自己后颈窝处青紫红肿的一块，佯称被“家暴”了。怕吓着孩子，赶紧解释:“这叫扯痧，一种民间治病的方法。你爸爸跟你姥姥学的。”

科普下，何为“痧”。中医认为，“痧”是感受时令不正之气、秽浊邪毒或饮食不洁而引起的一种季节性病症。所谓“扯痧”“刮痧”，即通过手部揪扯或用特制器具刮擦患者颈部、背部等处肌肤，从而起到活血透痧的作用。2001年曾上映过一部电影《刮痧》，讲的是中国爷爷为美国孙子刮痧 ，结果惹出一场“虐童”官司，还好最后误会解除，东西方文化在碰撞后实现了理解互通。

哪怕笨妈七十岁、八十岁了，都会无限追忆、无限温馨地回忆起打小毛孩姥姥为自己扯痧的情景。是不是每个家庭皆如此，家中老小，尤其老闺女，身体素质都格外堪忧。笨妈就是病病歪歪长大，一受风就头疼，一头疼就连带恶心、没食欲。谁病谁难受，记忆中，从七八岁起，笨妈就对貌似简单粗暴的扯痧有了认同、好感，因为身体最诚实，扯完就轻快、症状缓解了。

简单描述下毛孩姥姥如何扯痧。笨妈低头坐好，颈上头发分拢开，毛孩姥姥立于身后，伸右手，食指、中指呈蜷曲、前递状，其他三指缩握于掌心。“呸呸”，先拿唾沫濡湿食指、中指，再反复提拉、揪扯笨妈后颈窝上的一块皮肤。过一会儿，笨妈喊疼了，毛孩姥姥就再吐唾沫，唾沫是润滑剂，缓解了揪扯的疼痛。当笨妈表示忍无可忍，必须住手时，通常痧也扯好了，毛孩姥姥会颇带成就感地通报：黑了或者紫了，肿起成条状了。不是毛孩姥姥下手狠，须知，能否黑紫与病情有关，体内若无“痧”，再揪扯也只会越来越红，起不到治疗效果。

关于唾沫再说两句。笨妈稍大点，毛孩姥姥担心闺女大了，嫌弃妈了，改用自来水濡湿手指，可笨妈发现，自己的脖颈只认妈妈的唾沫，沾了自来水的手指扯得皮肤生疼，急呼：“还是用唾沫！”

为别人扯痧容易吗？曾经，笨妈以为很容易。长大后，有次尝试为朋友扯痧，两根手指才刚在朋友的脖子上制造了一片微红，就深感无力、酸痛了。终于知道自己与母亲的差距了。毛孩姥姥当过10余年农民、近20年工人，年青时百斤重的稻谷担可以轻松挑起。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说的不就是毛孩姥姥为女儿扯痧的温柔、情深吗？

可恨的毛孩，一张吐不出象牙的臭嘴，可瞬间瓦解任何神圣、温柔。小子问笨妈：“你确定姥姥是在扯痧不是扯犊子？”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李春玲，1974年出生，北京某报编辑，曾出版随笔集《花儿都有权利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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