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一对老人的真爱

上图为本文作者张敬英

品味一对老人的真爱

张敬英

住院部五床的病人是个年近七十岁的老人，满头银丝，但眼睛炯炯有神，说话也不卑不亢。从他的眼神里，我体会到了父辈般的感觉。这是一个坚强的男人，虽身患绝症，却很乐观，很平和，很刚强的样子。

近几日，因为肿瘤的生长导致组织坏死与细胞破坏，老人出现了非感染性发热，精神明显变差。但与医护言谈之间还是镇静自若。只是昨日，来了几位亲友探望，恰巧我去换药，细细地看了老人一眼，发现老人眼睛有点红，很湿润的感觉，竟是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滑落。关切地询问一声：“还好吧？”老人只是无言地点了点头。我几乎是逃出了病房。我知道，这泪水很咸很涩，已经让我的内心充斥了无尽的伤感。

老人是个很慈爱的长者。我的所有的姐妹们都关切着他的一切。而他，总是为着我们着想，说我们姐妹们工作很辛苦。在我们治疗繁重的时候，他总是不按床头的呼叫器，亲自提着输液瓶来治疗室换药。习惯了病人的呼叫与催促，这样的爱护让我们心中十分的温暖与感动，总是忙里偷闲到病房多瞧老人几眼，多问候几句。而我的感觉，仿佛就是我的至亲一般。

今日午后，老人的老伴到护士站来找我们。阿姨红肿着双眼，说他已经午睡。阿姨的心异常的难过，却找不到出口。说到他们夫妻已然结婚整整五十年，金婚了。老两口一路走来，风雨同行，儿孙都已满堂。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老人却得了不治之症，老伴的心痛了又痛。她说，这个相伴五十年的男人总是撑给她一片晴空，让她洗衣，做饭，带孩子，所有的农活自己一手包办。而且生活中，处处关心，处处体贴，让人心生无限的感动。五十年，有多少幸福相伴的时光，老了，眼睁睁却要放开至爱的手，那心底的不舍如海洋般深重呢！我与护士姐妹的泪无声地滑落。阿姨早已泪流成行，轻轻地拿来纸巾，擦一擦眼中滑落的泪，而心中的伤又岂能轻易拂去？

轻轻地安慰，我感伤地抱抱这位阿姨，感觉语言的苍白与无力。说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说生死相随不大现实，说儿孙满堂的幸福还得享受，说孤独寂寞的晚年还有孝顺的子女来慰籍，说日子还得继续，还得照顾男人最后的时光，说还要假装坚强让男人安心离去——一切的一切，言语像漂浮不定的云，呼吸之间都可以带走，不留一丝痕迹。我只是陪着心痛，陪着流泪，让阿姨有个倾诉的对象，有个疏泄痛苦的去处罢了！唉！心灵的栖息地，在哪儿？

有位姐妹说，婚姻若是美满，一方的离去带给另一方的是无穷的痛苦与追忆，若不然，那该是怎样轻松的一种解脱！是啊，什么叫爱人？爱自己的人？自己爱的人？而所爱，尽其一生去爱，还不够么？先离去的那个人，无疑是幸福的，而后的那个人，会有许多回忆的心碎。但也该坚强地度过余生，因为爱，也该活着。当有一天，两人在天堂再度牵手，那也是幸福的向往呢！若果真有天堂的话。

看多了同龄人的分分合合，离异与再婚也变得平常，就觉得两位老人的相濡以沫很是珍贵。这种五十年的风雨相伴，恩爱有加，相看不厌，依依难舍……这才是爱情与婚姻的真谛！人生有之，夫复何求！

上图为本文作者张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