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津散文杯征文】它们，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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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自由了——我，也自由了！
天津 何喜莲
人到中年，我成为了一名“寡妇”——老公因病，三年前离开了他深深眷恋的妻儿和年迈的父母。我带着年幼的儿子，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坚强地生活了1000余天了。
是的，孤独，从未有过的孤独之感弥漫在我灵魂里。以前，在50平米的蜗居里，公公、婆婆，老公，儿子和我，一起温馨地生活了10年。我习惯了被公婆和老公宠爱，贪恋热闹的大家庭生活。
可这一切，在2018年戛然而止了！那一年，在初冬的小雨降临这个世界之际，寒冷也带走了深深挚爱我的老公。之后，公婆也无法跟我继续生活在一起了——不是婆媳不能很好地相处，而是无法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懂！我深深懂得他们的痛苦，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更何况，我失去的是自大学期间就开始陪伴我的、深爱我的丈夫！我何止能够面对呢？
命运，让我成为了一个“单亲妈妈”——这个在我的世界里非常陌生的、似乎永远不可能出现的词汇！但，它，确实在我的世界里出现了！
除了选择坚强，我没有别的路可走！因为，我的身后没有人可以依靠！在天津1000多万的大都市里，我和儿子一起成为了“孤儿”——没有一个亲人再可以依靠了！虽然有朋友，但不想给他人增加负担。强烈的自尊心，使我在困难的时候，很少去求助别人！孤独，对，孤独，成为了我生活中感受最强烈的词汇！那种深到骨髓里的孤独，尤其是当孩子生病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感、绝望感，似乎要把自己吞噬掉。
苦难面前，自己选择了坚强和勇敢！很多年前，老公对我说，你，一个人带不了娃。老公和婆婆十年来把我“宠”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失去了生活的自理能力:不会做饭，不敢用熨斗，不敢用吹风机，不敢开车…
可三年来，我什么都敢了，都会了。以后还有更多的“会“和“敢“。我从底谷生发出无限的潜能。把过去由于无能而丢失的自尊，自信，一个个从地上捡起来。辣妈的日常，无非就是，娃在公园里玩，我可以在公园里读书，备课；娃在家里运动，我可以读书，备课。灯具坏了，家具坏了，孩子放学没办法接，就花钱买服务。因此，我明白了钱对于一个女性的意义，努力练就过硬的专业能力，靠能力养活自己。我决心挣更好多好多的钱，因为钱确实是好东西。残酷的现实，让我知道它是对一个人身处绝境时的意义。
现代女性，谁也不是谁的谁。一个母亲，为了孩子，将会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活着，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一个伟大的女性的。一个人真的有很多可能，无限潜能……生如夏花般灿烂……我一直这么相信，一直相信到死……
可孤独，还是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就委托好友给买了一对鹦鹉。这也是满足儿子春节期间不断央求买一只猫的一种满足吧。猫是万万买不得的，实在对宠物难以爱起来！更何况各种辅导班费用，生活费，党费，电费，水费，暖气费……已经使我的工资处于月月光的状态，养人都觉得难了，更何况再养一个动物。
但是，经不住儿子的“祈求”。天下的妈妈大概除了月亮没办法摘下来，凡是能够满足自己子女的，估计都能拼命也要去满足吧？我，也是这样的妈妈，甚至在孩子失去爸爸后，更是这样一个妈妈！因为我想给儿子双倍的、甚至是三倍的，以至于无数倍的爱！
鹦鹉买来了！头几天，我和儿子激动万分，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对它的喜欢。在这个只有我和儿子是“活物”的小屋子里，有两只生灵的出现，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终于，这个家又热闹起来了！早晨起来，就能听到它们清脆的叫声。走近它们，两只眼睛与你对视，似乎像一对可爱的孩子在看着你！每天早晨起来和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添加粮食和足够的水分。
但是一周下来，问题来了！它们的世界仅仅就是阳台！更准确地说，它们的世界就是鸟笼！只有一个像一个儿童枕头似的那么大的世界！而且由于阳台狭小，它们只能放在阳台的地上！有一天，下完课接娃回家。笼子里的鹦鹉找不到了！娘俩寻觅许久，小可爱们藏在阳台旮旯里。饿得呀！一天没吃没喝了！母子俩抓了半天，它们咬人。疼。战战兢兢用布头把它们猛扣住。真担心没气了，小心一看，还，活着！赶紧喂粮食。
那一刻，让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我这不是在扼杀鸟儿们的生命和自由嘛？它们多么可怜，它们的世界本来是广阔的天空，可现在它们被局限在这样一个单调、无趣的世界里。由于主人常常一天不在家，它们常常处于饥饿状态中。想想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当然，我内心只是起了慈悲心，并不是喜欢它们。因为它们排出的废物已经从铁丝笼子里蔓延到整个阳台的地面上。难闻的气味，已经让我，忍无可忍。复杂的情绪，让我常常顿生把它们送走的冲动，可每次儿子都是阻拦。
但，今天，我终于受不了了！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中午，它们又在不断地叫唤，我蹲下身，看着它们，它们也看着我——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鸟儿，而是两个失去自由的孩子，我似乎听到它们说，请放我们出去，请给我们自由吧！我眼泪扑簌簌流下来，哭到不能自已！我对着鸟儿说，孩子，我放你们走！放你们走！给你们自由！
儿子也终于同意了！因为他并不喜欢宠物！他只是看见有的同学拥有宠物，他也想拥有宠物，等真正拥有了，他发现，他并不爱宠物！是呀，我们有多少人看到别人拥有名利、财富和地位，看到别人拥有很多，我们也想同样的拥有，甚至拥有更多。但是其实等我们拥有后，会发现，我们并不是适合那些拥有，或者拥有了那些我们并不见得有多幸福。也许，我们当下拥有的，就是最好的拥有，就是最幸福的拥有。
我提着鸟笼子，本来想在家门口的公园里送给路人，但是问了几个路人后，对方都表示摇头。公园门口报刊亭的大叔给我出主意，到公园里把它们放生吧！你别送人了，放生比送人，对你来说，更积德！这一句催眠语，奏效了！
在公园了，我找了一个密集的小树林，蹲下身，小心地打开鸟笼的门。开始，它们似乎并不舍得离开，也许笼子里待久了，外面的世界让他们没有安全感；或者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在笼子里迟疑着不敢走出鸟笼的门。当时，一群人围观了过来！两只鹦鹉受到了惊吓，急匆匆走出鸟门。我一直以为鹦鹉不会飞的，没有想到，它们一出门，就振翅飞了起来！我灵魂受到了震撼！由于长时间被局限在鸟笼子里，刚开始飞时，它们还是踉踉跄跄地低飞。但不久，它们就一路长鸣着高飞了！瞬间，它们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
它们终于自由了！”一个路人说！
我听到那句话，蹲在地上，泪流满面！是的，它们自由了！我也自由了！我再也不用因为不能按时喂养它们而良心受到谴责了，我再也不用因为禁锢它们的自由而受到良心的拷问了！
是的，以后的人生中，我还是常常会遇到孤独，那又能怎样！我再也不需要、不渴盼“宠物”来消解我的孤独，来陪伴我度过漫漫人生了！如果孤独，注定是我的一场修行，那就来考验我吧！禁锢鸟儿的自由，也是禁锢了我的自由！我不要这样的陪伴！
其实，孤独，何尝不是每个人遇到的课题。请问，世人，能有几人说：我从未孤独过？
何喜莲，笔名为媜。天津市散文研究会会员。大学教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曾在高校从事新闻宣传工作十余年，现在大学从事教学工作。曾在省部级及以上媒体发表数篇通讯报道。热爱文学，业余时间喜欢散文写作，在公众号发表多篇散文作品。业余时间散文创作40余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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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校：田光兰
制作：李 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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