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特刊]潘兰香的诗《父亲节忆父亲》

父亲节忆父亲

其实，我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您活着的时候，我与您就没话可说

父亲节，我只有回忆那些不美好的往事

我不是您期待的孩子，而且嘴里能蹦铜豌豆

十来岁的时候，我迷上了看书，您让我扫地

我扫一间屋子，看几叶书，忘了正事

您怒斥：看书能当饭吃当钱花啊

我不敢回应，不然晚餐不知道在哪里

不然一栗子，让额头迅速鼓起包

不然，那长条青石门槛会跪出凹槽

十三四岁的时候，您嫌弃我

这么大姑娘，不会打毛衣，不会做饭

看你将来不冻死饿死

我脖子一梗，我不会去买吃买穿的哦

您轻蔑地说，三岁看老，你有那板眼

年少轻狂，我的命运捏在您手里

读书，改变命运，要看您的意愿

想想那时候，我是那么拧巴的女孩

我做不了小棉袄，却是根扎人刺

您的目光，是寒霜，是利剑

您的冷语，是冰上雪，是伤口盐

从小，我练就金刚不坏身

您只让我有点忧伤，但不伤心

我早早学会了不以他人的错惩罚自己

我暗暗决心要认真读书，远走高飞

您在家里也是暴戾无常，善良的母亲

承受了您多少打骂，我在心里默默恨着

但我不会以卵击石，您让我学会了隐忍

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天高任鸟飞

终于，上了卫校，是我人生最快意的日子

终于，有了工作，经济独立让我扬眉吐气

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给您买了衣服，食品

我说，我实现了当年买吃买穿的的狂言

您第一次，对我露了一丝勉强的笑容

但我和您之间，仍隔着霄壤的距离

我已过了需要父爱的年纪，我不会徒劳

去缩短那虽近犹远的距离

在人生最无助的时候，我只有我自己

岁月不饶人，年老多病，您又成了我的患者

血缘不断，责任使然，我成了

您的医生，您的保姆

唯独，您没有把我当成您的孩子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内心的痛早已结痂

直到您去世前夕，您流露出后悔

这一生对我的苛待

其实，我并不恨您

我是个心存感恩的孩子

您养育了我，您让我读了书

尽管，您并不心甘情愿

但我还是应该感谢您，那些痛

让我学会了如何改变自己

让我学会了观照生活的美好

让我学会了成长不忘了人性有善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