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类精神世界的了解，谁敢说自己是已经弄通透了？

有一回讲完课，一个博士生提问说：“任老师你解读的历史，好像是更强调个人在历史中的作用，这与我们学到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似乎有些不合。希望老师能解释一下。”

我听到这个问题后非常高兴，觉得与这样高水平的学生互动真乃人生乐事。于是我试着给他解释说：其实我们每个人看待这个世界，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展开的。立场不同，层次不同，角度就会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不同。比如说我们看到的大地是平的，但宇航员看到的地球是圆的。这时候我们接受地球是圆的这个观念，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提升。

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可以全盘接受高人们所说的话。比如说导师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种境界就属于只有导师才有的，换个人试试，看谁还有这样的感觉和豪情？我还举了一个阅兵式上口号的例子，来说明统帅与士兵之间有对称关系，但也有不对称关系的。由于时间仓促，我也不知道，听课的学生们是否接受了这种解释？

在我看来，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主要是我们观察世界的两个不同角度。只不过是因为千百年来，统治阶级喜欢用唯心主义作为工具来欺负老百姓。所以，为了社会进步，革命者往往需要拿起唯物主义作为武器，来砸碎唯心主义的桎梏，以唤醒大众。所以在某个阶段，我们把这些中性的东西也标上了对错，目的可能是区别敌友或巩固成果以防止引发混乱。而这类名词之所以长期困扰我们，说到底还是西方语言在解释和表达复杂的哲学问题时无法胜任，所以才导致了混沌。要我说，中国人完全没必要陷到这种漩涡里头，我们中国人的语言文字带给我们哲思的优势，使得我们通常是直达目标的。如果非要梳理清楚这类东西是咋用的，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是，对自己可以唯心主义点儿，对别人要彻底的唯物主义。

由此发散一下，就会想到，我们中国五千多年的历史中，有很多帝王是有神仙梦的。他们追求长生不老的行为，在今人看来都是很愚昧的。如果用唯心唯物的观点，是可以很轻松的把这类东西都归入唯心主义范畴，然后当垃圾扔掉。不过我们似乎也不能简单地把这些帝王们视作是一群蠢货，然后把这些行为一笔抹黑。这样做，当然一时爽，但是，然后呢？年轻的时候可以无所畏惧，但是老了呢？

难道要等老了再觉得一辈子不够吗？我们初步感觉这里头还是有某些未知的东西存在着，探究这些东西可能有助于我们解决一些人生疑虑。今天的科技已经使人类“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蹩。”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对人类精神世界的了解，谁也不敢说自己是已经弄通透了。事实上，在这个领域，大家可能都是刚刚开始思考。其实真正想说的是，闲的时候，务务虚也是不错的。

前两天在北戴河海边，忽有所感，记录如下：

祖龙梦颖处，渺渺欲成神；

当今多唯物，不是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