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新编大型历史剧 连载二） | 作者 李继槐
李继槐
第三场 法场救父
[紧接前场。
[二幕前。风声、雨声、喝斥声。
[刽子手押郑珦过场。郑珦披枷戴锁，昂首阔步。
[褒姒顶风冒雨急上。
褒 姒 （唱）顾不得乌云滚滚大雨倾，
顾不得电闪雷鸣震耳聋。
救恩父哪顾得抛头露面闺门禁，
恨只恨奸佞当道害忠臣。
风雨狂路泥泞我心坚志定，（滑倒复爬起）
闯法场救恩父同死同生，
别看我手无半寸莫邪剑，
此一去，定要它鬼神不宁。（下）
[二幕启。法场 。郑珦背绑法桩，刽子手分列两旁。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三声锣响，校卫前导，虢石父杀气腾腾地上。
虢石父 哈……
（唱）万岁命我来监斩，
今日要把祸根剜。
哪管天怒人也怨，
郑珦 啊，
即刻送你上西天！（入座）
罪犯郑珦 ，你还有何话讲？
郑 珦 虢石父，老贼！
（唱）你居心险恶行事短，
欺君误国罪滔天。
我生前未能将你斩，
死后化鬼也要除奸！
[咚咚咚鼓声三响。
校 卫 午时三刻到！
虢石父 刽子手！
刽子手 呵！
虢石父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 呵！（解下郑珦 ，正欲分尸）
[“住手！”随着一声呼喊，褒姒冲进法场。
[众人惊骇呆立。
虢石父 （认出褒姒，一惊，背白）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褒 姒 （扑向郑珦 ，抚伤恸哭）恩父啊！
郑 珦 （吃惊，不解）女儿，你……你来此作甚？
褒 姒 恩父啊！
极度悲伤。（唱）你为社稷、为女儿受尽磨难，遍体伤残，
怎不教女儿我肝肠寸断……
郑 珦 （唱）女儿且莫泪涟涟，
听为父临终赠一言：
我空有壮志冲霄汉，
未能为国解倒悬。
到而今内有奸邪外有患，
社稷危亡黎民遭涂炭！
望你兄妹休怠惰，
习文练武莫迟延。
一朝遂了为父愿，
纵死九泉也心甘。
褒 姒 （唱）恩父且把宽心放，
女儿进宫侍君王。
昏王若不将父赦，
儿丹墀之上触柱亡。
郑 珦 （震惊）女儿，万万使不得！
（唱）你乃是清清白白黄花女，
出水芙蓉洁如霜。
为父宁愿分身死，
决不让儿进宫墙。
褒 姒 恩父啊！
（唱）儿只是区区一介农家女，
父乃是巍巍国家一栋梁，
栋梁折损大厦倾，
舍小女救社稷理所应当。
倘若是君前能把忠言进，
定要他亲贤臣、远小人，勤政安邦；
倘若是昏王他不听忠言谏，
儿也要效恩父决不徬徨。
虢石父 （故作镇静）呔！何来女子，扰乱法场，该当何罪？
褒 姒 （缓步走上监斩台逼视虢）虢司徒，你不认识民女了？
虢石父 我……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背唱）美貌女子从天降，
倒叫我心中费思量。
我若将她来认下，
怕的是放虎出笼把我伤；
我若不将她认下，
君王降罪我怎承当？（略思）
咳，有了。
（接唱）我先斩郑珦 后认女，
一箭双雕好主张。
刽子手，行刑！
褒 姒 （以身护郑，愤怒地）哼！你胆敢动郑司马一根毫毛，我即刻碰死在你的监斩台前！
虢石父 （色厉内荏地）你碰死阶前，与我何干！
褒 姒 哼！我若一死，恐怕你也有命难保！
虢石父 此话怎讲？
褒 姒 我来问你，万岁要将郑司马五牛分尸，所为何来？
虢石父 这……
褒 姒 万岁命你四出寻访之人又是哪个？
虢石父 这……
褒 姒 如今，万岁命你寻访之人，已然站在你的面前，而你为了铲除异己，杀害郑司马，却眼睁睁地让她碰死！这欺君大罪，万岁岂能容你！
虢石父 （惊慌）啊……
褒 姒 话已说尽，该当怎处，尽在于你！
虢石父 呀！
（唱）这个女子真厉害，
逼得老夫难下台。
我若不把她认下，
万岁知晓惹祸灾。
罢罢罢，转身我把礼来见，
贵人啊，冒犯尊颜大不该。
老夫老眼昏花，未识贵人尊颜，望乞恕罪。
褒 姒 既然如此，请你即刻启奏万岁，就说民女褒姒进宫奉君来了。
虢石父 是是是。（对侍卫）速去禀报万岁。
侍 卫 是。（下）
[周幽王喜滋滋地上。
周幽王 美人哪里？美人哪里？
褒 姒 民女褒姒参见万岁！（跪拜）
周幽王 哎呀美人！你让为王想得好苦哇！快快起来。（欲扶）
褒 姒 万岁，民女尚有一事相求。
周幽王 何事？
褒 姒 万岁，郑司马为救民女获罪圣上，实实冤枉，还望万岁开恩！
周幽王 这有何难。虢司徒！
虢石父 万岁。
周幽王 传孤旨意，立即释放郑司马，官复原职，护送回府。
虢石父 是。（对校卫）送郑大人回府。
[校卫为郑解绑，拥郑下。众齐下。
周幽王 美人，快快随孤进宫。哈……
虢石父 送万岁！
[王拥褒姒下。虢石父颓然跌落椅上。
——幕落
第四场 孝服封妃
[二幕前。
家 臣 （上念）自从褒姒进宫庭，
老爷日夜心不宁。
未除郑珦 心腹患，
反添个冤家丧门星。
君王若遂她的愿，
老爷他升不了三公怕要进地宫！
牙一咬，心一横，
偷偷派我通西戎。
戎主见我心高兴，
买卖一拍就成功。
他说灭了周天子，
许我老爷坐王宫。
喜冲冲我来把信送，
有请老爷！
[虢石父上。
（接念）呈上戎主书一封。（跪呈）
虢石父 （看信）
（念）我这里发大兵，
你统兵作内应。
翦灭了周天子，
孤扶你坐王宫。（后两句连读两遍）
哈……（对家臣）你干得好！事成之日，重重有赏！
家 臣 谢老爷。
虢石父 一路辛苦，下面歇息去吧！
家 臣 是。（下）
虢石父 （喜滋滋地看信）哎呀，这倒难了，老夫虽为上卿，并无兵权在手，怎能统兵内应？（略思）哎，这有何难，只要老夫略施小计，何愁兵权不在握。
家 臣 （上）禀老爷，今日万岁举行封妃大典，请老爷即刻进宫。
虢石父 备马侍候！
家 臣 （向内）老爷进宫，备马侍候！
[虢下，家臣随下。
[二幕启。
[王宫。张灯结彩，鼓乐齐鸣，香烟袅袅，龙凤呈祥，仪仗彩女，分列两旁。
[幽王兴致勃勃地上。
周幽王 （唱）宝鼎香烟绕金殿，
风吹仙乐处处传。
今日纳妃封新贵，
单等美人出绣帘。
[褒姒孝服，宫女搀扶，缓缓步上。
褒 姒 （唱）他张灯结彩把佳期庆，
我眉锁愁山恨难平。
吉日冒死着孝装，
要把昏王苦谏诤。
民冤不伸我气不顺，
奸贼不除国不宁。
大着胆我把金殿上，
周幽王 （见状大惊）啊，爱妃你……
（唱）孝服进殿为哪宗？
褒 姒 万岁啊？
（唱）妾守孝未满心悲痛
怎能越礼穿大红！
周幽王 不知爱妃为何人服丧？
褒 姒 你问他么！他乃是村野一穷汉，常年砍樵在山岗。
周幽王 是个樵夫！
褒 姒 就是那日荒郊野外，无辜被杀的樵夫！
周幽王 （一惊，微嗔，又笑脸相陪）那樵夫与爱妃有亲？
褒 姒 无亲。
周幽王 有故？
褒 姒 无故。
周幽王 无亲无故爱妃何以为他守孝？
褒 姒 万岁呀，他虽与我无亲无故，却是为妾妃而死啊！（悲泣）
周幽王 既然如此，爱妃莫要啼哭，寡人为他追封官爵，厚礼殡葬也就是了。
褒 姒 万岁但能如此，那屈死的冤魂九泉之下也要感谢圣上恤民之恩了。
周幽王 （向太监）传旨下去：追封樵夫为京郊大夫，厚礼殡葬。
太 监 是。（宣旨）万岁有旨，追封樵夫为京郊大夫，厚礼殡葬。
[内应：“遵旨！”
周幽王 （对宫女）为贵妃娘娘更衣！
褒 姒 万岁，臣妾不便更衣。
周幽王 又是为何？
褒 姒 万岁，那无辜被害的樵夫，沉冤虽得昭雪，但杀人凶犯尚未惩办。大仇未报，妾心怎安！
周幽王 （面有难色）这杀人凶犯么……
褒 姒 不是别人，就是当朝司徒大人虢石父！
周幽王 这……
褒 姒 求万岁作主。（跪地）
周幽王 贵妃差矣！（扶起褒姒）
（唱）虢爱卿多恭顺奉命唯谨，
可算得孤王的心腹之臣。
那樵夫不过是布衣一介，
爱妃你怎能够轻重不分。
褒 姒 万岁差矣！
（ 唱）请万岁思一思先祖遗训，
切莫忘君本是文王子孙。
众庶民他乃是立国之本，
君为轻民为重牢记在心。
七十年前朝事匆匆一瞬，
谅万岁必定是记忆犹新：
厉王他违祖训暴虐残忍，
视万民如草芥生杀随心；
为止谤防民口甚于防水，
百姓有冲天怨莫敢启唇。
压迫重反抗烈万民齐奋，
义旗举大潮起掀翻暴君。
望万岁效文武爱民如子，
切莫要学厉王引火焚身。
那樵夫他本是安分良民，
惩凶犯才能够抚慰冤魂。
周幽王 （唱）褒贵妃一番话理通言顺，
只说得孤王我哑口无音。
孤有心顺她意依理而断，
虢爱卿他对孤可是一片忠心。
太 监 （上）启奏万岁，文武百官前来朝贺。
[虢石父、郑珦及文武大臣上。齐呼：“与万岁、贵妃娘娘贺喜！”
周幽王 众爱卿平身。
[众抬头见褒姒装束惊愕。
朝臣甲 今乃喜庆之日，贵妃娘娘为何身着孝服？
周幽王 （尴尬地）这……
褒 姒 妾服丧未满，大仇未报，不便更衣。请众爱卿鉴谅。
[虢一震，似有所感。
朝臣甲 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冤仇？
周幽王 （以目示虢，面有难色）贵妃她……她要孤惩办那……杀死爱妃救命恩人的凶手！
朝臣乙 但不知凶手为谁？
褒 姒 不是别人，就是司徒大人虢石父！
虢石父 嘿，这……
郑 珦 草菅人命，理当严惩！
虢石父 （背白）果不出老夫所料！（以目示王）万岁，臣为保护圣上而误伤樵夫，望求圣上明鉴。
周幽王 （会意地）是呀，是呀，虢爱卿所言是实。
郑 珦 请问万岁，那樵夫可否伤害圣上？
周幽王 不曾伤害。
郑 珦 这就是了。那樵夫既未加害圣上，虢大人你保圣上何来？杀死樵夫却又为何？
虢石父 这……唉！
（唱）事到如今难蒙混，
以退为进暂护身。
丢弃虚名掌兵权，
假装低头把罪认。
万岁，为臣情愿降三级，
自贬京都守备人。
日夜守护君王侧，
立功赎罪事圣君。
周幽王 （大为感动）哎呀，虢爱卿啊！
（唱）自贬三级严律己，
你是亘古第一人！
为王准了你的奏，
你真是知孤、爱孤、体孤、谅孤的大忠臣！
众大臣 （伸出拇指，感情复杂地）虢大人，你真是大大的忠臣啊！哈……
——幕落
第五场 千金买笑
[宫中舞厅。
[幽王携褒姒上。
周幽王 （唱）褒美人进宫来脾气古傲，
从不曾开笑颜令我心焦。
褒 姒 （唱）指望他勤朝政亲贤远佞，
怎奈他像顽石难化难消。
周幽王 （唱）她好比镜里花水中明月，
花虽艳月虽明难近分毫。
褒 姒 （唱）眼看看内忧外患国难保，
整日里闷恹恹愁锁眉梢。
周幽王 （唱）强相逼又怕她自寻短见，
讨欢笑演歌舞让她观瞧。
（向内）歌舞上来。
[内应：“歌舞侍候！”
周幽王 爱妃，孤与你一边饮酒一边观看歌舞，今日定要与爱妃尽情欢乐。
[宫女献酒，歌女轻歌曼舞上。
[歌词：
害相思，害得十分沉重，
他在西，我在东，怎得相逢。
昨夜里方得一个团圆梦。
醒来却是一场空。
春风里花朵儿不常开，
叶落了花谢了再不回来，
劝君家莫辜负良辰美景，
对酒乐开怀。
周幽王 （抚掌大笑）妙！妙！哈……
褒 姒 （背唱）纵有那千般舞姿称绝妙，
怎禁我一腔怨愤似海潮！
周幽王 爱妃，你看这歌舞可好？
褒 姒 风花雪月，卿卿我我，无病呻吟，陈词滥调，臣妾不爱。
周幽王 （尴尬地）啊，爱卿言之有理。（挥退歌女）献上新舞与褒贵妃解忧。
[乐声再起，伴着彭彭的鼓声，两队歌女头戴牛头马面上，作滑稽舞蹈。
[幽王踏着节拍，摇头晃脑，扭怩作态。褒姒默然而坐，毫无快意。
周幽王 爱妃，这新舞好也不好？
褒 姒 （唱）牛作头马作面扭腰吊膀，
专会那胁肩诌笑、溜须拍马、为虎作伥！
劝君王莫把小人亲近，
任忠贤才能够治国安邦。
周幽王 （哀求地）爱妃说得极是。孤见爱妃进得宫来，整天闷闷不乐，故而演习新歌新舞为爱妃取乐。
褒 姒 万岁啊！
（唱）妾并非生就的不喜欢笑，
只因为妾不爱这猥秽之音、飘摇之舞、美酒羊羔……
周幽王 原来如此。不知爱妃喜爱什么？
褒 姒（唱）妾最爱五谷丰登民温饱，
妾最爱兵强马壮凯歌高；
妾最爱君贤臣忠多和顺。
妾最爱周室江山万年牢。
但愿君大治天下偿妾愿，
到那时开怀同饮庆功醪。
今日里妾心绪不佳少奉陪，
还望君王多涵包。（飘然而下）
周幽王 （懊丧地）这倒难了。五谷丰登……兵强马壮……君贤臣忠……江山万年，这怎样才能让她看到呢？（沉思片刻）啊，有了，不免传谕群臣，献计献策。（对太监）传旨下去：有能致褒贵妃一笑者，赏以千金！
太 监 是。（向内）万岁有旨：有人能致褒贵妃一笑者，赏以千金！
[幽王醉意朦胧，昏昏欲睡。
[虢石父上。
虢石父 （念）君王把令下，
不由我心中暗喜！
千金买笑颜，
天助我也。
参见万岁。
周幽王 虢爱卿，有何良策，使褒贵妃开颜一笑？
虢石父 万岁！臣闻：看病须诊脉，察颜须观色。但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喜好？
周幽王 有的，有的。褒爱卿言说她最爱五谷丰登……兵强马壮……君贤臣忠……江山万年……这如何能让她看到哇！
[虢石父沉思片刻，计上心来。用手势表现下例内容：点燃烽火，戏弄诸侯，引来戎主，杀死幽王，嫁祸褒姒，篡位登基。然后情不自禁地暗笑。
虢石父 对，就是这个主意。
（唱）昏王把为难事讲说一遍，
不由我虢石父暗喜心间。
投所好巧安排设下圈套，
定叫那褒姒女遗臭万年。
周幽王 虢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虢石父 万岁方才言讲褒娘娘爱的是五谷丰登？
周幽王 正是。
虢石父 喜的是兵强马壮？
周幽王 不错。
虢石父 盼的是君贤臣忠，江山万年？
周幽王 一点不错。
虢石父 这就是了。万岁，如今骊宫之中有万担米谷之仓，骊山烽火能招来万马千军，若能启驾骊山一游，褒贵妃必能看到兵强马壮之势，米粟万担之丰，自然就会有君贤臣忠，江山万年之感。到那时，娘娘定会满心欢喜，笑逐颜开。
周幽王 （大喜，频频点头）妙！妙！此计甚好。虢爱卿，就命你整备车驾，骊山一游。若得贵妃一笑，定赐千金之赏。
虢石父 微臣遵命，谢主龙恩！
周幽王 正是，但得美人开口笑，
何惜千金买笑钱！
——幕落
李继槐，河南省济源市人，现为海南省委宣传部高级编审、省政协历届委员联谊会委员、入列《海南省高级专家名录》及省政府高层次人才。
▲一部独特的长篇叙事诗 ——评《神力——唐玄奘西游真记》 | 作者 牛青坡
▲作家李继槐作品：神力（长篇叙事诗） ——唐玄奘西游真记 后记
▲李继槐序·跋 ．杂文集（连载四）将军自有将军的勇气（外一篇） ——读岳望嶽将军
▲李继槐寓言哲理诗选（连载二十五·评论）：舅舅和他的《百篇寓言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