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方一百首(六)
经方一百首(六)
发表于 2014-11-25
主要内容:051、茵陈蒿汤;052、泻心汤;053、半夏泻心汤;054、小陷胸汤;055、葛根芩连汤;056、黄连阿胶汤;057、黄芩汤;058、白头翁汤;059、大黄黄连泻心汤;060、大承气汤
051、茵陈蒿汤
[组成用法]
茵陈10~80g、栀子10~15g、大黄6~10g。先煮茵陈,再下余二味,煮成后分三次服。
[方证]
1.身目尽黄,色如橘子而鲜明。
2.口渴,小便不利,色黄而短少。
3.舌苔黄腻,脉滑数。
[现代应用]
1.急性病毒性肝炎、溶血性黄疸、肝硬化、急性肝萎缩、胆道蛔虫症、蚕豆黄、婴儿肝炎综合征、新生儿溶血症、新生儿高胆红素血症等见有阳黄证者。
2.皮肤科的皮肤瘙痒症、牛皮癣、过敏性皮炎、荨麻疹、痤疮、湿疹;五官科的口腔溃疡、中耳炎、牙龈炎、结膜炎;妇科的盆腔炎、功能性子宫出血、痛经、阴道炎;外科的阑尾炎等见有口苦口渴、尿赤、便秘、舌红苔黄腻也可选用本方。
[经验参考]
本方是治疗阳黄的专方。身日黄染色鲜明、黄红隐隐、色如橘皮,兼有身热便结、口干烦躁、舌红脉数等热象,即为阳黄。黄伟康以本方治疗一阳黄病人.黄疸指数40单位。人院第二天开始服用本方,每日一剂。服药一周后黄疸显著减退,服药第三周临床上黄疸已不可见(上海中医药杂志,1957;8:19)。本方治疗黄疽多与大小柴胡汤合用。矢数道明说“本方与小柴胡汤合用是治疗伴有黄疽的急性肝炎之基本方。常用于热毒郁于肝脏与胃肠,症见黄疸、腹胀、门渴、大小便不利、心窝部及胁下不适者”(《汉方辨证治疗学》)。
本方的使用已经突破治疗黄疽的经典记载,如周丹以本方原方治疗黑头粉刺型痤疮,伴有口渴、尿少、便秘者;并加荆芥、防风治疗荨麻疹,除皮肤病症状外,伴有口苦、尿赤、便秘、苔黄腻、脉滑数。二例均重用茵陈达60e(国医论坛,1990;6:17)。杨志一用本方加金银花、丹皮、蒲公英等治疗一例阑尾炎患者,症见右下腹疼痛,伴阵发性发热,恶心、呕吐、大便干结、小便不爽、舌苔黄而厚腻、脉弦数(陕西中医,1992;8:372)。本方扩大运用时,并不拘于身目是否黄染,辨识的关键在于既有热不得越而郁于里的口苦口渴、局部出汗或渗液或肿痛,又有湿邪留滞的小便不利,苔腻之证。湿与热合,郁蒸为患,所涉甚广,上至头面五官,下至前后二阴,旁及四肢皮肤,皆有见证,所以本方临床应用机会甚多。
本方重用芮陈蒿达六两之多并且先煮,其用义在于茵陈蒿体轻量多,先煮以利于药物有效成分充分煎出。方中大黄不后人,且方后注“小便当利,尿如皂荚汁状,色正赤,一宿腹减,黄从小便去也。”此处大黄非取其通腑、荡涤肠胃之用,而是以之泻热行瘀利小便。所以临证时不必拘泥于必见便秘之证。但湿热乃重浊之邪,常可导致腑气不利而出现腹满,大便不畅等证,大黄又可导湿热以下行,所以方后注有“腹减”一说。另外,大黄的不同作用,与剂量有关,观诸承气汤大黄均用四两,本方用二两,二者之别甚明,所以用本方,初始大黄量不得太大,且不后入,或易以制大黄。本方从药物组成分析,清热解毒之力大于利湿之功,所治之证热重于湿,与治疗湿重于热的茵陈五苓散成对举。
[原文点睛]
1.阳明病,发热汗出者,此为热越,不能发黄也。但头汗曲,身无汗,齐颈而还,小便不利,渴引水浆者,此为瘀热在里,身必发黄,茵陈蒿汤主之。(236)
2.伤寒七八日,身黄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满者,茵陈篙汤主之。(260)
3.谷疸之为病,寒热不食,食即头眩,心胸不安,久久发黄,为谷疸,茵陈蒿汤主之。(《金匮要略》第十五篇第十三条)
茵陈蒿六两、栀子(掰)十四枚、大黄(去皮)二两。上三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茵陈减二升,内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小便当利,尿如皂荚汁状,色正赤,一宿腹减,黄从小便去也。)
[注论精选]
樊天徒:本方所主虽有腹满便秘症,但腹虽满而不必实,便秘亦不是必具证。假使腹胀满而大便实者,陶节庵的茵陈将军汤(即本方加枳、朴、苓、甘四味)似较为得力(《伤寒论方解》)。
吴谦,伤寒七八日,身黄色明、小便不利,其腹微满,此里热深电。故以茵陈蒿治疸病者为君;佐以大黄,使以栀子。令湿热从大小—:便泻出,则身黄腹满,自可除矣(《医宗金鉴》)。
山田椿庭:伤寒论中大陷胸汤大黄用六两,承气汤类用四两之内或三两,或二两,或一两,盖其所主,不在大黄,特假推陈致新之力,而助下趋之势,非专攻下之电。茵陈蒿汤茵陈用六两,大黄用二两,是假其力而助利水之势,亦非下剂也。方后乃云,以水一斗,……知是专利小便,而非利大便也。徐灵胎曰,先煮茵陈则大黄从小便出,此秘法也,是说似是。吴氏又可治疫邪发黄用是方,而妄改铢两,茵陈用一钱,大黄用五钱,曰以大黄为专攻,不啻不知古方之精文,抑概论徒惊视听,治病际,必不为尽善,好古者当审焉(《椿庭经方辨》)。
052、泻心汤
[组成用法]
大黄12g、黄连6g、黄芩6g。水煎煮,顿服。
[方证]
1.烦躁不安,面部潮红或为大黄体质。
2.心下痞,便秘。
3.舌质暗红坚老,舌苔黄腻或干燥(黄连舌)。
4.脉实有力,或数,或滑。
5.吐血,衄血或出血倾向。
[现代应用]
1.本方广泛用于咯血、吐血、衄血、子宫出血、痔疮出血、眼底出血、肠出血、血尿、牙龈出血、脑溢血等出血性疾病。其中以吐血、咯血、衄血多见本方证,如治疗溃疡病或炎症所致的上消化道出血;支气管扩张、肺结核、肺痛所致的咯血等。
2. 以红、肿、热、痛为表现的感染性化脓性炎症多见本方证,尤其是头面部的疖肿、结膜炎、扁桃腺脓肿等。
3.广泛应用于高血压、动脉硬化、脑卒中、脑梗死等心脑血管疾病伴有面红、便秘、头痛、胸闷不安等表现者。
4.精神疾患多属“心气不定”,多见本方证,如精神分裂症、失眠等。
5.其他如便秘、高脂血症、肝豆状核变性、胸膜炎、菌痢、慢性胃肠炎、膀胱炎、尿道炎、子宫附件炎等也有见到本方证的机会。
[经验参考]
血证是本方的治疗重点。《本事方》载“三黄散”治衄血无时,即大黄一两,黄连、黄芩各半两,为细末。每服二钱,新汲水调下。《芳翁医谈》载治一逆经,出则吐衄,后眼、耳、十指头皆出血。至于形体麻木,手足强直。先生投以泻心汤,不出十日而血止。《建殊录》载一积年吐血患者,大抵每旬必—动。丙午秋大吐,吐已,则气息顿绝。迎众医救之,皆以为不可为也。于是家人环泣,谋葬事。先生适至,亦使视之。则似未定死者。因著绵鼻间,犹蠕蠕动。乃按其腹有微动,盖气未尽也。急做三黄泻心汤饮之。须臾腹中雷鸣,下利数十行,即寤。出入二十日所全复故。而后十余年未复发。胡希恕治疗赵某,男,53岁。发现高血压20多年,常头疼失眠,近一月来常鼻衄,烦躁心慌,大便干,血压170~200/130~140毫米汞柱,苔黄,舌红脉弦数。证属里热上犯,治以清泄里热,与泻心汤:大黄10g,黄连6g,黄芩6g,生地炭6g。结果:上药服三剂,大便通畅,心烦已,睡眠好转。因时有胸闷,改服大柴胡汤合桂枝茯苓丸加生石膏,服一月,鼻衄未作,血压在150~160/100~110毫米汞柱波动(《经方传真》)。刘渡舟治某医院耳鼻喉科医生侯某,突患鼻衄,势极凶猛,自用油纱条封堵不住,反从口腔渗出。脉来数大,舌苔薄黄,证为阴气不足,火热有余。为疏三黄泻心汤,服2剂衄止病愈(《伤寒论临证指要》,1993,67)。本方治疗血证不宜作过多加减,为的是效专力宏,直捣病所,待邪退正安后,再随证调治。
口腔科的一些疾病也可见到本方证,并不以血证为见。如《经方临证指南》载吕某,男,45岁。与妻子争吵之后,火气上攻,牙痛腮肿,吟痛之声闻于房外。视其牙龈红肿,舌质红而苔黄,脉弦大有力。 向知大便已两天末解。处方:大黄9g,黄连9g,黄芩9g。沸水泡服,一剂后大便日泻4次,牙痛立释。乔保钧治疗复发性口疮,如属虚寒者,则用附子理中汤加味;而辨证属实热者,则用本方,或合用导赤散。基本方为:大黄,黄连,麦冬,木通,生地,黄芩,甘草梢,肉桂(《古今名医临证金鉴·五官科卷》)。本方药性苦寒,取效于一时,不官久服。
原文“心气不足”,历代医家认识不一,《千金方》,写作“心气不定”,是心下悸动,心悸亢进的意思。因为邪热冲激,心跳加速,血行加快,而出现心神不安。对此,汤本求真曾说:“夫心气者,即精神之意;不定者,变动无常之义也。故心气不定者,精神不安之谓。”此外敦煌遗书《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载“小泻心汤,治胸腹支满”b中跳动不安者方。黄连、黄芩、大黄各三两。”由此可证《千金方》之说可信。“心气不定”也为本方治疗高压血,精神病等出现烦躁上火提供了有力的理论依据。反之,对平素精神委靡,喜热畏冷,贫血,虚弱,便秘,浮肿,面色苍白,肌肉松柔,舌淡胖,苔白滑润者,不适宜使用本方。
使用本方要注意腹证,其主要表现为心下痞,心烦悸。本条虽未明言心下痞,但结合大黄黄连泻心汤、附子泻心汤及《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第七条可知其必有心下痞证。《腹诊奇览》也说:“三黄泻心汤,治心气不定,心下痞者”,并谓:“心下痞,心中烦悸而不安者,为腹证之依据”。《古方便览》本方条曰:一男子,年三十余患热病不愈三十日许,背恶寒殊甚,皮肤燥热,饮食不进。余诊之,腹内濡,唯心下满,按之痞,与此方,汗大出,诸症顿退,十五六日痊愈。本方与大黄黄连泻心汤组成相近,功效有相通处,只是本方力量稍强,一取二味,一取三味;一用麻沸,一用煮取;一分温再服,一顿服之。其中异同之处当细心揣摩。
泻心汤加附子,名附子泻心汤。主治“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本方为寒热并用之方,主治虚寒之体夹有客热的寒热错杂证。“心下痞”乃泻心汤证,“恶寒汗出”是附子证。以方测证,还应伴有肢冷、脉沉细微弱,或脉洪数,重取无力,及小便清长等虚寒证。引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载附子泻心汤之运用,当以大黄黄连泻心汤证有恶寒为目标。亦可用于大黄黄连泻心汤证而嗜眠甚,边吃边打瞌睡,手足微冷者。郑钦安说:“凡证属实热而体属阳虚之胃病或吐血鼻衄等病,都可适用”《伤寒恒论》)。临床多运用于慢性胃炎、胃十二指肠溃疡、急性肠炎、急慢性痢疾、吐血、鼻衄、慢性肾功能不全、神经性头痛等病证而见本方证者。本方所主的寒热错杂证可表现为上热下寒,如萧琢如治宁乡工生,年近二十,得外感数月,屡治不愈。取视前所服方,皆时俗清利搔不着痒之品。症见胸满,上身热而汗出,腰以下恶风,时夏历六月,以被围绕。脉弦,舌苔淡黄,此亡热下寒证。与附子泻心汤,清上温下。黑附块—钱(煮取汁)、生川军一钱、小川连六分、片黄芩六分。三黄以麻沸汤渍之须爽,绞汁去滓,纳附子汁,分温再服。药完二剂,疾如失矣(《全国名医验案类编》)。刘渡舟治韩某,男,28岁。患背热如焚,上身多汗,齿衄,烦躁不安。但自小腹以下发凉,如浴水中,阴缩囊抽,大便溏薄,尿急尿频,每周梦遗二到三次。视其舌质偏红,舌苔根部白腻,切其脉滑而缓。此上热下寒之证,治当清上温下。然观病人所服之方,率皆补肾固涩之品,故难取效,处与附子泻心汤。黄连6g,黄芩6g,大黄3g(沸水浸泡十分钟去渣),炮附子12g(文火煎四十分钟),然后兑“三黄”药汤,加温后合服。服3剂,大便已成形,背热减轻,汗出止,小腹转暖,阴缩上抽消失。又续服3剂而病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1996,6—7)。
本方来自泻心汤,故一样可治血证,如姜琴治疗罗某,男,31岁,1991年4月24日下午4时初诊。患者既往有慢性胃炎及十二指肠溃疡病史,入院前1天因进食不当,突感胃脘嘈杂,脘痞不适、心悸、恶心、呕吐,始为胃内容物,继则呕血,共呕吐7次(为咖啡色液及鲜红血)共约1000mI,大便下血,色紫黑如柏油样,此刻患者眩晕欲仆,面色苍白。拟诊为上消化道出血急诊人院。检验,HMOg/L,大便隐血(++十),测Bp7/4kPa,立即给止血芳酸、脑垂体后叶素、安络血、升压药等治疗,并输血400 ml,于晚11时血压稳定于12/7kPa。翌日,自感胸脘痞闷,干呕不止,又呕吐3次约200ml,为咖啡色液体,并排柏油样稀便2次,证见消瘦神疲,胸闷,面色浮红,汗出,形寒肢冷,口于口苫,口唇干裂,舌质红绛,苔黄腻而糙,脉细数,证属阳明积热,虚火上炎,络血外溢,又呕血后,虚阳外越,气虚不摄,形成上热自热,下寒自寒现象。现呕血仍未止,急以泻心汤釜底抽薪,清泄阳明积热,下降无形之气,配附子以温阳固脱。附子、大黄、黄芩各10g,黄连6g。连服3剂,药后呕血即止,精神好转,胸闷消失,大便一次转黄,食欲增进。药合病机,拟上方去大黄,加党参、炒白芍、麦冬、白蔻各10g,山药30g,以益气养阴,温中健脾。连服12剂,元气渐振,食欲正常,大便隐血试验转阴,Hb升至110g/L,Bpl3/9kPa,诸症消失,共住院20天,痊愈出院(陕西中医,1992;9:411)。
也有用于卒中和食厥的记载,如《芳翁医淡》云:中风卒倒者,最难治,与附子泻心汤,间得效,然亦多死。龙野一雄对本方治疗卒中有详细论述:附子泻心汤适合卒中表寒里热之证。心烦、谵语、言语不明晰(只发声不能构成浯言)。有时亦发生间歇性摇头或手动。恰如泻心汤证,而颜面不潮红,血色普通或贫血,尹足冷。脉或为沉,或为普通而不定。心下部多较紧张(《中医论证处方入门》)。《类聚方广义》云:老人停食,憋闷晕倒,不省人事,心下满,四肢厥冷,面无血色,额上冷汗,脉伏如绝,其状仿佛中风者,谓之食郁食厥,宜附子泻心汤。
另外,《日本汉方医学精华》还载附子泻心汤对于口腔炎、鹅口疮阴阳虚实的中间型,略有慢性病变现象者,效果较好。编者也曾以本方治疗—人,患胃脘隐痛不适多年,其舌淡胖苔薄白,每每以香砂养胃丸加减调治取效。忽一日前来诉旧症复发,本欲投以前方,但诊其舌脉却发现舌象大变,舌边尖红,苔黄,口稍千苦,此为典型素体阳虚,夹湿邪化热,按本方方意组方投之取效。本方的煎煮法较为特殊,临床应注意。
[原文点睛]
1.心气不足,吐血衄血,泻心汤主之。(《金匮要略》第十六篇第十七条)
2.妇人吐涎沫,医反下之,心下印痞,当先治其吐涎沫,小青龙汤主之。涎沫止乃治痞,泻I廿汤主之。(《金匮要略》第二十二篇第七条)
大黄二两、黄连、黄苓各一两。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顿服之。
[注论精选]
陈修园:余治吐血,诸药不止者,用金匮泻心汤百试百效,其效在生大黄之多,以行瘀也。
《类方准绳》:泻心汤治心受积热,谵言发狂,越墙上尾即本方(第五册·癫)。
《和剂局方》:二黄原治丈夫妇人三焦积热;上焦有热,攻冲眼目赤肿,头顶肿痛,口舌生疮;中焦有热,心膈烦躁,不美饮食;下焦有热,小便赤涩,大便秘结,五脏俱热,即生疽疮痍,及治五般痔疾,粪门肿痛,或下鲜血。小儿积热,亦宜服之。(卷六治积热)
《经方方沦荟要》:本方为清热泻火之剂。由于阳盛迫血妄行而致吐血,故宜大黄之苦寒,泻热而止血,黄芩、黄连之苦寒、泻心之郁热,直折其火,火降则血亦止。本文所谓心气不足,乃指心藏神,主血脉,心火亢盛,扰神迫血,故见吐血、衄血,而心烦不安。此为阳邪独亢,火盛为病。柏叶汤与泻心汤,是用于血证的两首名方,其一温一寒,乃治血证之两大法则。
胡希恕:本方治吐血衄血如神。心气不定即心悸烦、精神不安之谓,以是则失眠惊狂、癫痫,以及出现其他神经症等,亦有用本方的机会。高血压现本方证明显者,亦多有之,须注意(《经方传真》)。
053、半夏泻心汤
[组成用法]
半夏10~15g、黄连3~5g、黄芩5~10g、干姜5~10g、甘草5~10g,人参5~10g、大枣12枚。水煎,分3次温服。
[方证]
1.上腹部满闷不适,有轻度胀痛,但按之无抵抗感,可伴有恶心、呕吐、腹泻、肠鸣等胃肠道症状。
2.烦躁、内热感、多梦、失眠。
3.舌苔薄腻,或黄腻,或黄白相兼。
[现代应用]
1.急慢性胃炎、胃十二指肠溃疡、慢性胆囊炎、胃肠功能紊乱等见有“心下痞”时可使用本方。
2.慢性肠炎、消化不良、肝炎腹胀、甲亢伴有腹泻等以腹中雷鸣为主证时也有使用本方的机会。
3.其他方面诸如结膜炎、慢性哮喘、口腔溃疡、顽固性咳嗽、冠心病、失眠、眩晕、妊娠恶阻、黄带、闭经等疾病都可见本方证。
[经验参考]
本方广泛应用于消化道疾病,上呕中痞下利足本方经典方证的特征。如刘渡舟治张某,男,素嗜酒。1969年发现呕吐、心下痞闷,大便每日两三次而不成形。经多方治疗,效不显。其脉弦滑,占苔白,辨为酒湿伤胃,郁而牛痰,痰浊为邪,胃气复虚,影响升降之机,则上见呕吐,小见痞满,下见腹泻。治以和胃降逆、占痰消痞为主。拟方:半夏12g、干姜6g、黄连6a、黄芩6g、党参9g、炙甘草9g、大枣7枚。服1剂,大便泻下白色胶涎甚多,呕吐十去其七。又服l剂,则痞利皆减。凡4剂痊愈(《新编伤寒论类方》,1984,93)。三者之中,又当以痞为核心。本案辨证时抓住心下痞而确定为泻心汤证;根据恶心呕吐及有嗜酒酿痰的病史而确立为痰气痞,所以服用半夏泻心汤后从大便泻出许多白色痰涎而愈。
本方在其他方面的使用也很多,如岳在文治云某,男,28岁。口腔溃疡半年余,时好时犯,服清热泻火之剂,不仅不效,反而更剧,西药维生素B、维生素C长期服之不应。询其致病之因乃外出工作,饥饱不均,寒热不调。自感胃脘痞满不适,腹中肠鸣辘辘,大便稀干不等,溲黄,饮食欠佳,晨起口苦咽干,舌质红,苔白腻,脉濡数。证属脾胃不调,寒热错杂,升降失宜,火邪炎于上,寒邪居于下。治法健脾和胃,清上温下。方拟半夏泻心汤加减:半夏6g、干姜6g、黄连10g、黄芩10g、党参12g、白术10g、茯苓10g、陈皮10g、山药15g、炙甘草6g。2剂后口腔溃疡应手而瘥,脾胃诸症随之而愈(内蒙古中医药,1989;2:32)。脾开窍于口,寒热错杂于中焦脾胃,津不上润而阴火上行,致口腔溃疡反复发作。病属寒热错杂,单清其火或只温其寒,皆不能愈。惟寒热并投,升降气机,斡旋勺中焦,方能使痞开结散,津布而火降,口糜自除。《皇汉医学》载一妇人腹满,经闭数月,心下痞硬,气宇郁甚。经闭急恐不通,欲先泻其心下痞硬,用半夏泻心汤,七八日,经水大利,气力快然而痊愈。用半夏泻心汤治经闭行,妇科书籍,多为不载,其案例恐也不多。上郁下闭中痞.而调中抓住主症心下痞硬,投以半夏泻心汤,使中气疏转,郁解经利,可谓开调经—法。
临床使用本方应当注意以下几个方面。首先要掌握其病机特点。本方的病机特点为感受外邪日久,或失治、或误治,出现正气不足、脾胃之气大虚,然邪热又结于胸膈胃脘之间,为典型的寒热虚实夹杂证。其次要把握主症。本方的主症为心下痞满,按之柔软而不痛,伴肠鸣及恶心、欲吐、便溏或下利等胃肠道症状,并兼见心烦、失眠等精神症状,临床多见于消化系统疾病,但心脑血管疾病、甚或呼吸系统疾病等也可见本方证。最后掌握本方的舌象特点,即舌质多淡红或边尖红,苔腻、黄白相兼,或朝白暮黄,或朝黄暮白,或今日白而明日黄,黄白交替出现,这是黄连舌、干姜舌并见的舌象。
半夏泻心汤为一首最具代表性的寒热补泻同用之方。方中黄芩、黄连与半夏相配以清化胸膈、胃脘之痰热,其中黄连、半夏乃小陷胸汤的重要组成部分。干姜与黄芩、黄连相配则寓附子泻心汤之意,而干姜、人参、甘草、大枣相配则寓理中汤之意,此—方集数方之功。而干姜、黄芩、黄连、人参四味药又是本方寒热补泻的核心成分,这一点可以从治疗寒热错杂的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中得到证明。由此可见,经方也非常注重杂合而治的组方思想。临床使用本方时不能因为舌红或苔腻而随意减去干姜、人参、大枣。我们可以根据寒热虚实的多少,对方中互为对立的两组药的剂量作相应的、动态的调整。比如,以热痞为甚者,可以将黄连、黄芩的量调大;而以寒泻为甚者,则应把干姜用量调大,不必机械地遵循原方比例。在加味上,《经方验》载山东名医刘景棋使用本方多加枳实,对于消除痞证有增效作用。
与小柴胡汤相比,本方少一味柴胡,多一味黄连,所治之病也由胸胁转人心下。与黄连汤相比,少一味桂枝,多一味黄芩,所主之病在心下,且无气上冲。与黄连温胆汤相比,后者所主其精神症状更为突出,如失眠、心烦、心悸、易惊、多梦等,本方证则以胃肠道症状为主。与甘草泻心汤及生姜泻心汤相比,三者的药物组成及功效、主治疗候大同小异,均以心下痞、肠鸣、便溏等胃肠道症状为主,堪称三姊妹方。本方证以心下痞、呕逆较著;生姜泻心汤以心下痞硬、干噫食奥、腹中雷鸣、卜利为主;甘草泻心汤则更见完谷不化、下利为剧,人更虚弱,并有心烦失眠、多梦、焦虑、不安等症,细微处当留意。
干姜黄连黄芩人参汤可以看作半夏泻心汤的核心成分,主治“伤寒本自寒下,医复吐下之,寒格更逆吐下,食人口即叶”,主要用于急慢性胃肠炎,消化性溃疡、胆汁返流性胃炎、食积等见本方证者。陆渊雷对本方证的解释为“凡朝食暮吐者,责其胃寒;食入即吐者,责其胃热。胃热,故用芩连。本方证,胃虽热而肠则寒,故芩连与干姜并用,以其上热下寒”(《伤寒论今释》)。可见,上吐下泻是本方使用的目标,如俞长荣治林某,50岁,患胃病已久。近来时常呕吐,胸间痞闷,一见食物便产生恶心感,有时勉强进食少许,有时食下即呕,口微燥,大便溏泄,一日两三次,脉虚数。与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处方:横纹潞15g、北干姜9g、黄芩6g、黄连4.5g,水煎;煎后待稍凉时分四次服。服1剂后,呕恶泄泻均愈。以生姜、红枣蒸食善后(《伤寒论汇要分析》1964,173~174)。条文说“食入口即吐”,还要和大黄甘草汤证相鉴别。彼方证多有便秘,本方证则有便溏;彼为纯热证,此为寒热夹杂证。不过,即使没有明显的腹泻便溏,也有使用的机会,如柯韵伯说“凡呕家夹热者,不利于香砂橘半,服此方而晏如”(《伤寒附翼·太阳方总论》)。
甘草泻心汤是在本方的基础上加重甘草的用量而成,就胃肠症状而言,本方证的下利程度要远比半夏泻心汤证为甚。但岳美中先生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本方用于便秘。如治宋某,男,59岁,1960年12月31日初诊。便燥数月,每于饥饿时胃脘胀痛,吐酸,得按则痛减,得矢气则快然,惟矢气不多,亦不口渴。诊见面部虚浮,脉象濡缓。投甘草泻心汤加茯苓。3剂后大便甚畅,矢气转多。改投防己黄芪汤加附子4.5g1剂后大便甚畅,胃脘痛胀均减,面浮亦消。惟偶觉烧心。原方加茯苓。服2剂。3个月后随访,诸症皆消(《岳美中医案集》,1978,45)。《金匮要略》用本方治狐惑,世人多有怀疑,而唐容川却说:“余亲见狐惑证,胸腹挤满者,投此讫效,可知仲景方,无不贯通”(《命匮要略浅注补正·卷二》)。然《金匮要略》未言本方腹证如何,唐氏所言可补其遗失,亦提出用甘草泻心汤治狐惑之客观指标之—,即胸腹痞满。其疥硬程度较半夏泻心汤腹证为重,但心下不痛,不如结胸证心下满而硬痛。
根据“狐惑”病的有关条文,本方被广泛用于黏膜疾病。如经方大师胡希恕以本方加生石膏、阿胶等治口糜、口腔溃疡、贝赫切特综合征(《中医临床家·胡希恕》,2001,63~65);赵锡武老中医用本方治疗狐惑病则用生甘草30g,并加生地黄30g(《赵锡武医疗经验》,人民卫生出版社,1980,99)。赵明锐以奉方治疗一口糜5~6年患者,表现为口疮厉害时则大便于燥,口疮好转后则大便转正常。连服本方30余剂口疮终于痊愈,数年未复发(《经方发挥》)。
日本汉方家根据“狐惑之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的条文而用于精神性疾病,如《生生堂治验》载“近江之国大津人来此,与先生秘语,其曰,余16岁独生女,已经订婚,患有奇病。每日夜间,家人人睡后,则暗自起床,翩翩起舞,其舞蹈姿势,绝妙闲雅,恰似名演员舞蹈。余偷观之,舞姿各式各样,随曲调变换而舞,时间一到即止,入床就寝,翌日早晨,照常起床,如一般人而无异常。即使与其提起此事,亦毫无记忆。祭狐仙与祈祷等均无用,唯恐婆家得知退婚,故前来请先生医治。先生听后,认为此证即狐惑病(精神病之一种,此为梦游病)。诊察之后,与甘草泻心汤,数日此奇病治愈,平安结婚,已生小孩”。又载“一妇女不知柜中有猫,而加盖。二三日后掀;盖时,猫因饥饿而张牙舞爪,盯着妇女冲出。因过度惊恐,而患奇病,从起居动作直至发声,均酷似猫(此即着魔)。先生朋友清水先生因听了先生上述之话,与甘草泻心汤,此病亦愈”。
《伤寒论》中所载本方没有人参,而《金匮要略》、《千金方》及《外台秘要》所载均有人参,历代医家对此评说不一。临证可根据具体病情加以取舍,对下利日久气阴耗伤者,理当用之,对湿热病而形气不虚者则不宜用。人参之功在于补益,甘草则兼补益与祛邪,两擅其功。本方甘草之用量一般多为15g以上,特别是治疗溃疡病可用至30g以上,而且使用的饮片多生炙各半。寒可加附子,热甚可加重黄连。虚甚可加重人参,实可加入黄,兼右表证可用桂枝或柴胡。吴鞠通即用本方去人参,干姜,大枣,甘草加枳实,杏仁,治阳明暑湿,不食、不饥、不便,浊痰凝聚,心下痞者,真是善用仲景方者。
黄连汤也可以看作是半夏泻心汤去黄芩加桂枝再把黄连加量的变方,去黄芩可能是心下痞不明显,加桂枝可能有表证或气上冲,黄连加大可能是上热较甚。黄连配桂枝即后世的交泰丸。伤寒家们认为本方所主为胸中有热,丹田有寒的“上热下寒”证,与半夏泻心汤证相比其寒热夹杂证更为突出。本方证的“上热”常表现为烦躁甚、兼动悸或气上冲胸、呕吐、头昏眩晕;“下寒”表现为或腹痛,或泄泻。舌质红或暗红,舌苔腻而厚,或前半部苔薄,后半部白厚。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在半夏泻心汤证的基础上兼有恶风,发热,汗出、气上冲等桂枝证。而腹痛和舌苔多而白厚是二者的重要鉴别点。由于本方的底方仍是半夏泻心汤,因此临床应用也多半体现在消化系统中。如《伤寒述义》说“治霍乱吐泻应效如神”;刘渡舟治林某,男,52岁,患腹痛下利数年,某医院诊为“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迭用抗菌素及中药治疗,收效不显。刻下:腹中冷痛,下利日数行,带少许粘液。两胁疼痛,口渴,欲呕吐。舌边尖红,苔白腻,脉沉弦。辨为上热下寒证。治以清上温下,升降阴阳。为疏加味黄连汤:黄连10g、桂枝10g、半夏15g、干姜10g、党参13g、炙甘草10g、大枣12枚、柴胡10g。服药?剂,腹痛,下利,呕吐明显减轻,但仍口苦、口渴、胁痛。又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清胆热温脾寒,服7剂而病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1996,104~105)。另外,本方在酗酒、支气管炎、感冒、冠心病、失眠、神经官能症等疾病中也有使用的机会。在化裁应用方面,伴咳黄痰者可加全栝蒌;若内热重者可加黄芩;便秘或大便不爽者可加大黄;若呕吐酸苦可加吴茱萸,水泻重者可加茯苓;若呕逆噫气甚者可合旋覆代赭汤等等。
[原文点睛]
1.伤寒五六日,呕而发热者,柴胡证具,而以他药下之,柴胡证仍在者,复与柴胡汤。此虽已之,不为逆,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若心下满而硬痛者,此为结胸也,大陷胸汤主之。但满而不痛者,此为痞,柴胡不中与之,宜半夏泻心汤。(149)
2.呕而肠鸣,心下痞者,半夏泻《汤主之。(《全匮要略》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第十七篇第十条)
半夏半升(洗)、黄芩、干姜、人参、甘草(炙)各三两、黄连一两、大枣十;枚(掰)。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注论精选]
缪遵义:如下后而不见柴胡证,则邪已乘虚陷入,心下满而硬痛,已成结胸,大陷胸所必用也。如但满而不痛,则必不硬,原属痞,既已成痞,非柴胡证,故曰不中与,宜半夏泻心汤。盖上下不交,脾不散精而上归于肺,肺亦不下降,而下输膀胱,津液凝聚,为痰为饮,弥漫心膈,郁久成热,胶粘难化。君半夏而辅以干姜,辛以开上;加参、甘而益大枣,香以开中,而且加芩连之苦降.以泻心膈之蕴热,痞斯开矣。名曰泻心,廓清摧陷,仍无伤于正气,斯为卫道之治(《伤寒论集注》)。
汤本求真:此方以有黄芩解心下之痞,有黄连去胸中之热,故亦有泻心之名,然具最多者为水气,故以半夏去水气为主,佐干姜以散结,佐人参以开胃口,佐甘苹大枣以解挛缓急,诸药相和,以退胸中之热逐水气,即所以治呕去心下痞也。云呕而肠鸣,其水气也明矣,故虽不下利,可用本方(《汉方新解》)。
喜多村直宽:泻心者泻心下之邪也,泻心虽同而证中具呕则功专涤饮,故以半夏名汤耳。此方姜夏涤饮以散痞气,芩连清肃以泻痞热,下后胃气,必虚,参、甘、枣所以补其虚而为之斡旋矣,此其人胃气本弱,水液不行,更经误治胃冷热搏而为心下痞塞。盖证冷热不调,虚实相伴,故药亦寒热互用、补泻相囚以调停之(《伤寒论疏义》)。
柯韵伯:若伤寒五六日,呕而发热,是柴胡证,而以他药下之,枢机废弛,变证见矣……偏于半表者,热入而成结胸,偏于半里者,热结心下而成痞也。结胸与痞,同为硬满之症,当以痛为辨。满而硬痛为结胸热实,大陷胸下之,则痛随利减。如满而不痛者为虚热痞闷,宜清火散寒而补虚。盖泻心汤方,即小柴胡汤去柴胡加黄连干姜汤也,不往来寒热,是无半表症,故不用柴胡。痞因寒热之气互结而成,用黄连之大寒大热者,为之两解,巳取其苦先人心,辛以散邪耳。此痞本于呕,故君以半夏牛姜,能散水气。干姜善散寒气。凡呕后痞硬,是上焦津液已干,寒气留滞可知,故去生姜而倍干姜。痛本于心火内郁,故仍用黄芩佐黄连以泻心也,干姜助半夏之辛,黄芩协黄连之苦,痞硬自散,用参甘大枣者,调既伤之脾胃,且以壮少阳之枢也(《伤寒翼》)。
054、小陷胸汤
[组成用法]
黄连3~6g、全栝楼12~20g、制半夏6~10g。先煎栝萎,再入后二味,煎成分三次温服。
[方证]
1,上腹部、胸胁部痞胀,按之疼痛。
2.心烦、失眠或咳嗽,痰黄粘腻或便秘。
3.舌质红、舌苔黄腻,脉浮滑数。
[现代应用]
1.肝炎、胆囊炎、胰腺炎、胆汁返流性胃炎、胆道蛔虫症、急慢性胃炎、幽门梗阻等疾病出现上腹部满闷而触痛,伴有恶心呕吐、大便秘结者。
急性食管炎、返流性食管炎、局限性腹膜炎、疳积、化疗药物的胃肠反应等其他消化系疾病也有应用本方的机会。
2.感冒、胸膜炎、肺炎、支气管炎、哮喘、支气管扩张、自发性气胸等呼吸系统疾病出现剧烈干咳或痰多粘稠而不易咳出者。
3.神经精神系统疾病,如脑血管病、精神病、失眠、惊风、小儿厌食、胃神经官能症的呃逆及呕吐也可见到本方证。
4.还可用于其他疾病如肺心病、冠心病的心绞痛、高血压病的头痛眩晕、乳腺炎、肾炎等。
[经验参考]
肝胆系统的感染性疾病可用本方治疗,从孙一奎这则医案可以得到证实。徐某。每日下午发热,直至天明,夜热更甚,右胁胀痛,咳嗽吊痛,坐卧俱痛,脉尺弦大,右滑大搏指,此肝胆之火为痰所凝,郁而为疼,夜甚者,肝邪实也。乃以小陷胸汤为主。栝蒌30g、黄连9g、半夏6g、前胡、青皮各3g,水煎饮之。夜服当归芦荟丸微下之,夜半痛止热退,两帖全安(《赤水玄珠》)。本方名陷胸汤,大概有“高者陷之”的意思,因此,对于一些包块性疾病也可考虑使用。如刘渡舟治孙某,女,58岁。胃脘作痛,按之则痛甚,其疼痛之处向外鼓起一包,大如鸡卵,濡软不硬。患者恐为癌变,急到医院作x光钡餐透视,因需排队等候,心急如火,乃请中医治疗。切其脉弦滑有力,舌苔白中带滑。问其饮食、二便,皆为正常。辨为痰热内凝,脉络瘀滞之证。为疏小陷胸汤:黄连9g、全栝蒌30g、半夏10g共服3剂,大便解下许多黄色粘液,胃脘之痛立止,鼓起之包遂消,病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1996,95)。
使用本方还要注意腹诊,胸满或心下按痛是本方证的常见腹证。对此,日本汉方家们有十富的经验,往往凭此腹证而径用本方,效果出奇。如《皇汉医学》载一猎夫乘轿来告曰:一日人山逐兽,放鸟枪中之,兽僵,投枪欲捕,兽忽苏,因与之斗,克而捕之。尔后虽无痛苦,然两肘屈而不伸,普求医治,无效。先生诊之,胸满颇甚,他无所异,乃与小陷胸汤,服之而愈。《生生堂治验》曰:一妇人,产后呕吐不止,饮食无味,形容日瘦,精神困倦,医者皆以为产劳。师诊之,正在心下,酸痛不可按。曰,水饮也,与小陷胸汤,佐以赫赫圆,乃已。矢数道明治疗s2岁老年妇女,体质肥胖壮实,但全身起瘙痒湿疹,便秘,气上冲,肩酸痛等,服防风通圣散排便轻快,趋于治愈。再次感受风邪,依然服用防风通圣散,全身倦怠感加重,情绪焦躁,持续不安,做工作总觉疲劳,胸中满闷,时时作呕。脉中等度浮象,心下痞满,按之不适,即呼难受。舌苔白,主诉口苦,粘腻。认为此即:“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人,因作结胸”。故与陷胸汤,两天诸症好转(汉方与汉药,2卷9号)。“再次感受风邪”乃病发于阳,“服用防风通圣散”则是而反下之。此案从结胸成因来辨,实在别有新意。
本方为小方,多加味使用或和他方合用。如伴呕恶加竹茹、牛姜;痰稠胶固加陈胆星、枳实;加枳实即为枳实陷胸汤。仆胸胁痛甚,合四逆散;伴口苦、寒热往来.合小柴胡汤,名柴陷汤;《医学入门》里以本方加甘草、生姜称之为小调中汤,治一切痰火,及百般怪病。治疗胆囊炎,可用《通俗伤寒论》的柴胡陷胸汤,即本方加柴胡、黄芩、枳实、桔梗、生姜;本方名“陷胸”而不言“陷心”,可知所主当与胸有关。《张氏医通》说“凡咳嗽面赤,胸腹胁常热,惟手足有凉时,其脉洪者,痰热在膈上也,此方(即本方)主之”。可见本方又可广泛用于呼吸系统疾病。此时,多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或三拗汤合用。用于心绞痛时则多与四逆散合用。
本方证要与大陷胸汤证作鉴别,本方证心下腹壁紧张而有抵抗,按之疼痛,轻叩即痛(不按则不痛);彼方证膈内拒痛,按之石硬,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不论是疼痛的范围还是程度都有很大的区别。与诸泻心汤证也要鉴别,彼之腹证多为心下痞而按之不痛。三者合看,可以说小陷胸汤腹证是介于诸泻心汤与大陷胸汤腹证之间的一种病理状态。本方证要和大柴胡汤证相鉴别。虽都可主心下痛、呕吐、便秘,但大柴胡汤所主有寒热往来,且胸胁苦满更为严重。总之,临床见心烦、心悸、咳嗽、痰黄粘或发热、便秘等.特别是心胸烦热甚或躁动不安,若伴有舌红苔黄,脉滑数,心下按之疼痛则必用本方。
[原文点睛]
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者,小陷胸汤主之。(138)
黄连一两、半夏半升(洗)、栝楼实大者一枚。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楼,取三升,去滓,纳诸药,煮取二升,去滓,分温三服。
[注论精选]
柯韵伯:热人有浅深,结胸分大小,心腹硬痛,或连小腹不可按者,为大结胸,此土燥水坚,故脉劝;应其象而沉紧。止在心下,不及胸腹,按之知痛不甚硬者,为小结胸,是水与热结,凝滞成痰,留于膈上,故脉亦应其象而浮滑也,秽物据清阳之位,法当泻心而涤痰,用黄连除心下之痞实,半夏消心下之痰结,寒温并用,温热之结自平,栝蒌实色赤形圆,中含津液,洵为除烦涤痰开结宽胸之剂,婴以名陷胸,而与攻利水谷之方悬殊矣(《伤寒附翼》)。
吴谦:黄连涤热,半夏导饮,栝蒌润燥下行,合之以涤胸膈痰热,开胸膈气结;攻虽不峻,亦能突围而入,故名小陷胸汤(《医宗金鉴》)。
文梦香:此降心肺结热之主方,非下水之方也。经曰: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误下所致,故用黄连、半夏以降心热,用栝蒌实以降肺热,肺收而心降则结胸自愈矣。所以谓之小结胸者,不过心肺之热,结寸:包络三焦耳,凉降自愈。非若大陷胸汤下脾胃之水,大陷胸丸,降心肺之余,三方参看自明(《百一三方解》)。
张路卡:凡咳嗽面赤,胸腹胁常热,惟手足乍有凉时,其脉洪者,热痰在膈上也,小陷胸汤(《张氏医通》)。
《医方论》:小陷胸汤,非但治小结胸,并町通治夹滞时邪,不重不轻,最为适用。(卷一)
左手云:发潮客热,加柴胡三钱;热甚加黄芩;口渴加天花粉、干葛,去半夏;干呕加陈皮;胸内闷加枳壳、桔梗;心下痛加枳实;小便少加茯苓;有痰加杏仁;心中烦热加山栀(《伤寒论类方汇参》)。
055、葛根芩连汤
[组成用法]
葛根30g、炙甘草6g、黄芩9g、黄连9g。先煮葛根,再加诸药,煮成分两次温服。
[方证]
1.发热,微恶寒或不恶寒,或胸中烦热,或午后高热,头痛酸楚,身重疲乏,口干苦,心烦,心悸,或项背拘急,或胸闷喘促,出汗。
2,腹痛,下利,大便粘滞不爽,或臭秽,或肛门灼热,上脘痞痛。
3.舌边尖偏红,苔黄腻或黄白相兼而腻,脉滑数。
[现代应用]
1. 以腹泻为主诉的疾病,如急性肠炎、痢疾、小儿中毒性肠炎等多见本方证。
2.热性传染病如肠伤寒、乙型脑炎、痧疹、麻疹等也有使用本方的机会。
3.葛根有扩张心脑血管的作用,因此,本方又可用于冠心病、心律失常、脑动脉硬化症、颈椎病、高血压等出现胸闷、头晕的场合。
4.其他还用于神经官能证、更年期综合征、脱肛、中风、脊髓炎、湿疹,糖尿病、头痛、失眠、口疮、盗汗等疾病。
[经验参考]
《神农本草经》谓葛根主“身大热”,谓黄连主“肠辩”、“下利”,谓黄芩主“肠癖”、“泄利”。因此,本方在临床上多用于外感性、腹泻性疾病。这些疾病既可以是胃肠道本身的感染,也可以是其他部位感染造成的中毒性腹泻。如《橘窗书影》云:“凡大热下利挟惊者,葛芩连也;昏睡不醒者,为重证;下利剧者,亦葛芩连也;缓者,葛根加黄连”。丹波元坚说:“此方移治滞下有表证,而未要攻下者,甚效”。《勿误药室方函口诀》云:“用于小儿疫利屡有效”。“疫利”可以理解为中毒性痢疾,如矢数道明治疗一4岁男孩,突然发热40°C,意识不清,泻下臭味之粘液便,呈现所谓促脉。与葛根黄连黄芩汤,发热逐渐下降,下利亦减少。第3日热退。第4日诉口渴,但水入口即吐,因有烦躁与小便不利,故与五苓散,呕吐立刻停止而痊愈(们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本方治疗腹泻病,除了与黄连、黄芩的止利有关外,葛根的“升清”作用也不容忽视。外感病,即使没有腹泻也町以使用本方,如胡天雄治疗流行性感冒,凡是出现壮热、头痛、面赤、气粗四证者都可以使用本方,并认为其疗效优于银翘散和桑菊饮(《中医临床家·胡天雄》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02,107)。
从葛根性“升”的特点来看,本方又可用于脱肛。脱肛虽不同于腹泻,但二者的病势都是向下的,而且腹泻病久也可导致脱肛。胡献国治车某,男,52岁,1984年5月6日初诊。主诉脱肛两月余,三月前患肝硬化腹水住某院内科,经护肝、利尿、维持水电解平衡等处理,腹水消退而出院。因便意频频,临厕努挣而使直肠下垂。近来逐渐加剧,始则用手推后可以还纳,以后手推也难以还纳。曾以补脾益气、升阳举陷之补中益气汤治疗月余未见起色。珍见胸闷腹胀,烦热口苦,肢体困重,疲乏神倦,小便短赤,大便秘结,舌边尖红,苔中心黄腻,脉弦滑数。四诊合参,当属湿热之邪阻滞肠胃,气机升降失常所致。治以清热化湿,疏利气机。处方:葛根30g、黄芩10g、黄连10g、甘草5g、木香5g、麻仁15g、杏仁10g,5剂。一周后复诊,患者胸闷腹胀减轻,大便通畅,便后直肠能自行还纳。药既对证,效不更方,宗上方调理半月,脱肛痊愈。随访一年,未见复发(北京中医杂志,1987;2:36)。
陆九芝说:“(本方)不专为下利设”。黄连、黄芩除了治利以外,更有泻火作用;葛根主“身大热”,本方用葛根达半斤之大,因此,对于一些非外感性的自觉发热也可使用本方。更年期综合征病人出现感觉发热、面红耳赤等“上火证”也有应用本方的机会。如杨广静治冯某,女,48岁,1987年10月15日初诊。自述近半年来时有面部及全身烘热,继而汗出热退如常人,每日发作数次,不分昼夜。因服知柏地黄丸,其热较前加重而来我科求治。来诊时正值发痫,证见面红耳赤,头部汗出,口淡不渴,二便正常,月经先后无定期,肌肤微热,舌红苔黄腻,脉滑。有嗜辛辣厚味习惯。此乃湿热内蕴,熏蒸头面肌表所致。治当清热利湿,佐以凉血,以葛根芩连汤加味:葛根15 8、黄芩log、黄连10g、甘草6g、紫草10g、蒲黄10g,3剂,水煎服。二诊自述发热减轻,次数减少,继服5剂而愈(国医论坛,1989 33:37)。
现代医学研究表明黄连、黄芩都有降血压的作用,因此,本方还可以迨疗高血压病。如饭野健氏治一60岁妇女.因高血压病6年,左眼底出血,左半身知觉麻痹。最近感冒后,无食欲,出冷汗,大便软,心下痞硬,在右脐旁有瘀血之压痛点。用葛根黄连黄芩汤一周,诸症好转,两周后血压基本正常(130/90毫米汞柱)(日本东洋医学会志,11卷4号)。需要指出,并非所有的高血压病都能使用本方。那些形体肥胖、面色通红、结膜充血、舌质坚老的病人才比较适合应用。葛根主“项背强(僵)”,因此,对于高血压病伴有颈项不舒的病人本方更为合适。
恽铁樵认为木条方证比较简略,其中或有错简。编者认为,正确认识好葛根证与芩连证可以补充认识上的不足。兹结合编者的研究作相关沦述。葛根证:根据原文,不难看出,仲景使用葛根多见于项肯强兀兀及下利。项背强兀兀,指后头部至后背部的肌肉拘急强痛。有时范围可达到腰部。同时多伴头痛,头昏等。患者有主诉头项强痛者,若用手指沿其风池穴往下向脊柱两侧用力按压,常可触及凝结挛急或痛点。下利有轻重之分,轻者仅大便溏薄,或时干时溏;重者为泄泻不止。临床可见这种患者的大便经常溏薄,呈慢性化。四肢肌肉并见松软而背部反强痛拘急。项背强兀兀一证非葛根证所独有,下利更非葛根证所独有。若下利而兼项背强痛者则为葛根证所独有。黄连证:黄连主治心中烦热而兼心下痞者,旁治腹痛、呕吐,下利、脉促、血证。心中烦热包括烦躁不安,焦虑、紧张、注意力不集中、身体热感、胸中苦闷感、心悸动感、脉数以及入睡困难、多梦、早醒等证。心下痞指胃脘部不适感、隐痛、胀痛或灼痛、并伴有口苫、嗳气、恶心、呕吐等证。按压上腹部常有轻度弥漫性压痛。此外黄连证有独特的舌象,可称之为黄连舌,即舌质坚老暗红,舌苔黄腻而厚。只要烦痞同见并有此舌象,即可放胆使用黄连。相反若舌质淡红胖嫩,舌黄薄白或无苔者,黄连就应慎用。黄芩证:黄芩主治烦热而出血,旁治心下痞、下利、千呕、胸胁苦满。烦热多为手足心烦热,胸中闷热为明显,与黄连证的烦热略有不同。对心下痞而吐血、衄血者,则非黄芩不可。其所治的下利,当以血痢为主。葛根芩连汤以葛根、黄连、黄芩同用.则其方证亦是以三种药证为主体的。凡以项背强痛不舒,下利便溏伴心中烦、心下痞为主证,并见舌质坚老,苔黄腻者,不沦何病,皆町考虑用本方化裁。若脉沉迟或微弱证属虚者,不宜用本方。
应用本方还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相关方证的比较。本方证和白虎汤证都有发热、大汗出、口渴等热象,但本方证以上火证和腹泻为特点,且舌苔多黄腻,而白虎汤证则多为舌面干光无苔。但在早期腹泻不是很明显时,容易混淆。如岳美中先生治一3岁流行性乙脑患儿,表现为高热、有汗、口渴、面赤、唇干、呕吐,舌苔黄而润,大便日二次,微溏,脉数。初辨为暑邪入阳明气分,用白虎汤加味,高热不退,便溏加重。后仔细辨为本方证,以原方二剂,高热退,大便转佳(《岳美中医学文集》,2000,392)。本方的腹证与泻心汤相似,也可表现为心下痞,或痞硬,或心下悸,也要仔细鉴别。葛根汤也主利,但其兼有表证,证下利程度也比不上本方证。二是葛根用量宜重,通常在30g以上,尤其治头痛、颈项强痛、腰背拘急疼痛等病症,葛根可达60~100g以上,而且要先煎。三是由于空调的广泛使用增加了本方的应用机会。素有内热或上火体质者享用空调过长,每每会见到头重昏沉或颈项不舒,此时即可选用本方。
[原文点睛]
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述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连黄芩汤主之。(34条)
葛根半斤、甘苹(炙);两、黄芩三两、黄连三两。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葛根减二升,内诸药,煮取二升,去滓,分温再服。
[注论精选)
许宏:太阳病桂枝症,宜发肌表之汗,医反下之,内虚协热,遂利不止,脉促者,为表邪未解。不当下而下之所致也。喘而汗出者,即里热气逆所致。故用葛根为君,以通阳明之津而散表邪,以黄连为臣,黄芩为佐,以通里气之热,降火清金,而下逆气,甘草为使,以缓其中而和调诸药者也。且此方亦能治阳明大热下利者,又能治嗜酒之人热喘者,取用不穷也(《金镜内台方议》)。
柯韵伯:太阳病,外症未解而反下之,遂协热而利,心下痞硬,脉微弱者,用桂枝人参汤。本桂枝症、医反下之,利遂不止,其脉促,喘而汗出者,用葛根黄连黄芩汤,二症皆因下后外热不解,下利不止,一以脉微弱而心下痞硬,是脉不足而症有余,一以脉促而喘反汗出,是脉有余而症不足,表里虚实,当从脉而辨证矣。弱脉见于数下后,则痞硬为虚,非辛热何能化痞而软硬,非甘温无以止利而解表,故用桂枝甘草为君,佐以干姜参术,先煎四味,后内桂枝,使和中之力饶,而解肌之气锐,是又于两解中行权宜法也。桂枝症,脉本缓,误下后而反促,利遂不止者,此暴注下迫,属于热,与脉微弱而协热利者不同。表热虽未解,而大热已入里,故非桂枝芍药所能和,亦非厚朴杏仁所能解矣,故君气轻质重之葛根,以解肌而止利,佐苦寒清肃之芩连,以止汗出除喘,用甘草以和中。先煮葛根,后内诸药,解肌之力优,而清中之气锐,又与补中逐邪之法迥殊矣(《伤寒来苏集》)。
莫枚士:此方名冠以葛根,古必有以芩连二味为一方者,大黄泻心汤,变即其方加大黄。此以黄芩、连治痢、葛根治喘,为表两解法.乃阳明经邪入府之专方。用葛根与太阳阳明合病,自下利,葛根汤主之同义;用黄芩与太阳少阳合病,自下利与黄芩汤同义;用黄连与胃中有邪气,与黄连汤同义,且据此方知芩、连盖治上焦所致之热痢也(《经方例释》)。
尾台榕堂:治平日项背强急,心胸痞塞,神悒郁不舒畅者,或加大黄;项背强急,心下痞塞,胸中冤热,眼目牙齿疼痛,或口舌肿痛腐烂者,加大黄则其效速(《类聚方广义》)。
056、黄连阿胶汤
[组成用法]
黄连12g、黄芩6g、芍药6g、阿胶10g、鸡蛋黄2枚。先煎前三味,药成烊化阿胶,稍冷后,再搅入鸡蛋黄,每日三次温服。
[方证]
1,心中灼热而烦,不得安卧,失眠,神情急躁,易怒等。
2.诸出血证或出血倾向。
3.面色苍白,口舌糜烂;精神委靡,口燥咽干,手足心热,头昏耳鸣,小便短黄。
4.心下痞,腹痛,或久痢,下脓血。
5.舌质红或深红,苔黄薄或花剥、起裂甚或状若杨梅,脉细数,无力。
[现代应用]
1.热性病后期出现的烦躁、失眠、谵语等虚性兴奋状态多用本方。
2.鼻衄、咯血、呕血、便血、尿血、崩漏、皮下出血等血证见有出血鲜红、量少质稠等特点时可用本方。
3.其他方面如神经衰弱、自主神经功能紊乱、脑溢血、高血压、精神分裂症、久咳,阳痿、早泄、肝硬化、肝昏迷、心律失常、皮炎、慢性咽炎等见本方证者。
[经验参考]
黄连阿胶汤主治“阴虚火旺”证,多见于热性病的后期或慢性感染性疾病中,以虚性的兴奋失眠为突出表现。如《肘后方》载本方“治时气瘥后,虚烦不得眠。胸中痛疼,懊侬”。这些疾病常常出现体质的消耗和内分泌的失调,从而造成神经精神的亢奋,伤寒家们称之为“少阴热化证”。吴佩衡治吴某,男,15岁,发热不退已十一日,面红唇赤而焦,舌红苔黄而无津,虚烦不得卧。食物不进,渴喜冷饮,小便短赤,大便不解,脉来沉细而数。查其先前所服之方,始而九味羌活汤,继则服以黄连、栀子、连翘、黄芩、银花、桑叶、薄荷等未效。此系春温病误以辛温发散,又复苦燥清热,耗伤真阴,邪热内蕴,转为少阴阴虚热化证。拟黄连阿胶汤治之。处方:黄连10g,黄芩12g,杭芍24g,阿胶10g(烊化兑入),鸡子黄2枚。先煎芩、连、芍药为汤,稍凉,兑入烊化之阿胶,再搅人生鸡子黄2枚和匀而服。服1:剂后即得安静,烦渴已止,唇舌转润,脉静身凉,继以生脉散中加生地、玄参、黄连。上方连进2剂而愈(《吴佩衡医案》,云南人民出版社,1979)。
在热性传染病已被控制的今天,黄连阿胶汤对失眠还有用武之地么?答案是肯定的。请看刘渡舟先生的一则治验:李某,男,49岁。患失眠已两年,西医按神经衰弱治疗,曾服用多种镇静安眠药物,收效不显。自诉:入夜则心烦神乱,辗转反侧,不能成寐。烦甚时必须立即跑到空旷无人之地大声喊叫,方觉舒畅。询问其病因,素喜深夜工作,疲劳至极时为提神而常饮浓咖啡。习惯成自然,致入夜则精神兴奋不能成寐,白天则头目昏沉委靡不振。视其舌光红无苔,舌尖宛如草莓之状红艳,格外醒目,切其脉弦细而数。处以本方,三剂便能安然入睡,心烦意乱不发,续服三剂,不寐之疾从此而愈(《刘渡舟临证验案精选》,1996,40~41)。本案的失眠并非由热病引起,用本方一样有效。本方证的烦躁不安,多伴有精神委靡不振,且入夜烦躁,而日昼稍安,呈虚性亢奋的特点,《皇汉医学》中对此形容道:“面无血色,身体困惫”。所主之烦与栀子豉汤,泻心汤等方证中出现的心烦不同,宜加鉴别。
从上述的两则医案不难发现,黄连阿胶汤的主治除了主观上的“虚烦不眠”外,还有不容忽视的客观指征。
第—是典型的舌象,即舌红少苔。舌红为舌质鲜红,多呈草莓样;或伴有舌体的糜烂、破溃、裂纹。舌面干而少津,或呈镜面舌或花剥苔。曹仁伯即以本方去黄芩加大生地治疗阴虚苔剥(《增评柳选四家医案·曹仁伯医案》)。
第二是脉细数,这也是机体阴虚火旺的多见脉象,不再赘述。
第三是皮肤的粗糙伴有脱屑。对此,大塚敬节有独到的经验。《汉方诊疗三十年》载“妇女颜面患皮肤病,此方有良效。约30年前,余妻子为顽固皮肤病而苦恼。其疹稍圆,两颊中心向外扩展,瘙痒,略赤而干燥,可见小落屑。受强风吹或日光晒,色更赤,瘙痒加剧。投与大柴胡加石膏、大黄牡丹皮汤加苡薏仁、桂枝茯苓丸、黄连解毒丸等,治疗百余日均不愈反而病情恶化。因此,经仔细考虑,阿胶、芍药润皮肤之干燥,黄连、黄芩解赤热,故与黄连阿胶汤。用一服赤色消退,一周后痒止,约一个月痊愈。发疹主要见于颜面,隆起低而不甚显著,以指抚摸,稍稍粗糙。略带赤色而干燥,很少作痒。以有米糠状落屑,受风吹或日晒即恶化为目标,其后治愈数例妇女皮肤病”。
第四是有出血或出血倾向者。虽然仲景原文并没有提到这一点,但从他的用药规律却可以看出端倪。黄芩和阿胶同用多治疗血证,黄土汤可证。芍药止血,本书中芍药甘草汤一节已谈到。本方止血,从后世医家的经验也可得到证实,如《张氏医通》说“治热阴血便红”;《医宗必读》说“治毒下利脓血,少阴烦躁不得卧”;《类聚方广义》载“治诸失血,心悸身热,腹痛微利,身体困惫,面无血色或面热潮红”;《伤寒论今释》说“淋沥症小便热如汤,茎中掀痛而血多者”。李琪轩用本方加大黄治疗2例结合膜下出血,疗效满意(陕西中医)。另外,古代方书《汤液经》中的“小朱乌汤”组成和本方一致,主治“天行热病,心气不足,内生烦热,坐卧不安,时时下利纯血如鸡鸭肝者”,也可证明本方主治血证。
本方的病机特点是内热燔灼伤阴动血,虚实夹杂。故重用芩、连泻火,并用阿胶、芍药、鸡子黄等养阴止血安神,故临证加减,不当杂投姜、桂、半夏等辛燥之品,亦不宜用参、芪等补气助火之品。凡热势更重者可酌加大黄、山栀;阴虚更重者可酌加生地、麦冬、乌梅等;对腹痛下利急迫者可酌加甘草,使方内寓黄芩汤与芍药甘草汤之意;对湿热伤阴之便血及久利阴亏阴损及阳,已用苦寒清热剂无效者,可视症情酌加姜、附,此即仿王清任急救回阳之意。煎服法也比较特殊,阿胶烊化于汤内,或烊化后兑人,鸡子黄亦当在药煎好后再纳入,二者皆不宜与他药同煎。
[原文点睛]
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303条)
黄连四两、黄芩二两、芍药;两、鸡子黄二枚、阿胶三两(一云三挺)。上五味,以水六升,先煮三物,取二升,去滓,内胶烊尽,小冷,内鸡子黄,搅令相得,温服七合,日三服。
[注论精选]
张路玉:此汤本治少阴温热之证,以其阴邪暴虐,伤犯真阴,故二三日已上,便见心烦不得卧,所以始病之际,即用芩连大寒之药,兼芍药、阿胶、鸡子黄,以滋养阴血也。然伤寒六七口后,热传少阴伤其阴血者,亦町取用,与阳明脏实用承气汤法,虽虚实补泻悬殊,而祛热救阴之意则一耳(《伤寒缵论》)。
柯韵伯:此少阴之泻心汤也。凡泻心必藉芩连,而导引有阴阳之别,病在三阳,胃中不和而心下痞硬者,虚则参甘补之,实则加大黄下之,病在少阴而心中烦不得卧者,既不能用甘以助阳,功;不得用大黄以伤胃矣。用黄连以直折心火,佐芍药以收敛神明,所以扶阴而益阳也,然以但欲寐之病情,而至于不得卧,以微细之病脉,而反见心烦,非得气血之属以交合心肾,甘平之味以滋阴和阳,不能使水升而火降,阴火不归其部,则少阴之热不除。鸡子黄禀南方之火色,入通于心,可以补离宫之火,用生者搅和,取其流动之义也。黑驴皮禀北方之火色,月-咸先人肾,可以补坎宫之精,内合于心,而性急趋下,则阿井有水精凝聚之要也,与之相溶而成胶,用以配鸡子黄,合芩连芍药,是降火为原之剂矣。经门:火位之下,阴精承之,阴平阳秘,精神乃冶,斯方之渭(《伤寒论辨证广注》)。
尤在泾:少阴之热,有从阳经传人者,亦有自受寒邪,久而变热者……至心中烦不得卧,则热气内动,尽人血中,而诸阴蒙其害矣,盖阳经之寒变,则热归于气,或人于血,阴经之寒变,则热入于血,而不归于气,此余历试之验也。故用黄连、黄芩之苦,合阿胶、芍药、鸡子黄之甘,并人血中,以生阴气,而除邪热(《伤寒贯珠集》)。
057、黄芩汤
[组成用法]
黄芩10~20g、炙甘草6~12g、芍药6~12g、大枣12枚。水煎煮,分三次温服。
[方证]
1.腹痛下利,或大便不爽,肛门灼热,及身热,口苦。
2.舌红苔黄,脉弦。
[现代应用]
主要用于急性肠炎、结肠炎、菌痢、阿米巴痢疾、子宫附件炎、吐血、衄血等具本方证者。
黄芩汤是小方,但其在方剂学上的意义却不小。后世治疗痢疾的著名方剂“芍药汤”,即从本方演化而来,所以汪昂称黄芩汤为“万世治利之祖方”(《医方集解》)。的确,本方对于痢疾而言星常用方。如荒木性次氏治疗28岁妇女,忽然发热恶寒,头痛,下利腹痛,渴而欲饮。下腹胀略重,下利次数频频增加。与桂枝加芍药汤无效,下利愈甚,里急后重,与黄芩汤,立刻痊愈(《古方药囊》)。倪少恒治王某,男,30岁。患者病初恶寒,后则壮热不退,日赤舌绛,烦躁不安,便下赤痢,微带紫暗,腹中急痛,欲便不得,脉象洪实。拟泄热解毒,先投以黄芩汤:黄芩、白芍各12g,甘草3g,红枣3枚。服药2剂,热退神安痛减,于13日改用红痢枣花汤,连服3剂获安(江西医药杂志,l 965;(9)5:10~1 2)。“若呕者,黄芩加半夏生姜汤主之”,半夏、生姜止呕,也是经方惯例。刘渡舟治王某,男,28岁。
初夏迎风取爽,而头痛身热,医用发汗解表药,热退身凉,头痛不发,以为病巳愈。又三日,口中甚苦,且有呕意,而大便下利粘秽,日四五次,腹中作痛,且有下坠感。切其脉弦数而滑,舌苔黄白相杂。辨为少阳胆热下注于肠而胃气不和之证。黄芩10g,白芍10g,半夏10g,生姜10g,大枣7枚,甘草6g。服3剂而病痊愈(《新编伤寒论类方》,1984,123)。
本方治疗痢疾的经验很多,叮问题是治疗痢疾的方剂也一样很多,如白头翁汤、葛根芩连汤等,那么又该如何把握本方的使用要点呢?我们不妨从黄芩汤的构成来分析一下。《伤寒论》条文说本方所主的“白下利”是“太阳与少阳合病”,太阳病常用方是桂枝汤,少阳病的常用方为小柴胡汤。本方可以看作桂枝汤去桂枝生姜加黄芩。桂枝生姜发汗解表,今去之可知无表证;加黄芩,当有烦热和血证。也町以看作是小柴胡汤去柴胡、半夏、牛姜、人参加芍药。去柴胡,当无寒热往来,去半夏、生姜当无呕吐,若有呕吐,还当加之,如黄芩加半夏生姜汤;去人参,想必无心下痞硬和不能食等证;加白芍,与甘草相合为芍药甘草汤,当有腹痛,程钟龄谓芍药甘草汤“治腹痛如神”。这就是编者对“太阳与少阳台病、自下利”的理解。我们不妨再结合后世医家的用药经验来理解本方证。公认的观点是:用芍药和黄芩治疗痢疾多有大便不爽、肛门灼热和里急后重,虽有便血但必血色鲜红而质地粘稠。《济生拔萃方》说本方“治泻痢腹痛,或里急后重,身热久不愈,脉洪疾及下痢脓血粘稠”;《类聚方广义》也说本方“治痢疾发热腹痛,心下痞,里急后重,便脓血者”。综上所述,本方治疗痢疾的使用要点是不难掌握的。
本方适用于温热证,若属虚寒者,症见舌苔白滑,脉沉而缓,口不干渴者不宜用。其腹证特点为心下痞,腹直肌紧张或见胸胁苦满,其疼痛部位多在脐以下,与诸泻心汤腹痛在脐上脘下有别。葛根芩连汤证除腹痛下利外,常伴头身困重,乏力,胸闷,项背拘急;白头翁汤证除腹痛下利外,里急后重之症更明显,热势更重。本方药量可根据病情轻重而调整,若腹痛甚伴腹胀,大便不爽,可加柴胡、枳实、木香、黄连等。若伴恶心呕吐可加半夏,生姜等。若遇湿食交阻之初痢,可去大枣,加猪芩、茯苓、泽泻、白术、厚朴、陈皮、木香。若腹绞痛甚者,可加重芍药用量。
[原文点睛]
太阳与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若呕者,黄芩加半夏生姜汤i之。(172)
黄芩三两、芍药二两、甘草二两(炙)、大枣十二枚(掰),上四味,以水二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再夜一服。
[注论精选]
张路玉:按黄芩汤乃温病之主方,即桂枝汤,以黄芩易桂枝而去生姜也。盖桂枝主在表风寒,黄芩主在里风热,不易之定法也。其生姜辛散非温热所宜,故去之,至于痰饮结聚膈上,又不得不用姜、半,此又不越伤寒法耳(《伤寒缵论》)。
柯韵伯:太阳阳明合病,是寒邪初入阳明之经,胃家未实,移寒于脾,故自下利,此阴盛阳虚,与葛根汤辛甘发散以维阳也。太阳少阳合病,是热邪陷入少阳之里,胆火肆逆,移热于脾,故自下利,此阳盛阴虚,与黄芩汤苦甘相淆以存阴也。凡太少合病,邪在半表者,法当从柴胡桂枝加减。此则热淫于内,不须更顾表邪,故用黄芩以泄大肠之热,配芍药以补太阴之虚,用甘枣以调中州之气(《伤寒来苏集》)。
汪昂:此方亦单治下利,机要用之治热痢腹痛,更名黄芩芍药汤。洁占因之加木香、槟榔、大黄、黄连、归尾、官桂,更名芍药汤治下痢。仲景此方遂为万世治痢之祖矣。本方加半夏、生姜,名黄芩加半夏生姜汤,治前证兼呕者,亦治胆腑发咳,呕苦水如胆汁。本方除大枣,名黄芩芍药汤,治火升鼻衄及热痢(《医方集解》)。
058、白头翁汤
[组成用法]
白头翁、黄连、黄柏、秦皮各10g。水煎,分两次温服。
[方证]
1.发热、口渴、下利、里急后重、便脓血。
2.或腹痛,肛门灼热;小便短赤。
3.舌红苔黄,脉数。
[现代应用]
1.主要用于细菌性痢疾,阿米巴痢疾、慢性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等消化道炎症。
2.对于结膜炎、淋菌性尿道炎、盆腔炎、痔疮、黄水疮、淋巴结核、癔病性震颤等也有应用的机会。
[经验参考]
从《伤寒论》的条文来看,本方主治“热利、下重”和“下利,欲饮水”。条文很简单,难以深入理解具体方证。对此,我们不妨先对方巾药物作相关的文献回顾。白头翁,《神农本草经》言其能“逐血,止痛,治金疮”;《名医别录》谓其“主治鼻衄”。据现代研究,白头翁对痢疾杆菌及阿米巴原虫有较强的抑制作用。黄连,《神农本草经》说“治热气,目痛,目眦泣出,明日,肠擗,腹痛、下利,妇人阴中肿痛”;《名医别录》谓其主治“久下泄擗、脓血、止消渴”。黄柏,《神农本草经》谓其治“肠痔,止泄利,妇人漏下赤白”。秦皮,《神农本草经》说:“除热,目中青翳白膜”;《名医别录》说主治“身热,可作洗口汤”。我们知道,方剂的主治方向常常是方中多味药物功效的合力指向。从上述资料中不难发现“热”、“利”、“血”、早本方经典主治的特点,由此可以推断本方所主为出血性热性腹泻。所主之“热”、“利”,如《伤寒绪论卷下·下利》载本方治疗“下利烦渴饮水,脐下热甚下重,及误用热药协热利者”。所主之“血”,如《伤寒绪沦卷下·便脓血》载“又治厥逆发热,屡作不止,下脓血而脉数饮水者”。《经方实验录》载以本方加味治疗—人“利下,色鲜红,日二三行,尤表证.渴欲饮水,脉洪大”。本方以白头翁为方名,可知白头翁是君药。白头翁主“金疮”,金疮多右出血;陶弘景谓其能止毒痢,“毒痢”二字也非一般痢疾;《汉医神效方》言:“白头翁汤治肠风下血,妙不可言”,也可以作为佐证。另外,《金匮要略·妇人广:后病篇》载有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主治“奸人产后下利虚极”。妇人产后,本有血虚,加阿胶止血、补血,说明血虚之甚,从而反证此方所主之利当以出血为主。仲景治利之方虽多,但其他治利方井无加阿胶之法,可知“热血利”是本方主治的目标所在。
本方不仅仅治下利,也同样用于有肉眼血尿或镜下血尿的泌尿系感染。如曾红钢治宋某,阑尾切除术后尿频、尿急、尿黄灼热,尿时阴茎痛甚,小腹灼热月余,曾服呋喃坦啶,肌注庆大霉素等抗菌素及中药八正散加减治疗罔效。证见形体消瘦,情绪抑郁,门苦纳差,两胁不舒,少腹胀满,舌红苔黄微腻,脉细弦数。小便常规:蛋白(+),红血球(+),白血球(十)。审证求因乃肝郁气滞,湿热下注。治宜清热燥湿,行气解郁。以白头翁汤加味治之。又据《内经》“诸气贲郁,皆属于肺”的理论,故选用白头翁汤清热燥湿的同时,重用桔梗宣肺气解郁,提壶揭盖以利小便。处方:白头翁15g、秦皮12g、黄连5g、黄柏10g、桔梗30g。o4剂后诸证消失而愈。小便常规正常。后以知柏地黄汤善后(江西中医药,1984;2:31)。本方还可以治疗眼病。《类聚方广义》言:“治眼目郁热,赤肿阵痛,风泪不止者。又为洗蒸剂亦效”。王荷营治疗李某,双侧眼睑结膜赤肿,涩痛羞明,眵多并伴大量水样分泌物,脉弦实,舌红苔黄腻。予本方加木贼,服一剂,睑结膜红肿消退,仅有少量分泌物和昏涩感;又守方一剂而瘥(国医论坛,1991,2:43)。
[原文点睛]
1.热利,下重者,白头翁汤主之。(371)
2.下利,欲饮水者,以有热故也,白头翁汤主之。(373)
白头翁二两、黄柏三两,黄连三两、秦皮三两,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注论精选]
钱潢:白头翁,《神农本经》言其能逐血止腹痛。陶弘景谓其止毒痢。东垣李杲曰:仲景治热利下重,刚白头翁汤,盖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即成氏之说也。又云:治男子阴疝偏坠,盖亦厥阴专经之药,故仲景用之为君,以治厥阴热利;黄连苦寒,能清湿热,厚肠胃;黄柏泻下焦之火,苦中气虚寒,乃寒湿下利者最忌,热利则非此不可,故以为臣;秦皮亦属苦寒,李时珍云:秦皮色青,气寒味苦性涩,乃厥阴肝、少阳胆经药也,治下利崩带,取其收涩也。以此推之,则创法立方之义,殆可见矣(《伤寒溯源集》)。
陈蔚:厥阴标阴病,则为寒下,厥阴中见病.则为热利下重者,即经所谓暴注是也。白头翁临风偏静,特立不挠,用以为君者,欲平走窃之火,必先定摇动之风也;秦皮浸水青蓝色,得厥阴风木之化,故用以为臣,以黄连、黄柏为佐使者,其性寒,寒能除热,其味苦,苦又能坚也,总使风木遂其上行之性,则热利下重自除.风火不相煽而燎原,则热渴饮水自上(《长沙方歌括》)。
文梦香:此治厥阴湿热下利之方也……此方用秦皮之苦寒,以开提肝与包络而使之下陷之热以上升;用黄连清心热;黄柏清脾热;用白头翁之苦温以除膀胱小肠之湿热,湿热既除,则下利后重、热渴饮水自止矣,若误用于脾寒之利,其不杀人者几希,用者慎之(《百一三方解》)。
059、大黄黄连泻心汤
[组成用法]
大黄12~30g、黄连6~15g。用开水浸泡5分钟,然后取汁,分1~5次温服。
[方证]
1.上部出血,量多色鲜红。
2.心烦不眠、狂躁目赤、心下痞而按之濡软者。
3.舌红赤,甚或起刺,苔黄腻,寸脉浮者。
[现代应用)
1.头面部疾病如麦粒肿、巩膜炎、沙眼、流行性出血性结膜炎、急性卡他性结膜炎、病毒性角膜炎、外耳道疖、分泌性中耳炎、急性化脓性中耳炎、鼻窦炎、鼻疖、鼻出血、口角炎、复发性口腔溃疡、口腔白色念珠菌病、口周单纯疱疹、小儿急性口疮、牙周炎、急性智齿冠周炎、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等见有充血明显者。
2, 以咯血、吐血为主证的呼吸和消化系统疾病。如肺结核、支气管扩张、急性胃炎、浅表性胃炎、胃及十二指肠溃疡等。
3.皮肤科和外科的一些感染性疾病。如脂溢性皮炎、酒渣鼻、寻常性痤疮、蜂窝组织炎、脓疱疮、带状疱疹、神经性皮炎、银屑病、湿疹、多型红斑、面部疱疹、痔疮、肛裂、指骨骨髓炎、指部化脓性感染、甲沟炎、丹毒、急性乳腺炎、烧伤、冻疮等。
4.其他如精神分裂症、焦虑证、妄想型精神病、更年期综合征、癫痫、癔病、糖尿病、三叉神经痛、脑中风、脑动脉硬化证、高血脂、高血压、冠心病、室性心律紊乱、功能性子宫出血、血卟啉病等也可运用本方。
[经验参考]
古代医家对本方的应用积累了丰富的经验,集中体现在痞、痢、咳血、吐血等方面。如《古今医统》载大黄黄连泻心汤主治胃实不大便,谵语。并言:泻心汤者,非泻心火之热,而是泻心下之痞也。《张氏医通》载大黄黄连泻心汤治疗热邪内陷,胁下痞满。并载,如噤口痢有积秽。大多恶气熏蒸者,用本方加木香,有效。《续名医类案》载叶天士论咳血。成盘碗者,宜葛可久花蕊石散、仲景大黄黄连泻心汤。《吴鞠通医案》载治疗史某,54岁。酒客脉洪面赤,吐狂血不止,依然饮食如常,议《金匮》大黄黄连泻心汤。急泻三阳实火而血自止。二诊,前法已效,不可再进,议甘凉法,服三日再议。三诊,前以泻心法大效,未敢再进,血复来,议再用泻心法,减其制。又昨用泻心法,减其制,虽见效,而血未尽,今仍照原方服两剂,大效。以后永不再发。酒精中毒、酗酒也表现为面部红赤,类似上火证而用本方。若伴有吐血者则更为恰当。
不少医家对本方应用进行了发挥,扩大了治疗范围。如《皇汉医学》载一少女,日日卒厥如死状,日约数十次,不能食五谷,诊其脉沉迟,腹如张幕,心下不痞,脐左右无症结,此乃气逆也,隔在胸中,病减时,则病形将现于腹。以鹧鸪菜下虫十余头毕,做大黄黄连泻心汤予之,数日,并灸之终愈。刘渡舟先生治疗某司机精神分裂症,十多天昼夜不眠,惊惕烦躁,怒目视人。病从气恼而起,气火充斥三焦。大便已六日未解,口中臭秽。舌苔黄厚,脉洪大。服大黄黄连泻心汤一剂,平平无奇;又服一剂后腹痛欲泻;待三剂服尽后,大便泻下较多,烦躁虽有减轻但仍处亢奋状态。于是增加大黄剂量15g,药后大便畅泻,夹粘滞物甚多,顿时便觉神疲思睡。卧于床上熟睡两天,醒后神志清爽,已复常态(《经方临证指南》)。吉益东洞先生是日本古方派泰斗,擅长腹诊辨证,下面的这则治验对于应用本方或许会有些启迪。一患儿,5岁。哑而痫。痫日一发或日再发,体质羸瘦,旦夕待毙。且其闷苦之状,日甚一日矣。父母之情,不忍坐视,故请先生一诊,虽死不悔。先生珍见心下痞,按之濡。乃作大黄黄连泻心汤饮之。百口所,痞去而痫再未发。因胸胁妨胀,肋下支满及哑仍如故,与小柴胡汤并三黄丸。时与大陷胸丸攻之。服约半岁,一日突可咿呀作声状。父母大喜,因服前方数月,言语卒如常儿(《建殊录》)。
本方原名“火齐汤”,是汉以前治疗上下俱热(“涌疝”)等证的名方。虽然只有两味药,但适证用之,却屡收佳效。尤其对于各种火热实证,有药专力宏、直捣病所之效。考大黄、黄连二药,味苦性寒,直折火势,是治疗各种火证的主药。临床凡燥扰不安、吐血、尿血、口舌糜烂、烦渴喜饮、口臭、牙龈肿痛、心下痞痛、目赤易怒、头痛眩晕、腹泻下利、疮疥丹毒、汤烫火灼、发热失眠、便秘腹痛等属于火、热、实证者。都可以用本方治疗。后世的黄连解毒汤、大黄汤、栀子金花汤、三补丸、大金花丸、清心丸、既济解毒汤、人中黄丸、当归龙荟丸等泻火之剂,其实都是在大黄黄连泻心汤基础上,据证加减而成。
“心下痞”是本方辨证的要点,同时也是一个难点。因为大陷胸汤、小陷胸汤,半夏泻心汤、甘草泻心汤等方剂也常见到心下痞证。但大小陷胸汤因为是由于太阳病误下,致使休内有形之痰水与外感之邪热相结为患、痞塞中焦,以心下痞满而硬,按之疼痛,甚至从心下至少腹硬满疼痛,手不可近为特征;而本方虽亦主心下痞,但多不疼痛,而且“按之濡”,触之不硬可知;附子泻心汤不仅因邪热壅滞中焦,形成“心下痞”,而U兼有衷阳虚弱,故常见心下痞闷、恶寒、汗出、脉关浮尺沉等证;半夏泻心汤虽亦有心下痞证,但却因脾气不升、胃气不降,而致寒热不相协调,中州失权,所以“心下痞”常兼胃气上逆、舌红恶心、呕吐清涎、肠呜下利、口苦不渴、心烦纳减等上热下寒之证;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病机、药味与半夏泻心汤基本相同,只是生姜泻心汤更长于治疗胃中不和,水饮内停之证,相对来讲口臭、嗳气、肠鸣都比较明显;而甘草泻心汤是在半夏泻心汤中增量炙甘草而来,所以半夏泻心汤证见胃气虚亏、心烦下利、胃中嘈杂,口舌糜烂甚或前后阴有溃疡者,当用甘草泻心汤调中补虚、消痞除烦。
本方的用法比较特殊,在“渍之”同时除了注意时间上要“须臾”外,还要注意不可将容器覆盖,否则便成“焖”之了。本方和泻心汤相比较,组成不同,煎法不同,服法不同,因此,从严格意义上说,应该是两张方子。
[原文点睛]
1.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151)
2.伤寒大下后,复发汗+c下痞,恶寒者,表未解也,不可攻痞,当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解表宜桂枝汤,攻痞宜大黄黄连泻心汤。(164)
大黄;两、黄连一两。上;味,以麻沸汤;升,渍之须臾,绞去滓,分温再服。
[注论精选]
喻嘉言:仲景言治心下痞满,按之软者,用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此正泻脾胃之湿热,非泻心也(《尚论篇》)。
汪苓友:麻沸汤者,熟汤也。汤将熟时,其沸泡如麻,以故云麻。痞病者,邪热聚于心下,不比结胸之大实大坚,故用沸汤,渍绞大黄黄连之汁,温服。取其气味皆薄,则性缓恋膈,能泻心下痞热之气,此为邪热稍轻之证,大抵非虚热也(《伤寒沦辨证广注》)。
刘渡舟:大黄黄连泻心汤是治疗火热邪气痞结于心下而致火热痞的一张名方。仲景原文仅二十余字,就把火热痞的病机、病位、病性、主要脉证、治则与方药概括无疑。但是,临床辨证时,仅仅据此还是很不够的,往往需要参考一些其他症状,如火热邪气上扰,多见心烦,或衄血、吐血、咳血等;火热邪气迫于小肠则小便黄赤;火热痞塞心下,影响胃肠气机不利,可见大便秘结或大便不爽。此外,舌质红绛,苔黄等也常可见到。本方对于火热邪气引起的出血治疗效果很好,唐容川在《血证论》中治疗血病的第一张方子就是此方。但是,唐容川使用的是煎煮方法,与《伤寒论》的沸水泡渍法不同。这种方法主要目的是取药物寒凉之气以清中焦无形之邪热,而不取其苦泄之味以防直走肠胃。唐容川用煎煮法是从《金匮要略》中的泻心汤而来。泻心汤的药物组成及剂量与大黄黄连泻心汤都一样,但仲景用煎煮方法,要求顿服,来治疗心气不足所致的吐血、衄血,目的在于取其味厚力大而清泄血分之热。所以,虽然组成的药物相同,但煎服法不同,则其效应也各不相同(《经方临证指南》)。
060、大承气汤
[组成用法]
大黄10~30g、枳实12~25g、厚朴13~30g、芒硝12~30g。先煎厚朴、枳实,熬好前放大黄同煎5~10分钟,再把芒硝加入溶化即可,服至大便稀多为度。不下,续服取下。
[方证]
1.阳明病,脉迟,汗出、不恶寒、发潮热、手足戢然汗出者。
2.舌红苔干焦黄,脉实有力而不大便、腹满者。
3.脉弱,烦躁心下硬,不大便,发热或日晡热、发狂、谵语者。
4.脉浮弦紧而剧烈腹痛、腹胀、腹皮热、坚满拒按,便秘、清水便或粘液脓血便者;[现代应用]
1.以痛而闭为特征的外科急腹症。如急性肠梗阻、蛔虫性肠梗阻、粘连性肠梗阻、腹腔结核性肠梗阻、胃溃疡穿孔、急性胰腺炎、坏死性胰腺炎、化脓性阑尾炎、急性胆囊炎、胆结石、胃柿结石等及腹部手术后。
2.热性传染病如细菌性痢疾、肝炎、重症肝炎、急性黄疸性肝炎、乙型脑炎、流行性出血热、菌痢、伤寒、副伤寒、流行性感冒等;以及感染性疾病如病毒性肺炎、大叶性肺炎、肺坏疽、化脓性扁桃腺炎、结膜炎、角膜炎、牙周脓肿、破伤风等伴有严重的中毒症状或出现中毒性休克者。
3.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肺心病、哮喘、小儿哮喘、小儿遗尿、癫痫、泌尿系结石、肾功能衰竭、痔疮、脱肛、脑血栓、脑出血、高血压、精神分裂症、挤压综合征、皮质醇增多症及产后食积腹痛等,出现大满、太热、大实和脉沉、实、滑为主者。
[经验参考]
大承气汤是一张救命之方,尤其在传染病横行肆虐的古代,更是倍受宠爱。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这张千古名方也不知成就了多少名医。就连异邦的日本汉方家们,也和本方结下了不解之缘。《类聚方广义》载本方凡痼毒壅滞症,其人腹中坚实,或硬满大便难,胸腹动悸;或喜怒无常;或不寐惊惕,健忘怔忡;或身体不仁;或战曳瘫痪,筋挛骨痛;或言语蹇涩,缄默如偶人,饮食倍常;或数十月不食不饥等。变怪百出,不可名状。世或称狂,或称痫,或称中气、中风,或称心脾虚者。能审其脉状、腹证。 与真武汤、桂枝去芍加蜀漆龙骨牡蛎汤等,宽猛并行,犄角以攻。则可救横天于垂绝。《内台方议》载本方虽有二十五证,看之各异,然即下泄之法也,其法虽多,不出大满、大热、大实,其脉沉实滑者之所当用也。
大承气汤属于“下”法范畴,与“汗”法、“吐”法一样,都是驱邪外出,旨在给邪出路。所主之病,必为里实证。那么,里实证又凭什么判断呢?—凭腹证。本方之腹证除了主观感觉的痛而闭外,更有客观上的痛而拒按。如《经方临证指南》载李某,下利腹痛,肛门灼热如火烙,大便后重难通。曾服“十滴水”,腹痛当时得以减缓,下利3日未作。至第四日,腹痛又发,较前更严重,里急后重,下利皆为红白粘液,有排泄不尽之感。以手按其腹,疼痛叫绝。脉沉有力,舌苔黄厚,其证始于胃肠积热,乃葛根芩连汤证,反服“十滴水”热性之品,使邪热凝结不开,以致气血腐化为红白之利。治当通因通用,荡涤胃肠积滞以推陈致新。处方:大黄,元明粉,枳实,厚朴,滑石,青黛,甘草。服药一剂,大便泻下粘秽数次,诸症随即而愈。二凭精神状态。凡精神亢奋,表现为谵语、狂躁皆可考虑使用本方。如《黎庇留医案》载里海辛村潘女,八九岁,发热面赤,角弓反张,谵语,以为鬼物。符卜无验,乃召予诊,见以鱼网蒙头,白刃拍桌,而患童无惧容。予曰:此痉病也。非魅!切勿以此相恐,否则重添惊疾矣。投以大承气汤,一服,即下两三次,病遂霍然。胡希恕治李某中风后遗症,患左半身不遂10天,服镇肝息风等药不效。近症:头晕头热,汗出烦躁,时有谵语,大便五日未行,苔黄腻少津,脉弦滑。血压260/160毫米汞柱。证属里实热盛,治以急下去实清热,与大承气汤原方。一剂,大便通二次,诸症大减,血压降为150/100毫米汞柱。改投大柴胡汤加减继服调理(《经方传真》)。当然,少数情况下也可见到精神委靡,不是本方证的主流。
编者认为本方与桂枝汤是经方中比较难用的两个方子。一属实、一属虚;一主里,一主表。辨证一定要仔细。正如上述,假如是一个桂枝体质的病人,即使出现便秘、腹痛等症,也要慎用大黄。如若不然,常招不测。因大黄体质的汗出,属里热熏蒸所致,所以汗质多粘稠、臭味很浓、热量也大,病人不欲近衣,他人靠近有蒸蒸然的感觉;而桂枝汤类方的汗出,却因营卫不和,多伴有恶风、瑟瑟恶寒、汗出口不渴等表虚证,外观上多呈肌肉挛急、单薄,体质纤瘦,腹部平坦,不思食饮等虚弱状态。平素常发心悸、自汗、纳少、眠差等症状,舌色暗淡,质柔润不坚,脉也多浮,但按之却很虚软。以上两种体质类型,由于具有很大的差异性,所以有必要反复对照加深对方证的理解。
体质的形成其实早在儿童期就逐渐体现出来了,一般大黄体质的孩子多外向、好动、喜美食,声音多粗犷;能食能师,精神饱满,体质肥壮、结实;或家庭氛围宽松,自由发展空间较大;常给人一种向外、向上、发扬、力量的感觉;多热、多火、多食滞。而桂枝体质的孩子多偏于内向、喜静、爱读书、有心计,善于思索而少行动;家教多严谨、处事讲求法度;孩子多爱干净、整洁;睡眠易醒且多挑食、择食或偏食,肌肤色白,体形瘦长;给人以内收、含蓄、敏感、紧张、纤弱的感觉;多风、多水、多血寒。当然体质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年龄、环境、长期患病等因素而改变、转化,须注意。体质辨证也是一种辨证方法,在诊治慢性痼疾、迁延性疾病或判断疾病传变时尤为重要。
本方证要与大柴胡汤证等相鉴别。《日本汉方医学精华》载本方用于腹部高度胀满,有抵抗感和弹性,便秘者。大柴胡汤证主要以上腹部胀满,胸胁苦满为目标;本方则以脐为中心的胀满为目标。肥胖患者月经不利,用此方可通经。并载承气者,顺气也。气/顷则月经通畅。腹部胀满,便秘,脉实有力,证属实证的无月经,宜选用此方。《皇汉医学》载汤本求真言:本方证之腹满,以脐部为中心,其坚满在脐之上下左右,而心下及下腹部多无变化。若心下硬者,疑似大柴胡汤之心下痞硬。然彼必有胸胁苦满;而本方无之。以此可以判别。若此二方之证并发时,当权其剧易缓急,定其孰先投,孰后投。或两方并用之。又大黄牡丹皮汤证之剧者,或与大柴胡汤证并发者,往往酷似本方证。甚难鉴别。本方虽能除燥屎,然除燥屎非本方之特能,调胃承气汤亦能除之,不可据燥屎一证而漫投本方也。本方证还见于少阴病篇,有热厥表现。《直指方》载热厥者,初病自热,然后发厥,其人畏热,扬手掷足,烦躁饮水,头汗,大便秘,小便赤,怫郁昏愦,盖当下失下,气血不通,故四肢逆冷,所谓热深则厥深,所谓下证悉具厥逆者,此也,与大承气汤。对此,应该和其他厥证作严格区分本方由于泻下作用峻猛,常可力挽狂澜,扭转病情,但也很容易出现差误,所以临床使用要做到稳、准、狠三点。稳,就是要抓住治疗的最佳时机。准,就是认证要准。要有的放矢,以方证中的要点作为使用指征。而且一定要看有无大黄体质的存在。这样的病人从外观来看,体格多壮实,面色红有油光,舌质红而坚老,苔多焦黄、厚腻、干枯;平素喜冷畏热,食欲较旺盛,即使在病中仍多饮、多食。易发便秘、头晕、腹痛、脉滑数等里实热证。不讨,也不能胶柱鼓瑟,过分强调体格的胖瘦而不知变通。从临床来看,大承气汤所主多为急病实证,“大实有羸状”,本方证照样可以见于瘦人。如《建殊录》载吉益东洞先生治—病人,患天行痢。—医疗后,虽度数颇减,尚下臭秽,日—再行。饮食无味,身体羸瘦,四肢无力,至其年月益甚。众医无效。先生诊之,作大承气汤饮之,数日全治。狠,就是去邪务尽,用药剂量一定要到位,否则只能延误病情。如许叔微先生治李某.伤寒五六日,诊见脉洪大而长,大便不通,身热无汗,此阳明证也,须下。病家恐年高体虚。叔微告之:热邪毒气并蓄于阳明,况阳明经络多血少气,不问老壮,当下即下,与大承气汤。但半日而病症犹在,追问得之,乃未敢尽服,只服药之一半。叔微力主再与一服,并亲视饮之。不半时间,病者即索溺器,先下燥粪后下溏便许多,臭秽不可近。出微汗,戢然周身。一时倾,汗止身凉,诸苦遂除。次日病者向叔微素补剂。叔微曰:服大承气汤得差,不宜再服补药,补则热复作。但食粥数日町也(《伤寒九十论》)。药量不到位主要是大黄的用量不够,如安徽天长名医戴星甫治疗新四军二师罗炳辉司令温热病,断为“阳明腑实证”投大承气汤,其中生大黄用二两(60g),中药店惧其量重,暗自改配熟大黄并减其量。罗服后应效未效,戴甚诧异,细检饮片,知为药误。命再取生大黄二两人汤,并亲自监煎视服,果应时便通热退,转危为安。罗及左右,无不叹服其术(《杏林小品·戴星甫传》)。
[原文点睛]
1.阳明病,脉迟,虽汗出不恶寒者,其身必重,短气,腹满而喘,有潮热者,此外欲解,可攻里也。手足戢然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气汤主之。……(208)
2.阳明病,湖热,大便微硬者,可与大承气汤,不硬者,不可与之。……(209)
3,伤寒,若吐,若下后,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培如见鬼状。若剧者,发则不识人,循衣模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视,脉弦者生,涩者死。微者,但发热谵语者,大承气汤主之。若一服利,则止后服。(217)
4. 阳明病,谵语,有潮热,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硬耳。宜大承气汤下之。(215)
5. 汗出,谵语者,以有燥屎在胃中,此为风也。须下者,过经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语言必乱,以表虚里实故也。下之愈,宜大承气汤。(217)
6.二阳并病,太阳证罢,但发湖热,手足絷絷汗曲,大便难而谵语者,下之则愈,宜大承气汤。(220)
7.阳明病,下之,心中,澳憹而烦,胃中有燥屎者,可攻。腹微满,初头硬,后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气汤。(238)
8.病人烦热,汗出则解,又如虐状。日晡所发热者,属阳明也。脉实者,宜下之;脉浮虚者,宜发汗。下之,与大承气汤;发汗,宜桂枝汤。(240)
9.大下后,六七日不大便,烦不解,肢满痛者,此有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气汤。(241)
10.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难乍易,时有微热,喘冒不得卧,有燥屎也。宜大承气汤。(242)
11.得病二三日,脉弱,无太阳、柴胡证,烦躁,心下硬……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虽不受食,但初头硬,后必溏,未定成硬,攻之必溏,须小便利,屎定硬,乃可攻之,宜大承气汤。(251)
12.伤寒六七日,目中不丁丁,睛不和,无表里证,大便难,身微热者,此为实也。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2)
13.阳明病,发热,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3)
14.发汗不解,腹满急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254)
15.腹满不减,减不足言,当下之,宜大承气汤。(255)
16.阳明、少阳合病,必下利,其脉不负者,为顺也。负者,失也。互相克贼,名为负也。脉滑而数者,有宿食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256)
17.少阴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320)
18.少阴病,自利清水,色钝膏,心下必痛,口干燥者,可下之,宜大承气汤。(321)
19.少阴病,六七日,腹胀,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322)
20.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蚧齿,可与大承气汤。
(《金匮要略》第;篇第十三条)
21.腹满不减,减不足言,当须下之,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篇第十三条)
22.问曰:人病有宿食,何以别之?师曰:寸口脉浮而大,按之反涩,尺中亦微而涩,故知有宿食,大承气汤主之。(《金匮要略》第十篇第二十一条)
23.脉数而滑者,实也,此有宿食,下之愈,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篇第;十二条)
24.下利不欲食者,有宿食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篇第二十三条)
25.下利三部脉皆平,按之心下坚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七篇第三十七条)
26.下利脉迟而滑者,实也,利未欲止,急下之,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七篇第三十八条)
27.下利脉反滑者,当有所去,下乃愈,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七篇第三十九条)
28.下利已差,至其年月日复发者,以病不尽故也,当下之,宜大承气汤。(《金匮要略》第十七篇第四十条)
29.病解能食,七八日更发热者,此为胃实,大承气汤土之。(《金匮要略》第;十一篇第三条)
30.产后七/\日,无太阳证,少腹坚满,此恶露不尽;不大便,烦躁发热,切脉微实,再倍发热,日晡时烦躁者,不食,食则谵语,至夜则愈,宜大承气汤主之。热在里,结在膀胱也。(《金匮要略》第二十一篇第七条)
大黄四两(酒洗)、厚朴半斤(炙,去皮)、枳实五枚(炙)、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四斗,先煮;物,取五升,去滓,内大黄,更煮取;升,去滓,内芒硝,更上微火一两沸,分温再服。得下,余勿服。
[注论精选]
胡希恕:大黄缓下,芒硝软坚,二药合用攻下颇峻,复佐以消胀破结的厚朴、枳实,则荡涤肠胃,通利水谷既且猛,任何大实、大热、大满、以至塞而不利。或闭而不通者,均得攻而克之(《经方传真》)。
吴谦等:诸积热结于里而成痞满燥实者,均以大承气汤下之也。满者,腹胁满急瞋胀,故用厚朴以消气壅;痞者,心下痞塞硬坚,故用枳实以破气结;燥者,肠巾燥屎干结,故用芒硝润燥软坚;实者,腹痛大便不通,故用大黄攻积泻热。然必审四证之轻重,四药之多少适其宜,始可与之也。若邪重剂轻,则邪气不服;邪轻剂重,则正气转伤,不可不慎也(《医宗金鉴》)。
吴鞠通:此苦辛通降,咸以人阴法。承气者,承胃气电。盖胃之为腑,体阳而
用阴,若在无病时,本系自然下降,今为邪气蟠踞于中,阻其下降之气,胃虽自欲下降而不能,非药力助之不可,故承气汤通胃结,救胃阴,仍系胃腑本来之气……大黄荡涤热结,芒硝人阴软坚,枳实开幽门之不通,厚朴泻中宫之实满。曰大承气者,合四药而观之,可谓无坚不破,无微不入,故曰大也。非真正实热蔽痼,气血俱结者,不可用也(《温病条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