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鸣 | 橙黄橘绿

2020“富春山居·味道山乡”杯青少年主题征文大赛获奖作品

橙黄橘绿

一等奖作品

杭州市富阳区第二中学  高一（7）班

袁一鸣   指导老师：张幼萍

“一年好景君须记 正是橙黄橘绿时。”

夏日还在缱绻人间 秋意已来尘世缠绵。

叶片落了点黄，在深了几分的纹路里不知刻进了谁家的故事。

“入秋了啊。”

经过时，阿婆停了脚步，并不清明的目光从树上一寸一寸地挪过，喃喃了句。

我沉默地站在一旁，恍若再抬眼，我跟她就又跌回了那个秋意正浓的乡里，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挽着手工编织的木篮子，桔子装了满满一篮，深深浅浅的黄像是用油彩染的画。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稻田映着她蜜色的皮肤，她堆着笑把橘子塞到我怀里，忙着让我尝尝。

“入秋了啊，家里的稻该收了。”她自顾自地念叨，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污浊的瞳仁内眸光微动。急向着我说：“还有橘子树，咱家橘树上的橘子肯定甜了，你爱吃。”也许是橘子的甘甜在她的舌尖从未散去，以至于她说这句话时的尾音都带着笑，带着甜。

我看着她满怀的期待，爽快的摆摆手，“下次回趟老家不就行了。”

她欢欢喜喜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灼灼，我的话像是一盏河灯放入了她的眼眸，不然为何她的目光忽的就被点亮了。

接下去的几天内，阿婆每天都会等着看那天气预报又或是时不时捯拾捯拾自己。像是老电影中腼腆的姑娘家在等一个好天气去赴一场盛大灿烂的约会。看着有些臃肿的身影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着还要往她那大布袋内塞些什么，我不禁觉得好笑又好奇，问道：

“阿婆，您是准备要去见谁啊？”

阿婆笑着轻揽过我，手搭在我的肩上，凸起的筋脉攀在苍白的手背上就像青鱼落入了惨白的汤匙，那目光柔柔软软的洒了我一身。

“去见那棵橘子树啊，去见那片稻田啊，去见乡里的人啊......”

她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像是浓醇的陈年佳酿，带着诉不尽的相思。

原来阿婆的这场约会是与秋天的，是与故乡的。

我愣了神，想起前几天与阿婆随口提起说回老家看看，竟让阿婆心心念念这么多天。我撇了撇嘴，并不想回老家，想着路途颠簸，天气燥热......便敷衍了句：“这么着急干什么呀，万一到时候有事呢？”便匆匆回回房，随着渐渐合上的房门，阿婆落寞的身影被隔绝在房门之外。

而房内的我看不到房外的她是怎么的怅然若失，褶皱干枯的手无措的攥着衣角，密密麻麻的皱纹如藤蔓攀延一点一点爬上她猩红的眼尾。她张了张嘴。

许久，却终只剩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房内的我正上着网课，老师应景的上着鲁迅的《故乡》。桌上摆着两三个黄澄澄的橘子，给。后面一尘不染的白墙上了抹艳丽的浓色，我猜是阿婆放的，她知道，我爱吃。

我扒开一囊塞到嘴中，橘香充斥，酸甜刺激着感官，回甘过后，只剩一丝涩意在舌尖经久不散。

是否是课文中的情节意犹，亦或是橘子的甘甜淡去，仅剩那转瞬的涩意误入心头。我竟也开始想着：回趟老家，回去看看吧。

看看好久不见的橘子树，看看好久不见的稻田，看看在稻香橘香中的人们聚在老槐树底下唠着家长里短。

我推开门，灯光轻飘飘地落下，在阿婆发旋处留了一片冷白，她清清冷冷，孑然一人，坐在沙发上像是个被遗忘的小孩，一双手尴尬的不知道往哪摆。

这幕落入我的眼眶，心就被刺的一疼，心脏被酸涩填满，就像是橘子甘甜过后最后的一味涩......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开的口，但我记得我告诉她：“想家乡了，就回去看看吧。”时，她一下子就笑了，连忙应道：“好啊，好啊。”

回乡之路上，阳光微醺，秋景醉人，阿婆半阖着眼，倚着车窗，微仰的脸被阳光晒得坨红，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我童年的趣事，再痴痴地笑着...

村里的白墙被岁月熏的发黄，青石板路在脚底扑朔，孩童的笑声从远方飘来，一路稻香相伴，远处，熟悉的橘子树绿中缀黄，伫立着等一人归。

—您这次回来为家乡带来了什么礼物呢？

—爱吧，我觉得

——电影《我和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