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解字︱小（xiáo）

这是 村庄物语 第287篇原创推送

还是从“大”说起吧。

有的人自傲，清高。或许也不见得就是，可能只是脾性，天生的不爱说话，不喜欢搭理人。走在路上，原本相熟的人，甚至就是邻居呢，他就直接无视，旁若无人地走过去了。

人家想跟他打招呼，可看他那一幅昂着头，熟视无睹的派头，打招呼的话，只能咽回去。

这样的人，皖北村人称之为“大意”。是不是从节约考虑的呢，也简单地呼之为“大”。言下之意，是那人把自己看得“大”了。飘飘然间，忘了他本人“王二哥贵姓”了。

皖北村人的语境中，“大”的反义词，是“仁义”。见人客气，待人热情，吃烟喝茶的话，张口就来，不到家坐坐不罢休，都是“仁义”。这样的人，一般都人缘好，熟人多，提起他来也都是交口称赞。

其实在我看来，“大”的人中，有一些并非就是故意装“大”，而纯粹就是脾气、性格使然。或者拙嘴笨舌，或者言语迟钝，或者性格腼腆。张嘴跟人家说话，尤其是说那不相干的废话，一个字：难。一张嘴就脸红。他哪里就是“大”了呢，分明是他有些个自卑。

按说，跟“大”相反的是“小”。而在皖北村人那里，有时候不一定。他们说的“小”，另有所指。

一个典型的说法，就是“爱小”。它把贪占小便宜都囊括其中了。不仅如此，有的人见了一些小东小西，趁人不注意，顺手就揣起来，拿回自家去。这也是“爱小”人的习惯。

往往，“爱小”之人，皖北村人也唤他“小”。一说出来，那人的品行，就昭然了。

还有一类“小”，也是人们嘲笑的对象。集市上，卖个青瓜梨枣的农副产品。因为怕见熟人——这些自家土里生土里长的不值钱产品，在乡里乡亲的熟人面前，是要免费品尝的——他故意把自己草帽子的帽檐压低，盖着眼睛，装作没看见。这样的人，皖北农人也说他“小”。一个字，把那人的小里小气，刻画得入木三分。

而今看来，这样的“小”又有什么值得嘲弄的呢？随着市场经济观念日益深入人心，这个“小”，皖北农人也说得少了。一手掏钱，一手拿货。天经地义吗。皖北人多厚道，老辈人心中，这样“小”的举止，还是觉得有点儿小别扭。他们教育晚辈，有时候还是要加上一条：做人，一定不能“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