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散文：日暮烟霞，冷落清秋，一个人的时光微凉

我喜欢秋天，喜欢秋水，喜欢在清白如洗的日子，站在湖水边，看散落的残荷尽现意阑珊的姿态，听秋风吹过回廊，带着浅浅的愁意、淡淡的清凉。

这样的季节适合一个人散步，风含柔情，水带清韵，带上一份寂寥的情怀，独自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水边有闲逸之人，与身后斑驳的色彩融为一体，闲钓一片秋水。

这样的季节适合一个人的思念，风雨秋窗，枝头的叶渐次萎黄，零落成尘，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翠绿的年华。翻一本旧色的笔记本，读取一段关于光阴的故事。

这样的季节适合煮一壶茶，清空所有的思绪，看墙上枝影横斜，看古老的村庄里炊烟袅袅，看天边的流云来去无心。

幼时住在小村庄里，那里的秋味最浓，枯黄的野草上凝结着一层白霜，一片芦苇在微凉的风中飘荡。偶尔有几只白鹭飞过，打破一片残秋的寂静。

白露时节，是农人们最忙碌的时间，忙着秋收，忙着冬种。清晨醒来，田间已是一片喧颠，有人在忙着收稻，有人在忙着打理农田。

父亲在菜园里忙着翻地，忙着种过冬的萝卜、白菜，母亲也早已燃起灶火，为一家人准备早饭，或是在小院里给早起的鸡鸭喂食。

秋雨里，父母冒着雨在菜圃育秧或栽苗，秋风带着凉意。父亲说，土地经过微雨的滋润，最适合种子发芽，最适合菜苗生长。

那时，远山罩着轻烟，近水带着水雾，恍若仙境；那时，山长日静，以为光阴可以悠远得没有尽头。

我总是独自坐在窗前，看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翠竹叶上，落在屋檐下长满苔藓的青石板上。小路上偶有发色灰白的老人撑伞走过，不知从何时起，这些老人成了村庄的守护者。

心中忽然就生了悲凉，曾几何时，这片秋雨也见证过阵阵欢笑，见证过一场场盛大的丰收。多少次的深秋斜阳下，这里有琳琅的故事，昏黄的灯火下有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有质朴而真实的欢笑，炊烟里飘荡着温暖的故事和真情。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片村庄开始了沉默的坚守。深巷再无狗吠，人家再无鸡鸣，晓风吹不来稻香，暮色也等不到归家的人。那些写满儿时回忆的人家早已荒废，就连那条过去常走的小路，也已杂草丛生，逐年荒芜。

年少的我，坐于秋窗之下，看那场绵长得没有尽头的雨，读一本宋词，自以为伤春悲秋，自以为明白了其中的愁滋味。

如今的我，年岁渐长，尝过人世况味，几经秋风萧瑟。才明白，那些红尘里的相逢和相离，也瘦如秋风，明如秋水。

多希望时光可以慢些，我永远只是那个摘花听雨的女孩，和平凡岁月温柔相守，只在一首宋词里寻觅人间愁滋味。

生命如流水，我们留不住昨天，也守不住那窗烟雨。如今的我，在异乡听过风，听过雨，再面对这一方秋色，也只能无言，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如果可以，我愿回到当年的村落，回到那片灯火声影里，田间有忙碌的身影，水边有欢快的笑声，灶间的柴火烧得喜乐，炊烟从竹影里升起，袅于乡间。

如果可以，我愿回到当年的人家，明净的月光，温柔地洒下清辉，一家人围坐于庭前，母亲煮一壶甜茶，就着新煮的莲子，说农事，话桑麻。

如果可以，我愿回到当年的暮色里，秋色连波，寒烟凝翠，我牵着弟弟的手，欢快地踏过晚霞铺就的小路，回到有母亲守候的小院，年年岁岁，年华不老。

那些美好的画面，挂于回忆的长廊里，晾于光阴的转折处，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的不经意的邂逅一片落叶，一方秋水，总会重温那段旧日时光。

岁月温厚，曾无私地给予那么多的美丽；岁月又如此无情，将过往种种片片拆解，添上荒芜。

旧时的繁华渐次凋零，曾经的光阴早已荒无人烟。而我走过苍茫人海，也早已学会了将往事，写成回忆，将苍白，画作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