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美制造业创新网络计划
尽管上一届美国政府做出了一系列努力,但短期内美国仍未摆脱经济增长停滞的阴影。由于特朗普政府将“使美国再次强大”的矛头指向了全球化和中国制造。
制造业空心化和劳工阶层大量失业的现实,加之国内基础设施破败,使得美国制造业及其附属服务业工作机会大量流失,劳动生产率增速滑落到20世纪80年代水平。在“美国优先”的执政理念下,特朗普很可能会更有效地利用美国现有的国际地位,采取各种非常规手段改变各种游戏规则,为美国创造就业机会并促进经济增长。
美国制造业形势不容乐观
众所周知,制造业对于一国经济社会发展和国家安全至关重要,然而,美国制造业近年来并不景气,面临着严重衰退的局面:产量和出口份额连续下降、就业岗位缩减、外部竞争激烈。美国制造业形势不容乐观。
2011年6月,总统科技咨询委在《确保美国先进制造的领先地位》报告中强调了美国制造业空心化造成的风险。2012年6月,先进制造伙伴关系(AMP)监督委员会在《赢得美国先进制造竞争优势》报告中强调了问题的本质:美国私有行业在将有前景的前期研究转变为经济、高绩效的本土制造能力以及新产品上,面临技术和财政上的局限。美国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NSTC)在其2012年发布的《先进制造业国家战略计划》报告中认为:美国制造业衰退的根本原因在于“生产技术创新与研发活动的部署之间存在落差和不平衡”。
美国制造业的严重衰退,促使美国当局出台全美制造业创新网络计划(NNMI),以期通过创新,重塑美国制造业。时下,制造业虽然只占美国GDP的约12%,但对整体经济影响很大。在美国,制造业占私人部门研发比例超过三分之二,有约70%的国家研发人员从事与制造业相关的工作,大多数国家专利均来自制造业,制造业也是美国对外出口主力军。此外,制造业具有“乘数效应”,美国前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吉恩·斯伯林指出,每1个制造业岗位将带动其他1.6个岗位的就业机会,而每1个先进制造业岗位将带动其他5个岗位就业机会。所以,激发制造业活力,美国经济复苏将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为促进美国制造业科技创新和成果转化,抢占全球先进制造业的制高点,奥巴马政府提出“再工业化”战略,谋求制造业的强势回归。2012年3月,奥巴马在劳斯莱斯发动机工厂发表了重要讲话,提出建立总投资10亿美元,包含15家新建的制造业创新研究所(简称IMIs)的全美制造业创新网络计划(NNMI),以形成辐射全美的制造创新网络,提升美国制造业的创新能力和竞争力。就在这一年,美国政府建立了首个制造创新机构,即美国国家增材制造创新中心。启动首家制造创新机构的经验使初始概念得以优化。
自美国“重振制造业”战略导向以来,奥巴马政府从战略布局、发展路径到具体措施,环环相扣,逐层分解,完成了美国制造业创新计划部署。
加快推进“制造创新机构”建设
国家制造业创新网络通过在重点领域建立制造业创新研究所,推动制造工艺、技术、产品的研发和创新。
创新研究所主要支持介于“发现/发明起步阶段的创新”和“商业化之前开始规模生产时期的创新”。其重点研究领域包括:开发碳纤维复合材料等轻质材料,提高下一代汽车、飞机、火车和轮船等交通工具的燃料效率、性能以及抗腐蚀性;完善3D印刷技术相关标准、材料和设备,以实现利用数字化设计进行低成本小批量的产品生产;创造智能制造的框架和方法,允许生产运营者实时掌握来自全数字化工厂的“大数据流”,以提高生产效率,优化供应链,并提高能源、水和材料的使用效率等。
2014年10月,总统科技咨询委在《加速美国先进制造》的报告中,建议政府在先进制造促进工作上要整体参与并协调一致。美国国会在2014年12月16日做出响应,通过《振兴美国制造与创新法案》,国家制造创新网络正式成为美国的法律。该法案给予商务部建立和协调NNMI制造创新机构的权利,以及与其使命受先进制造影响的联邦部门协同的权利,比如国防部和能源部,以指导NNMI计划的工作。
2014年,美国政府一共成立了“国家下一代电力电子制造创新机构”、“数字制造与设计创新机构”、“美国轻质材料制造创新机构”等3家创新机构,启动了“先进复合材料制造创新机构”、“集成光子器件制造创新机构”、“柔性混合电子器件创新机构”等4家创新机构的竞标。此外,根据国防部和能源部分别在2014年6月和9月发布信息征询书,未来制造创新机构的技术领域可能还包括:工程纳米材料、下一代纤维和纺织物、电子器件封装与可靠性、航空航天复合材料、先进材料制造、高效模块化化学工艺、高价值卷对卷(R2R)制造等。
NNMI计划中的创新机构是特定技术领域的制造技术开发和劳动力培训机构,专注于将有前景的前期研究转变为能被美国制造商采用的,得到验证的制造能力。同时,创新机构还将向大中小制造商提供先进设施和设备的使用机会。目前,有9家制造创新机构处于不同阶段:7家已经建立,一家即将宣布获胜团队,一家还处于建议书提交阶段。这9家按建立顺序是:
——“美国造”,即国家增材制造创新机构,位于俄亥俄州杨斯顿,关注增材制造和3D打印技术。(2012年8月)
——数字制造与设计创新机构,位于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关注数字设计与制造的集成。(2014年2月)
——“明日轻质创新”,即美国轻质材料制造创新机构,位于密歇根州的底特律,关注轻金属制造技术。(2014年2月)
——“电力美国”,即下一代电力电子制造创新机构,位于北卡罗来纳罗利,关注基于宽能带隙半导体的电子器件。(2014年2月)
——先进复合材料制造创新机构,位于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关注先进纤维增强聚合物复合材料。(2015年6月)
——“AIM光子”,即美国集成光子制造创新机构,位于纽约州罗彻斯特,关注集成光子电路制造。(2015年7月)
——“下一代柔性”,即柔性混合电子制造创新机构,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关注半导体与柔性电子器件的制造和集成。(2015年8月)
——革命性纤维与织物制造创新机构。(预计2016财年)
——智能制造创新机构,关注面向清洁能源制造的先进传感器、控制、平台和建模。(招标中)
2016财年总统预算申请了6家新机构的资金,到2016年底,将有15家制造创新机构。根据国会的拨款,这些新机构将由商务部、农业部和能源部提供资金。美国《2017财年预算报告》指出,将加大制造业振兴投入,作为“实现经济未来”的重要途径。美国计划2017财年投入4200万美元用于创建两大新的“制造创新机构”以及支撑已有机构的日常运营。而且,计划设立19亿美元的法定预算支出项目,实现奥巴马未来10年建成45个“制造创新机构”的设想,进而形成完备制造业创新网络。
2017年,美国制造创新网络(NNMI)计划,已更名为“制造业美国(ManufacturingUSA)”),发布了年度报告,并提出了创新网络在提高美国制造业竞争力方面所取得的进展。
特朗普支持的制造业回归,是要将“流向海外的制造业就业机会重新带回美国本土”。特朗普的逻辑是,美国的贸易伙伴“偷走了”美国成千上万的制造业工作岗位,为此他希望重新谈判贸易协定,或者向美国进口的外国产品征收高额关税。
2016年9月,“国家制造业创新网络”正式更名为“制造美国”,意味着美国制造业创新战略进入一个新阶段。有别于奥巴马政府侧重依靠创新发展先进制造业的“再工业化”路线,特朗普支持的制造业回归,是要将“流向海外的制造业就业机会重新带回美国本土”。
特朗普在美国总统大选期间就承诺要让流向海外的制造业就业机会重返美国,在2017年3月的首次国情咨文中,他提到“要把几百万工作岗位带回美国……”虽然特朗普今年3月提交的2018财年预算案仅是一个预算的概要,缺少关于支持制造业发展的专门明细,但种种迹象表明在先进制造方面的联邦研发经费投入削减很可能成为现实。
创新网络的愿景与目标
美国制造业创新网络的实体是15家制造业创新研究所,制造业创新研究所汇集企业、大学、社区学院,以及联邦、州和地方政府等相关机构。除此之外,创新网络的另一个组成部分是协调性网络,即通过协调和推广手段,来扩大单个创新研究所的影响力以确保研究所充分发挥其潜力。
基于NNMI所取得的成效和即将发挥的作用,奥巴马总统又提出在未来十年将建设45家IMIs的宏伟目标。本次提交的年度报告和规划是为NNMI制定的第一份战略规划,它描述了NNMI计划的愿景及其目标。战略规划确认了实现这些目标的手段,包括NNMI计划的投资战略、联邦部门协同投资的机制、NNMI计划的评价标准。国家制造创新网络的愿景非常明确,即确保美国在全球先进制造领域处于领导地位。
在这个愿景下,一个由制造创新机构组成的网络集合了美国工业界、学术界和政府的力量,以解决跨行业的制造挑战,这些挑战无法由单个行业独自解决。2013年1月,美国总统行政办公室(EOP)在总结前期经验的基础上,进一步明确了这一国家战略计划的目的:(1)完善美国制造业创新生态系统;(2)建设制造业不同细分领域的专业创新研究中心。
2014年10月,总统行政办公室、总统科技顾问委员会发布《加速先进制造发展》报告。报告从培育创新能力、建立人才培养渠道、改善商业环境三方面,提出了12项确保美国先进制造领导地位的战略措施。随着“制造创新机构”的不断组建,对国家制造创新网络实施顶层管理的需求越来越明确,报告提议建立一个各创新机构共同参与的管理组织结构,确保投资创新网络的各个利益方得到回报。报告提出了国家制造创新网络管理上的6个重点要素,包括:内部与外部交流,创新网络记叙,网络管理与运行的关键考虑因素,网络管理与运行的组织与结构,知识产权管理,技术领域识别。
NNMI计划的目标可以概括为提升竞争力、促进技术转化、加速制造劳动力、确保稳定和可持续的基础结构,具体来说包括以下四点:目标一是提升美国制造业的竞争力;目标二是促进创新技术向规模化、经济和高绩效的本土制造能力转移;目标三是加速先进制造劳动力的发展;目标四是支持帮助制造创新机构稳定、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上述四个目标是彼此相关的战略元素,它们将促进制造创新成果的部署,提升其本土制造能力,并且从基础研究的联邦和私有投资中捕捉经济和国家安全收益。
概括起来讲,美国创新网络计划的核心是集中产学研力量推动数字化制造、新能源以及新材料应用等先进制造业的创新发展,从而使美国在全球制造业新一轮变革中抢占先机,巩固制造业竞争优势。NNMI计划将使美国重建厚实的制造能力网络,通过将大中小型制造商、学术界以及相应的政府部门的力量集合在一起,美国将重新成为世界制造业领袖。届时,美国不仅将增强工业竞争力,还将提升繁荣程度和国家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