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栝楼实与栝楼根

□ 曹俣 陕西省西安市六君子堂中医馆

　　栝楼，又名栝蒌、瓜蒌等，为多年生草质藤本攀缘植物，茎蔓可长达数十尺，生于山坡、沟崖、河堤、草丛及林下半阴处。栝楼实呈椭圆形或圆形，成熟时由青绿转为黄褐色或橙黄色，大如鹅蛋，果瓤为橙黄色，与多数种子黏结成团。栝楼根直入地下，年久者可达七、八尺，呈纺锤形或瓣块状，法于秋后冬月掘出，以肥厚结实有粉者为良，又名天花粉。刮去外褐色粗皮，其断面洁白如霜，纤尘无染，切片曝干入药，沸汤煮服，虽稠滑如糊而毫不黏滞。

栝楼实

　　大凡草木子实，多悬挂于茎上或枝头，其性顾根，实具坠降之意，降则寓泻。

　　栝楼实为栝楼根之子，能裹无形而攒聚有形，属土而有水，味甘性润，甘能补肺，润能降气，能洗涤胸中垢腻，以消膈中郁热。栝楼实用治结痛、痹阻、痞满逆上，其功甚捷，隐然一枚下药。张仲景在《金匮要略》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并治第九，治胸痹痛引心背、咳唾喘息、心中痞、气逆上冲心胸的瓜蒌薤白白酒汤、瓜蒌薤白半夏汤、枳实薤白桂枝汤，及《伤寒论》第138条，治痰热结于心下的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的小陷胸汤，皆用栝楼实一枚，乃取栝楼实甘寒不犯胃气，能将客居阳位之邪火裹而下行，使痰气坠降之意。然栝楼实性柔，若不济之以刚药相助，则下行不力，故瓜蒌薤白等剂有薤白、白酒、桂枝、厚朴，小陷胸汤中有黄连、半夏，皆伍以辛开苦降、迅利发散之物，既能得其所长，又可补其所不足，甚妙。

　　栝楼实味甘微苦、性寒，善解郁烦，能除胸膈中垢腻郁热，可定心绪烦乱，为洗心涤肺之佳品。张仲景小柴胡汤，若胸中烦而不呕者，去人参、半夏，加栝楼实一枚，以取其清心除烦之功。

　　张山雷在《本草正义》中称：“栝蒌实入药，古人本无皮及子仁分用之例，仲景书以枚计，不以分量计，是其确证。盖栝蒌实既老，其壳空松，故能通胸膈之痹塞，而子善涤痰垢黏腻，一举两得。日华子《大明本草》有其子炒用一说，而景岳之《本草正》，只用其仁；张石顽之《逢源》，亦云去壳纸包压去油，则皆不用其壳，大失古人专治胸痹之义。且诸疡阳证，消肿散结，又皆以皮子并用为捷，观濒湖《纲目》附方极多，全用者十之九，古人之衣钵，最不可忽。”

栝楼根

　　草木根茎多潜于土里，本性恋子，故多有上行之气，升即寓补。

　　栝楼根入土较深，虽久藏地中，而生气不竭，故岁岁引蔓，发叶开花结实。栝楼根皮黄肉白，且肉聚成块，散则成粉，种种不离土象，其味苦微寒，性凉而润，能起在下之水精上滋，故凡阴虚火炽、燥热烦渴者皆可用之。张仲景小青龙汤方后“若渴”，及小柴胡汤方后“若渴者”，皆去辛燥之半夏而加栝楼根以滋液，使热与燥不与中气相烁而难复；《千金》三黄汤方后亦云：“渴，加栝蒌根三分。”意指风邪化热伤津而渴者，可加栝楼根清热生津止渴。

　　盖藤蔓之物，皆能通经开郁，栝楼根性凉而润，能清火生津，善解热渴，可解一切疮家之热毒。倪朱谟在《本草汇言》中道：“栝蒌根，能退五脏之郁热……痈疽已溃未溃，而热毒不散，或五疸身目俱黄，而小水若淋若涩，是皆火热郁结所致，惟此剂能开郁结，降痰火，并能治之。又其性甘寒，善能治渴，从补药而治虚渴，从凉药而治火渴，从气药而治郁渴，从血药而治烦渴，乃治渴之要药。”

　　栝楼实与栝楼根虽出自一体，但根与实之功力，确有异同。栝楼根其性上行，能起阴气以上滋，主燥热之烦渴；栝楼实则性复下降，可导痰浊下行，治黏腻之结痛、郁遏不能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