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期A || 匡燮:《蛮荒时代》32(完)初恋纪事(四)/静华播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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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已经回到省农牧厅的李副组长到学校找我来了,说这位女同学去找他,要托他做我们俩的介绍人,他今天就是专为此亊来的。我一听,简直哭笑不得。我说:“李组长,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会再和她谈了。”李组长憨直的笑笑,只得作罢。一段揷曲。
文:匡燮
诵读:静华
编辑:轩诚
《蛮荒时代》32初恋记事(四)
在第四生产队参加社教的有我们学校外系的一个女生和一位男老师,一开始并不熟悉,随着社教的行将结束,可做的工作越来越少,社教人员开始相互走动,大家便很快的熟悉起来。这个女同学,几乎天天晚上到我房子来聊天,还把在社教后期她家寄给她的吃喝㧱到我房里来,与我分享,白天,我们还一块到村頭的河里去釣鱼。不知不觉中,双方似乎都感觉出两人之间关系的一些微妙来,有时候,她晚上到我住处,因房子只有一个凳子,往往是贴桌頭站着,一站,半天不说话,弄得人很不自在。
她并不美,黑黑的一个胖姑娘。我不知道两个人何以会走到了这步田地。急于摆脱?也急于确定了以填补我与B失败后的心灵空白?但有一点我是明白想到了,就是我担心返校后的这種暧昧下去会影响不好。也罢,也罢,快刀斩乱麻,向她挑明算了。便在离村的頭天晚上,趁她来,就向他提了出来,我说:“你看,我们的这種关系,行与不行,你给个话,以免返校后再谈影响不好。”她听后,木頭似的久久的依桌站着,不语,也不离去。我一下慌了,过一会村里的年轻人还要来与我告别呢,便说:“好了,好了,这件事咱回校了再说吧,过一会人就要来了。”我话音刚落,她猛一转身,拂然去了。
社教纪律非常严酷,恋爱这种事,一经发现,必是批判开除,身败名裂。当晚,我见她那样的负气而去,心一下提了起来。第二天一早,便约她去钓鱼,以探究竟。见她欣然前往,心这才定了下来。然而,悬着的心刚刚定了下来,大队社教工作组李副组长就找我谈话来了。李副组长,一位直来直去的山东汉子,赤红面庞,省农牧厅某处副处长。李副组长在接下来的会上说,是他见她和我釣鱼回来,情绪不好,找她谈心,才问出昨晚我对她说的那句话的。她对李副组长说,他们中文系的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呢?怎么可能呢?刚才钓鱼时,那么兴奋,还说要把钓来的一条大鱼,㧱来解剖呢,哪就一下又情绪不好了呢?最有可能的是她找的李副组长,一是出于对组织和领导的信任,再是,说不定女儿家心事,谁又猜得透呢?
然而,这便等于她告发了我。
李副组长一听,这不就是我在向她谈恋爱吗?尽管社教结束了,但工作组还未离村,如果不反映,不处理,就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错误了。社教中咋能让自己明明白白着犯错误呢?当然,李副组长並不会向我交心,而是我对那个年代干部,特别是社教干部的了解和把握罢了。
于是,李副组长当即向组长汇报,组长便立即招开领导小组会议,为了抓紧时间解决问题,会议让我和与那女同学一个系的那位男老师一并参加。会议由正组长老屈主持。屈组长,五十来岁,是蒲城县的一位公社书记,宽衣大裤,作风朴实,他在社教中的每一次大会讲话,讲稿都是自己写的,从不让人代笔。会上屈组长,并未谈及事情的具体情况,也未对我进行批评。他以平时在群众大会上的那種不紧不慢的温和口气说了下面的一段话,他说:“小郭嘛(指我),在社教中,一直表现很好,工作突出,况且,这件事嘛,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李付组长立即从旁插话:“生产队群众没人知道。”屈组长继续说:“工作队给小郭的鉴定已经写好,就不改了。回去嘛,就请某老师(我忘了这位老师姓什么了)代表我们工作队给学校的有关领导,把情况反映一下就行了。”
我一直低着頭没有说话。
会议结束。
这位老师回校后,並没有找中文系领导或系秘书罗老师面谈,而是给系上交来了一份很长的书面材料,材料上说我在社教期间,违反社教纪律,如何如何的找他系上的这位女同学谈恋爱,又如何如何在贫下中农中造成了悪劣影响等情。这样与事实不符的材料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是那位女同学向他说的?但他为什么要无中生有,誇大亊实呢?是脑子里阶级斗争的弦绷得太紧,这样做,便是能在组织面前表示出自己的一種进步吗?現在想来,这位老师在当时准是在争取入党的吧。
看罢材料,中文系领导和罗老师十分吃惊:“怎么搞的,不是前几天还有人回来说,表现很好吗?”
消息也在同学中传开了。大家一直认为我这次回来一准是入党对象,等着我在总结会上介绍经验呢。亊情传开后,同学们的兴奋点立即发生了转移,都想在从宿舍到教学区的柳荫道上,要看一看那位女同学是怎样的一位天仙?这一段,一任男女同学们看了后,或呲笑,或撇嘴,或摇头,我始终却灰溜溜的无精打彩,低头来去。而事情也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
忽然有一天,已经回到省农牧厅的李副组长到学校找我来了,说这位女同学去找他,要托他做我们俩的介绍人,他今天就是专为此亊来的。
我一听,简直哭笑不得。我说:“李组长,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会再和她谈了。”李组长憨直的笑笑,只得作罢。
一段揷曲。
餘 音
从长安社教回来,经过一段工作和思想总结,开始上课。但课没能上几天,我们班就又参加了城市社教。我这次是被分在了一所中学。
工作组刚进校不久,我却被系上招了回去。罗老师告诉我,这次要我回来,是要交给我一项新任务。正在打仗的越南来了一批留学生,到我们学校来学习汉语,教师不够,就从学生中抽调了几个人,我是其中之一。罗老师在交待完了这件新任务后,又很严肃的对我说:“这一次,可是组织上对你最大的信任和考验,你再也不能和你渭南的女朋友有任何联系了啊。”在当年的话语体系中,罗老师所说的“组织”,指的就是党组织,就是党。说组织对你的信任和考验,就是党对你的信任和考验。罗老师是受了党的委托向我说这番话的。
罗老师担心的依然是我和B的关系。
我在长安社教大半年,一直没回过渭南,B不仅没有实現给我寄毛袜子的诺言,连信也不曾通过。说来也奇?过去回渭南都是我去找她,自从社教结束,我只要一回到渭南,她马上就能知道,很快就会来找我。但現在是不到沋河的堤岸上散步去了,就那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一边走她便一边告诉我一些她的情况,比如说,有人又给她介绍对象了,她没有同意;某某人从外地回来约她见面,她没有理,回去后,给她写来求爱信,她拆都没拆,就直接把信退给了那人的单位领导。
党的话言犹在耳,我只能静静的听着而已。
终于有一次,她对我说:“你不结婚,我也不结婚。”
据说,她后来找的是一位汽车司机。
这是黛棱妹告诉我的。
黛棱妹和她一直有联系,没有断过。直到最近黛棱妹有次给我打电话,问我回渭南为什么不给她说,她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我了。末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亊来,说:“对了,二哥,忘对你说了,B不在了。”“不在了!什么时候?”“去年冬天不在的。”
“哦…….”,看来时间已是过得许久许久了。
二0一四年三月十六日下午毕,
于悟道轩南窗三月二十九日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