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叔同的故事演变成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的艳史不是一个好选择
2019年的最后一夜,我是在剧场里度过的。去年的5月,我就听说,浙江话剧团的下一部民国人物话剧是写李叔同的。于是,一直在等待。直到年末,终于等到了这部《李叔同·最后的情书》。首演的12月30日,我在海盐。31日回杭,马上就来赏新。
李叔同,大名鼎鼎的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后来又成为佛教律宗大师。因为他在杭州教书、出家,为杭州人所熟知。但是,对于李叔同的生平,多数人都不甚了了,除了那首脍炙人口的《送别》。于是,话剧《李叔同·最后的情书》就具有了基本的市场基础,我也因此期待许久。
《李叔同·最后的情书》的主创班底和《新新饭店》《秋水山庄》几乎是一样的,编剧都是龚应恬,导演都是李伯男,主演都是魏鹏,风格呢,自然就差不太多。全剧讲述了李叔同和津门戏子杨翠喜、原配妻子俞氏、沪上名妓李苹香和日本女友雪子4个女子的情爱纠葛,最终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讲述大音乐家、戏剧家李叔同的情史和讲述新文化运动领袖胡适的“婚外恋”一样,都迎合了当今文艺界八卦娱乐化的时髦风潮。但在吸引眼球的同时,显然也拉低了剧中人物的品格。如同《新新饭店》中的胡适全无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的风采一样,《最后的情书》里的李叔同也没了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的神韵。我们在舞台上看到的,是一个仗着家财沉迷于风花雪月与交游宴饮的浪荡子,看不到李叔同的音乐、美术、书法、戏剧才华。全剧从头到尾,都是《送别》的歌声,但剧情却游离于外。李叔同饰演的《茶花女》《黑奴吁天录》开创了中国现代戏剧的历史,戏里也鲜有提及。
我不否认,李叔同可能确实有过不少情史,但他即便多情,也该是一个艺术奇才的多情,而不会是上海滩上一个普通的花花公子。正如林徽因固然是民国著名美女,但更是旷世才女,是著名的建筑学家、诗人一样,把林徽因与梁思成、徐志摩、金岳霖的关系写成一般的“四角关系”,和把李叔同写成上海滩浪荡子,实在都贬低了他们的人格。李叔同这样的中国现代艺术开创者的情感纠纷,自然应该与他的身份、才艺紧密联系在一起,而绝对不会与市井小民同日而语。着力挖掘李叔同情感纠葛中符合人物身份和历史情境的精神文化内涵,才是正道。
民国初年,新文化思潮下,既诞生了一批创造新中国历史的革命者,也诞生了一批李叔同这样的国学、文学、艺术大师。把这些民国才子才女的故事搬上舞台,当然是个好主意,尤其在杭州这样一个充满浪漫情调的历史文化名城。不过好主意,未必会产出好剧本,好作品。写他们的故事,当发掘他们的精神,让后人景仰之。而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把李叔同的故事演变成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的庸俗艳史,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希望后面还要演出的《郁达夫·天真之笔》《志摩有约》和《陌上红尘·张爱玲》能有所改观。
附注:本文图片由浙江话剧团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