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报复的狼

狼的凶残,狡黠,机敏我们同龄的山里人都经历过。特别遇上狼灾之年,家禽家畜夜里被叼走的事时有发生,还会伤及人类,特别是小孩。我堂姐和邻村一女孩的脸就是小时候被狼咬去的。
狼要报复起人类更是可怕。
1945年春闹狼灾 。距我村两公里南和庄村的杏林上山打柴,听到附近有尖尖的嗷嗷声,便四处寻找,原来石岩下面有一狼窝,大狼没在家,只有两只小狼。也是杏林无知多事,放下柴担将小狼抱回家,这便闯下大祸。
当天夜里,大狼回家没了孩子,就闻着味道找到杏林家大门外拉着长声嗷嗷大叫起来。先是一只,接着两只,三只……渐渐聚了一大群。原来狼是群居动物,只要有了大事,便会用兽语召集同类。杏林害了怕,家里又有妻子和未满周岁的儿子,一家人坐在炕上抱作一团动也不敢动,直到天明。
第二天杏林立即将小狼送回原处。可大狼并不罢休,晚上仍到他大门外嚎叫,不过就两只,估计是小狼崽的爸妈,一直几天,天天如此。杏林惊恐万分,就带上妻子小爱到滹沱村小爱娘家躲避。
那时农村人有夏天上房顶睡觉的习惯,杏林一家三口也在房上睡。因杏林被狼吓破了胆,就把儿子夹在两个大人中间。也是杏林一家太困了,仰面看着明月和满天星斗一会儿便昏昏入睡。第二天黎明夫妻二人一觉醒来,一摸身边没了孩子,一咕噜起身四处寻找那还有半点踪影。
他们疯了似的跑下房顶,到了村外碰到正在看碾子的大娘才知道,约在一小时前有一只狼从身边跑过,嘴里叼着东西,听到有微弱的哭声,还认为是牲畜呢。他们和娘家人顺着狼蹄印一路找去,在村外山坡上找到孩子,早已死去,夫妻悲痛欲绝。谁能想到狼能上房呢?
同年秋天,表姐家出了一件狼报复恶人的事件更让人匪夷所思。
我先是听说过,总是半信半疑。昨晚我拨通远在内蒙已90岁的表姐电话。当表姐含泪将事情原委一一叙说时,我惊诧不已。
表姐是北和庄村人。那年她15岁,11岁时给人作童养媳,家有公婆,弟兄四个妯娌三人。和旧社会所有童养媳的命运一样,她遭人嫌,受人欺,睡在麦秸窝,上铺一张破席,盖一条上露肩下露脚的破被子。
她把饭做好,全家人吃饭她只能一边站着,等人家吃完才能吃,有时家人吃光了她只有饿着。表姐夫在家排行老三,其中有一嫂子心眼特坏,想让她死,就想趁狼灾让狼把姐吃掉。
伙同婆婆让表姐在正午时去一个叫“狼道”的深山沟摘棉花。那里有他们家二亩棉花地。正午和晚上都是狼群出没的时候,家家关门闭户,特别要看好小孩。逆来顺受的表姐哪敢说半个不字,只有战战兢兢挎上篮子向狼道走去。
表姐一边哭一边摘花,一会儿听到满村人喊打狼的声音,姐吓得趴在棉花地动也不敢动。只听地边狼群嗖嗖地奔跑声。可怜又善良的表姐摘了一季棉花,从没见过狼的模样。倒是表姐那个狠心妯娌九岁的儿子却被狼咬死了。村里人都异口同音“真是报应。”
聪明善良又能干的表姐,解放后跳出火坑,由长大的姐夫领着到口外谋生。还进了家属工厂。她乐于助人,又做得一手好针线,常常给工友们义务做衣裳。现在虽已90岁,却耳聪目明,六个儿女一个比一个孝顺。自己有退休金,单元房,孩子们轮流在姐家伺候,真是福报满满。
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一是无知遭到狼的报复,一是狼报复了作恶的人,无论那样都是有因必有果。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或许是我们要永记于心的。

作者简介:刘乙苏,生于1952年4月,祖籍邢台县龙泉寺乡落峪村,退休干部。2013年开始业余创作散文,杂感百余篇,其中40余篇在《老人世界》《河北农民报》《邢台日报》《牛城晚报》《邢周报》发表。散文《婆婆的心里话》获2015年全国报纸副刊三等奖,并被收入《中国报纸副刊优秀作品集萃》一书。与老伴合著的《大山儿女》于2017年11月结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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