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札记‖03. 厕所里的刺客——“无礼”的代价（上）

子曰：“为国以礼。”“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人而不仁，如礼何？”……

自古以来，中国就是“礼仪之邦”，虽然现在所理解的“礼”比过去的内涵已经大为缩小，但“礼”的精神还是存在的。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左传》）礼，在本质意义上，兼指一切政治制度、社会风俗、等级秩序、人心内在，以及表现于日常生活的衣冠文物等等。（微信公众号：潜真堂）随着文化的演进，现在所说的礼，一般仅指“礼”的外在表现，比如礼貌、礼仪、礼节。虽然逐渐丧失了传统文化的内涵，但保留下来的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

对人对事，说话做事要有礼貌，要有“礼”，这是基本的要求。否则就会产生等级上的“僭越”、人格上的侮辱，其后果可大可小，小到内心产生嫌隙，作下怨恨的种子；大到翻脸绝交，兵戎相见，甚至身死国灭。

厕所里的刺客

比如，一代传奇帝王汉高祖，就吃了不少“无礼”的亏。汉高祖刘邦出身乡野流氓，满嘴脏话，史书记载的都比较客气，比如什么“你老爹我”之类的，更多的恐怕是读书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脏话。刘邦老家江苏沛县，离我们老家河南也不远，风俗相似。

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小伙伴们”也是一个比一个会骂人，骂习惯了，就成了“口头语”，严重到什么程度呢，有些人嘴里要没有生殖器就不会说话了。这在农村还无所谓，大家都知道这是“口头语”，并无实际含义，相当于文言文中的“语气助词”，比如“也”。（据说，“也”字的本意，其实也是女阴的形状，呵呵。）但是，农民工进城之后，就会和城里人发生很大的冲突。上世纪90年代，我在北京经常看到北京人和外地人打架，冲突，特别是公交车售票员、老北京和类似我们老家口音的外地人。原因都是外地人“说脏话”、“骂人”，其实我明白，他们几乎都是无意的，但是这个根本解释不了，对城里人来说，这种“口头语”大概是他们这一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脏话。

外地人的脏话，城里人接受不了，因为城里人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同样，刘邦的脏话，对那些读书做官为将的知识分子来说，也难以接受，就算你当了皇帝也照样吃瘪。（微信公众号：潜真堂）

【影视作品中的刘邦】

比如，《史记·留侯世家》记载：

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太傅称说引古今，以死争太子。上详许之，犹欲易之。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曰，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曰东园公，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曰：“吾求公数岁，公辟逃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四人皆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窍闻太子为人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上曰：“烦公幸卒调护太子。”四人为寿已毕，趋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

刘邦一直不喜欢太子刘盈，觉得太子懦弱，不像自己，难以承担国家大任，想废掉刘盈，而改立戚夫人之子赵王刘如意。

【刘邦形象】

汉高祖十二年（西元前195年），高祖征讨英布时被流箭射中，随时会死，急于“废长立幼”。太傅叔孙通以死相争，刘邦假装同意，其实还是准备搞小动作。这时候太子少傅留侯张良偷偷为太子请来了著名的“商山四郜”。（微信公众号：潜真堂）在一次宫中宴会上，刘邦看见太子刘盈带着四位年龄都在80岁以上，头发、胡须、眉毛全部雪白的老人来参加。刘邦觉得很奇怪，便派人询问这四人的来历，结果让刘邦大吃一惊：“我多年前就想请四位进宫，可你们却隐居深山，不愿出世，但是为何现在却愿意出世辅佐我儿子呢？”四位老先生回答道：“皇上你轻视文人，又爱骂人，我们不愿受辱，所以才不愿意出世。但是如今听闻太子仁义，并爱护天下读书人，天下人都愿意为太子效死力，所以我们就来了。”刘邦说：“那就烦请诸位好好替我照顾好太子。”后来对戚夫人说：“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

“轻士善骂”，是刘邦的品性，一辈子改不掉。“义不受辱”是读书人的节操，因为这点事，刘邦不仅没能 “废长立幼”，而且有一次还差点丢了性命。

【白登之围】

高祖七年（西元前200年），刘邦帅军讨伐韩王韩信（不是曾经登台拜将的齐王韩信，另一个韩信也很了不起。）破韩信斩王喜，韩王信投奔匈奴，刘邦轻敌冒进，孤军深入，被困平城，后来陈平秘计解围（个人认为根本原因还是汉军主力即将抵达），刘邦脱身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