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私人女性主义片单

活动缘故,今年观看了一系列女性主义的片子,一个感触,写年轻女性的多,中老年的少,写个体反抗的多,但描绘女性冲破束缚后,如何面对自由所引起的无所适从的少,作者对集体的刻画,往往是压抑的、父权的,这是个人主义视角下,个体与集体的二元对立叙事,但对集体的想象不该是单一的,女性也可以有自己的小共同体,促成更具行动力的友谊,与世界周旋也好,安顿自我也罢,集体不是总是对立的靶子,专制才是,有能力周旋专制的不是个人,而是基于欣赏和互助、理解与珍惜的一个个小共同体,那些从私人生活蔓延到公共生活的情感城邦,这是集体的另一种可能,但中国的女性主义电影,欠缺了这一维度,仍然重复着八十年代话语以来的个人主义叙事,把电影完结在少女出走为止,而政治意识依旧是单薄的,或者说,受制于作者意识和外部审核,女性主义电影重心放在私人史,内省的、留白的、欲望的叙事上,但女性在公共生活的参与并未得到充分体现,观众很难在国内电影看到RGB(金斯伯格)式的女性政治家人物,也很少看到层次丰富的女性职业剧,拍女记者(比如《春潮》《送我上青云》),已经是有限的努力。而叛逆的女性常常以“无业、站街女、名媛、疑似不法分子”(《下海》《血观音》《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爱神之手》)的形象出现,或者以死亡完成当代哪吒式的献祭(如《少女哪咤》),但头破血流之外,更具政治意识、公共生活参与度的女性书写仍是必要的,而少女们的反抗固然绚烂,成年以后,中老年,尤其是老年女性,她们的爱情、友谊,乃至对生活的理解,也不是理所应当缺席的。

在今天,《你好,李焕英》《我的姐姐》等电影票房走红,女性作品的号召力在今天得到更多人的肯定。但是,当票房成功的女性电影依旧在阉割女性的反抗意识,使用的仍是一套“母亲伟大,姐姐忍让”的叙事,而更为反思、对议题更加深入的女性主义电影,依旧只能在小范围流传时,女性电影的商业胜利,未必是女性主义的胜利,而只是主流社会对性别秩序的小修小补、资本对性别议题的征用与“温和化处理”。它背后的逻辑是,女性电影只有删除其中具有革命性的表述,删除在主流看来激进、轻蔑、嘲讽的表达,删除最具女性主义色彩的表述,女性电影才能被主流接受,实现票房大卖。于是,票房大卖的女性电影依旧是“母爱伟大”、“姐姐伟大”、“爱是牺牲”、“家庭团结”,而更复杂的议题,那些与不可简单消弭的矛盾、与跨性别有关、与传统家庭对女性的压制及其道德合理化有关的议题,表达它们的电影,如《春潮》《狗十三》《嘉年华》《过春天》等,在票房上依然是小众。所以,女性电影在票房上的成功,却未必是女性主义的胜利,因为它背后的逻辑是通过阉割女性主义来成立的。

有鉴于此,笔者分享一份私人女性主义电影的片单,这些作品也许能给创作者和观众更多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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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关于我母亲的一切》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一部阿尔莫多瓦的电影。这部电影没有把母亲放在“神坛”的位置供奉,也没有对女性轻佻或伪善的评判,把母亲神圣化是一场骗局,目的是让兼顾母职的女人无法张扬自己的欲望,而只能全心全意扮演母亲的角色。但阿尔莫多瓦的电影告诉我们,母亲只是一种身份,女性追求自主与年龄无关、与身份无关,母亲、妻子、情人、舞娘等种种身份的前提,都是一个人,一个有资格选择何种生活,并为之承担代价的人。

《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刻画了各种各样的女性,或者说不只是女性,它包含了不同性态的、流动的人,电影对跨性别、对单身母亲乃至对妓女的展现都没有猎奇的质感,而是一种非常日常、平和中暗流汹涌的风格,阿尔莫多瓦展现了女人的哀乐中年、宽容、理解与相知,但也毫不回避,当她们做出不符合主流的选择时,她们所面临的磨难。

这是一种跳出主流男性评判的叙事,它同时跳出了异性恋霸权的视角,难能可贵的是,它也并没有迎合政治正确而变成一部教条的景观作品。它会让人觉得,这里就是真实的人、真实的生活、真实的情感流动,这里我们的相处本就是这样,是无尽悲哀中的一点甘甜,也是甘甜中不忍细思那永恒的孤独。而这里是西班牙还是中国已不重要,因为伟大的电影关于普遍的人性。

父权视角的电影热衷于歌颂“慈母”的神圣、父亲的伟大,它把人关进牢笼,再歌颂人们困于牢笼却坚韧不屈的光辉品质。而阿尔莫多瓦的电影消解这种神圣,指出生活中一个个牢笼的本质,就像《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平等于呈现了男人和女人的脆弱,它把伟大父亲拖下神坛,让女性之间的对话占据大量情节。检验一部电影是否足够女性主义,不妨看片中女性的对话有多少,有多少又与男人无关。因为以男性为中心建构的对话,本就是父权视角下的一部分,而清醒的女性主义电影,完全可以呈现男性之外的女性生活。

而这种市场逻辑对女性主义话语的营销化征用,与对其中革命性部分的抽空,同样延续到国内热门的女性综艺之中。例如近年来被热议的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它是一档精致的女性综艺,但也仅此而已,我觉得把它作为女性主义的进步,赋予更高的社会进步上的意义,都有些一厢情愿,因为它其实没打破任何东西,它成功的逻辑依然是流量主义的逻辑,它展示的明星,那些所谓女子多样化的代表,别忘了,她们主要都已经在娱乐圈功成名就,大部分都是亿万富翁,而被淘汰的,恰恰是没有人气、处于边缘的,这样一个选拔不看实力、流量优先的节目,我看不出有什么进步意义,它的所谓审美突破也不过是上了色的糖浆,白幼瘦依然是节目里的主流审美,而那些看起来多元的,比如宁静、万茜、张雨绮,你会发现她们已然功成名就,掌握地位和人脉,所以这背后依然是成功学叙事,它教导女性要通往更高的自由,必须掌握流量、人脉和资本,成为既有秩序的宠儿,它看上去反叛,其实真真正正延续了我们时代的逻辑,没有一丝一毫的革命性。

《蜂鸟》

《蜂鸟》是一部真正女性主义的电影,因为摄影机和人建立了平等的关系,透过摄影机,我们看到的不是被奇观化的女孩,而是一个女性真实而难以定义的部分,在这个意义上,摄影机给的不是答案,而是破除答案,所谓影像暧昧的魅力,就在于它无穷的可能性,而不是单一意识形态的解释,因此,对《蜂鸟》的欣赏终需回到镜头,回到1988年,少女看似平淡却又细腻丰富的生活。在这里,摄影机对待女性既非把玩也不是怜悯,而是感同身受后温柔的凝视,即便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也有摄影机陪伴着孤独的恩熙。

《某种女人》

凯莉·莱卡特的《某种女人》藏了很多小心思,不仔细看,容易低估这部电影的用心,反抒情的方法,也并非单调地重复日常,导演是想拍那些生活中看起来没什么发生的时刻,真正发生的东西,看这样的电影需要耐心,最喜欢里面的第三个故事,建议结合原著短篇小说对读。

《太太万岁》

《太太万岁》的主旨可见于张爱玲在《大公报·戏剧与电影》上发表的《<太太万岁>题记》,文中写道:“中国女人向来是一结婚立刻由少女变为中年人,跳掉了少妇这一阶段。陈思珍就已经有中年人的气质了。她最后得到了快乐的结局也并不怎么快乐;所谓'哀乐中年’,大概那意思就是他们的欢乐里面永远夹杂着一丝辛酸,他们的悲哀也不是完全没有安慰的。”

《太太万岁》是一部将严肃思考寄于笑声中的一部电影,它描绘了一个中国小家庭的崩溃与掩饰,让人在笑声后品尝现实的况味。在对陈思珍与丈夫唐志远的刻画中,张爱玲呈现出女性要比男性承受更多磨难的冷峻现实。她虽不是标榜女权主义的女性作家,但她对父权制社会与婚姻的呈现同样辛辣。

《可怜的母牛》

在电影处女作《可怜的母牛》里,肯·洛奇就表现了他杰出的人物塑造能力。这部电影以一个底层女孩为主角,她和窃贼结婚并生下孩子,但窃贼随后入狱,她自己的生活也一次次遭遇危机。肯·洛奇塑造的并不是一个符号化的底层人物,他呈现女孩的欲望,也表现她在面对生活苦难时的乐观和坚韧。她眷恋肉体欢愉、物质财富,但物质不会使她堕落,当她被负心汉伤害,独自养育年幼的儿子,面对生活的重负,她依然高昂着头,笑对人生。肯·洛奇在塑造女性时有难得的共情能力,他擅于发现小人物的美好一面,而不是以精英的视角去傲慢审视,这使得他电影里的主角虽然平凡,却闪耀出不亚于英雄的动人光芒。

《过春天》

所谓过春天,即走私过海关,是走水客往来港深的行话。过春天可逃税,是不折不扣的逐利行为,这个浪漫的字面及其真实含义,在令人会心一笑的同时,也让人更理解港人对物质的复杂态度。导演对物欲并不是一昧批判的,而是承认了物欲对港人的重要作用,香港很少纯粹的东西,大部分事物和关系都建立在物欲上,对物质的渴求填补了他们的空虚,也让他们对未来有了更更多期盼,在《过春天》中,物质的符号不只是那一座座高楼大厦,还有被缠绕在男女腰间的苹果手机、去往东京的机票,连最极致的浪漫也勾连着对金钱的渴求,这才是《过春天》对现实的敏感所在,香港人的浪漫总是深入现实的,他们要的不是空中楼阁似的浪漫,而是在庸俗的金钱土壤中开出一朵花来,不是俗气的俗气,浪漫的归浪漫,最浪漫的事就在俗气中。

而在香港式的浪漫中,流动与紧张也总是相伴相随。到了白雪的《过春天》中,镜头随时跟着主角佩佩的步伐流动着。从天台上青春肆意的挥舞手臂,到投身走私后在深港两地穿梭,影片的叙事节奏一点点剧烈,终于到大雨瓢泼时升入高潮,佩佩就像那条水箱中的鲨鱼,始终都在游动中,一刻不想被禁锢,这个人物的个性本身就是影片最大的流动性,而她所在的都市与她所做的危险的事,则是紧张的源动力。

《过春天》通过巨大的流动性表现出佩佩的无根感。她是香港人,却从小随母亲搬到深圳,过上了去香港上学、回深圳休憩的漂泊生活。她的家宽敞,可父亲不在,母亲沉迷麻将,这个家本质上是空壳。她好不容易在走私团队中找到亲密对象和归属感,结果团队头目花姐只是利用她,亲密对象阿豪也在被捕后与她走散,佩佩的身后是许多“跨境学童”的身份缺失,他们不被香港土著接纳,却也不属于地地道道的深圳人,而他们流连的这两座城市,本就是身份困惑严重的城市,一个在殖民改造与一国两制中身份暧昧,一个则是不折不扣的移民城市,缺乏深厚的文化和历史积淀,佩佩“过春天”,实是她找寻认同感的过程。

《血观音》

《血观音》是2017年台湾影坛的一个惊喜,电影中的三代女性(棠夫人—棠宁—棠真)相互博弈,演绎出热带都市里活生生的修罗场。棠夫人是将军遗孀,身段柔软,处处含笑,杀人于无形。她看似政治掮客,却操持大局,为达目的,不惜牺牲骨肉。棠真原本有爱,奈何自小活在满是嘲笑与算计的棋局,她在对林翩翩的“报复”中冷酷自我,在跳车致残的一刻对世界死心。棠夫人要留下她,因为她们是一类人。相比之下,棠宁夹在她二人之间,虽极尽魅惑、看透人心,却只是被辜负的棋子。

棠宁曾体验过优渥的生活、人间的温暖,因此,哪怕日后如“长三”,到底记得一点点甜,不会沦为彻底的政治生物。在给三代人的自画像里,棠夫人与棠真都斜睨双目、冷看众生,唯她有一丝犹疑、一点软弱。这是她可爱的地方,也是棠夫人觉得她“不上台面”的原因。

拍摄《血观音》,杨雅喆动用了自己的资料库。奇情骇丽的故事里,有不少经典的影子。园子温、波兰斯基,操纵地价、“妹妹”变“女儿”,都是对《唐人街》的新瓶装旧酒。但杨雅喆致敬最多的,还属张爱玲。他反复要演员读张爱玲的小说,读《金锁记》,读《第一炉香》,这是他要的感觉。棠宁让人想起葛薇龙。当她手掌见血,向棠夫人吐露自己的愤懑时,那苦涩、那自嘲,与《第一炉香》里葛薇龙的感觉颇为相似。

在棠夫人整个布局里,棠宁就是她的“美人计”。她出卖棠宁的身体,用棠宁的户头收钱,她与棠宁,本质上是翻版的姑妈与葛薇龙。只是她更狠毒、更不留情面。《第一炉香》故事的结尾,葛薇龙在黑沉沉的街衢里、在乔琪乔的车上落泪,她的前路,读者不得而知。而在《血观音》里,棠宁的结局,可说是明明白白。棠真忽而回头,冰冷大海上的爆炸声,海上花开,尸骨无存。棠宁的自由之路成为死亡的通道,但即便没有这一幕,即便她真的逃亡到了缅甸,她的生活会好起来吗?一个瘾君子,失去了家庭华贵的支撑,结果可想而知。当烟蒂熄灭,花开又谢,待到“年深日久,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留给异乡人的,终究是灰烬。

《嘉年华》

“我们这个社会里面,女性、女性的身体,这些东西都是在怎么被看待?”导演文晏“想展现的不是性侵的暴力,而是这件事发生后社会的反应”。

她欣赏法国导演罗伯特·布列松,从处女作开始,她就习惯用“不事声张”的风格来拍摄电影。总体来说,文晏的电影沉静、寡淡,是冷色调的,但其中又富有张力,且保持有一定的逻辑性。这些特点延续在《嘉年华》中。

文晏没有刻意渲染侵犯者的可憎,甚至刻意把侵犯者的面孔模糊化,她不吝笔墨地书写了“性侵以后”的群像。这些“群像”由家庭、医院、警方、律师等构成。

在家庭,性侵以后,小文的妈妈剪掉女儿的头发,斥责小文:“叫你穿那些不三不四的衣服!”小文的父亲保持庸弱,而小新的父亲选择与刘会长私了,因为“就算判了刘会长又怎样?他关几年再出来可以继续呼风唤雨。但我们的孩子呢?就要被人们说三道四”;

在医院,性侵以后,医生对小文进行两次检查,却得出不一样的结果,这一幕如同《熔炉》里被校长一方收买的女医生,但文晏更进一步,她设计了一个情节——医生对媒体公开检查结果,却全然不顾及小文的感受。一个小小的个体,就这样被舆论大潮二次伤害;

在警方,小文的精神状况还未好转,警察就要求小文回忆性侵细节,为了尽快侦破案件,一次次对小文进行施压。

正是这些“群像”的自私与冷漠压制了正义、驱走了善良,让小文、小米这些受害者非但得不到慰藉,反而陷入更深的无助。所以,最后她们才选择出走。影片中,性侵案只是一个引子。一部优秀的作品能够从特定事件中以小见大,在不经意间唤起人的普遍经验和情感,由浅入深去摸索人性。《嘉年华》的重点不在性侵,不是控诉凶手,而在于社会对受害者施加的有色眼镜和集体冷漠。

《0.5毫米》

《0.5毫米》是导演安藤桃子继处女座《碎片》后的又一力作。如果说,《碎片》探索的是少女微妙的心灵世界,那《0.5毫米》则将探索的触角伸长,关注老龄化社会中边缘老人的尴尬境地。安藤樱饰演的三岸佐和,是一个“闯入者”,也是一个“关心者”。有趣的是,本片的参与者中,导演安藤桃子和主演安藤樱是亲姐妹,二人的父亲奥田瑛二担任行政部门制片人,母亲安藤和津担任片中的料理设计师,而安藤樱的公公柄本明也有露脸。无怪乎影迷戏称——本片由安藤家族出品。

老年人是极易被边缘化的群体,比起青年人的忧郁,他们呢喃自语的苦闷也一点不少。涉及老年人尴尬境地的片子,最有名的估摸是《闻香识女人》——阿尔·帕西诺饰演了一位脾气暴躁但内心柔软、富有激情的眼盲退休军官,“探戈舞曲”和最后的“学校发话”成为影史经典。而《天伦之旅》《蝴蝶》《特别响,非常近》《给朱丽叶的信》、《又一年》等也是佳作。

日本老龄化严重,老年人群的生存现状不容忽视,自然也成了灵感家们构思作品的一大现实索引。1991年的漫画《老人Z Roujin Z》就与此有关。而《0.5毫米》中,安藤樱的角色就分别闯入了四个老人的生活——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昭三、带着氧气瓶离家出走的康夫、戳破自行车轮胎的阿茂、偷女高中生写真集的义男。他们各有各的怪癖,因为这些怪癖无人搭理。我们在随安藤樱走进一个个老人的生活中,逐渐意识到衰老才是最大的元凶。因为衰老,他们被视作负担,他们的精神需求和生理需求被忽略,亲人能够给予物质上的补偿,却疏于修缮老人心中荒芜败落的花园。于是他们尝试怪异的事,希求有人注意,有人宽慰自己:“我还有苟活于世的存在感。”

片名《0.5毫米》就是一个提示——“被逼到极限的人,他的光芒就超越了极限,会作为一个自我存在而觉醒。那是能让他有移山的力量,山就是每个人的心灵,或许只能移动0.5毫米,但这些几毫米聚集起来,朝同一方向移动时,就是革命的开端。”这段话第四位老人真壁义男给女主的磁带录音,兴许能作为理解导演意图的钥匙。

安藤桃子发现并利用影像揭示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问题,但她也没有太好的解决方式。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女主的闯入,那些老人的心境依然日日如前,甚至朝着可预测的孤寂苦闷的死亡滑落,而女主之所以愿意给予关怀,与她自身的生理缺陷也有关联——“我没有子宫。所以有些真相,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已经不是一个女人了”……

这样一部娓娓道来颇为舒缓克制的片子,却为我们留下一个沉重的问号,这拷问的力度,不逊于那些波云诡谲、惊涛骇浪的黑色电影,甚至在未来绵长的年月中,我们依然还是能感觉这隐隐的心灵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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