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献给母亲的歌
献给母亲的歌
天空忽然下起雨来,外面是阴沉沉的,坐在斗室里,顿觉得往事如烟。过去的那一幕幕就如电影一样从我的眼前闪过,尤其是母亲,她那倔强而能干的印象让人难以忘怀。母亲由于天生的要强,在那物质生活十分艰苦的日子里,母亲为保证我们不至于挨饿,那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我们能够有今天的体质,全靠母亲的奋力拼搏,她养活了我们,让我们走过了那个艰苦的年代。
母亲在我的印象中,值得书写的事是很多很多的,下面就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写出来,让我对她表示感激之情。
(一)、绝处逢生
我小时,大约是五六岁光景吧,得了牛痘,也就是天花。在我们那个时候的人,人人都会得这种病的,上辈人说:要是活着的时候没有出牛痘,将来死了在坟头上也要长一棵豆苗的。我常常会看到病人躺在家里出麻疹。这种病在春秋两季发病率比较高,所以在春天,便常常可以看见我家门前的场子里用蓑衣垫着躺着出疹的病人。那一年,我出疹在家,躺在床上,那时,邻居陆某某挑猪料经过我家的门口过,我就得了十分难受的病。传说,在出麻疹的时候,不能闻到猪料的气味,那时我全身发黑,四肢抽搐,不省人事。那是暮春时节,家里既没有多余吃的,也叫“荒春头”,又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治病。人要得了病一般都得熬着,等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上医院。看着我这个样子,母亲急得团团转,父亲在外头田畈里,一个女人家真是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她一边骂陆某某故意寻事找茬,一边抱着我哭我哄我。
那时的我已危在旦夕啊,她口袋里又没有钱,临时借钱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眼前还有这么一个病儿。正在这危急关头,无计可施的时候,黄田畈医院里的医生老四从上泉村那边背着药箱晃悠晃悠地从我家门前的场子里走过来。我母亲像失落在茫茫大海中的人突然看到了船只似的,也像是来了救星似的,飞也似地地跑出家门,把老四请进家里来。
老四是我们当地很有名气的医生,他是王坎头人,是王安的父亲。王安原是黄田畈医院的院长,后调到东阳市红十字会医院当院长和书记。老四以四处行医为主,不像现在的医生,终日坐在医院里不出门半步。我们少时,常常会看见老四穿着一身黑绸衣衫,像个地主老财似的,背着药箱在我们乡间穿巡往来,谁家有个头痛脑热的,他就开个方子,让你自己去药店里抓药。简单一点的病他就给点药。而且药也是很便宜的,一般不出2角钱一贴,大多数都是几分钱一贴的,哪像现在,一般的药都得是30元左右一贴的。老四的医术是比较高明的,一般的病都会手到病除,但人们对他的评价往往是“用药太轻”。我当时也想,这个老四为什么用药不重一点呢?让人吃了药就可以身体好起来不是更好吗?现在想想,真是一种无知的想法。其实生病也是有一个过程的,有的病,即使不用药,时间过了,病也会好起来的。药只是起到辅助的作用。这正是老四这个老中医表现出成熟、有经验的地方。老四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戴着一副老花眼镜,问话的时候,总是慢慢的,带着一种关切的语气,他那细致的询问、搭脉、深沉思考的神态,至今仍鲜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老四给我按了脉,看了看表象,对我母亲安慰说:不要紧的,这是出疹过敏。关于这事,我至今也没有弄明白,是不是真的是猪料的那种气味使我过敏成那样子。他开了药,然后吩咐我母亲说,要我安静休养几天就会好的。并宽慰嘱咐我母亲不要担心,没事的。这时,母亲一颗悬着的心终天放下了地。她常常对我说:“我是一个有救星的人,将来必定是有福之人。”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有福之人还是无福之人。因为从我所经历的事情来看,我一生的坎坷表示自己历经磨难,属于无福之类的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比如有许多与我同龄的人,生活远远不如我过得安逸,从这个方面看,我确是个有福的人。
老四给我看病后,留下一张方子,就自己去了。临走时,再三嘱咐我母亲,要到黄田畈的药店里去抓药。一个难题解决了,另一个难题又来了——抓药的钱在哪儿呢?
正当母亲犯愁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小舅舅从陆宅的大姐家回到上泉经过我家,见姐愁成这个样子,他就对我母亲说:“姐,别担心,我有钱,这五元钱你先拿去抓药。”五元钱,在现在的人的眼里简直不算什么钱,可在当时,这五元钱真是一个数目啊!我母亲真是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我自吃了药后,病情就好转了起来。终于度过了生死一劫,在我小的时候,由于出天花而死去的人是很多的,也是十分平常稀松的事。所以过后的许多年里,母亲总是要提到这件事,说我是一个有救星的人;那天要不是碰上老四和小舅舅,也许我活不到今天。现在我真的十分感谢他们。老四和小舅舅现在都已去世,我怀念着他们的功绩,有时还会常常感到不安起来。老四自然是一个医生,以治病救人为天职,与我关系不是很密切,我不记忆他,自然还有些情理,但小舅舅是我的至亲,自他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也没有去他的坟头上去烧过一炷香,这是让我十分不安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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