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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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天正下着沥沥的雨。我正在寝室里写东西,许雪宁到门口,看我聚精会神地写东西,就用手指敲了敲门。我听见声响,抬头一看,喜出望外,禁不住叫了起来:“雪宁,你怎么来了?”
她仍站在门口,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做了一个妩媚的表情。她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短袖衬衫,脸上露出了微笑,齐耳的短发条直而有光泽,两个甜甜的酒窝挂在腮的两边,前额上扎着一个淡蓝色的花布头箍,长睫毛的两眼发出闪亮的光芒,丰满的前胸透露出青春的气息。
我说:“快进来坐一下吧。”她才把伞收了起来,放在门框的边上,进来站在我书桌的边上。我连忙让座,倒水,一股姑娘青春的气息直扑我鼻。她说:“你在写什么?”
我说:“没什么,备课笔记呢!”
她说:“你真敬业。”
我没说话,只是微微地笑着,看着她。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们到城里去玩吧。”
我说:“今天下雨,还是不去的好。”
她说:“我是特意绕路过来叫你的。”
既然这样,我盛情难却。
我说:“好吧,看在你这么热情的诚意上,我也不好拒绝。”
我俩从宿舍里出来,她戴着一把深蓝色的伞,走在前面,我戴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在后面。一蓝一黑两把伞,像两只飞动的蝴蝶。
从学校到车站很近,没用五分钟,我们就到了车站。在车站上,有三四个人在等车。不多久,车就从洪塘方向开了过来。
我和她一起上了车,坐在中间的两个空位置上。
车就往东阳城里方向开去。一路上,不断有人上车,到南溪时,车上已经塞满了人,再也挤不上人了,司机才到站也不停了,如果有人要下车,就在到站前100多米多的地方停车下客,原在站上候车的人见车停在远处,忙抓起行李往汽车这边跑,但未到车旁,汽车已经发动,一溜烟开走了,赶车的人气喘如牛,只好失望和愤恨地骂着,望着远去的汽车,吃一顿被汽车扬起的灰尘。
到东阳后,原想看电影的,因为电影票紧张,买不到票,就买了下午一点半的《白蛇传》戏票。然后,我俩就在南街上瞎转。
我说:“到新华书店看看吧。”我到东阳城里,书店是必去的地方。
她说:“好的。”我俩就来了处在县政府前面的新华书店。因为是星期天,书店里人很多,但大多是学生。店员也在忙着为顾客拿书。那时书店,还不是超市,看中哪本书,要由店员从柜台里抽出来。
许雪宁的神色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看我选这书那书的,她也不好扫我的兴,只好陪着。
从新华书店里出来,没地方好去。
她说:“去东二中玩一下吧。”
我说:“好的。”
我知道她在东二中复习,有一些老师朋友也很熟。我也在那里实习过两个月,还有我的实习指导老师。
走过东二中的校园,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我对它并没有好感。她带着我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叫刘天民的老师房间里,房间里有两位同学正伏在桌子上写作业。
“刘老师,你好。”她向刘老师打招呼。
这时我看到刘老师正拿着一把电热梳子,对着镜子在烫发。刘老师很年轻,颀长的身材,着一身洁白的短袖衬衫,浓大眉,长方脸,眼睛深邃,下身是米黄色的长裤子,中缝被熨成一条直线,质料垂性很好,脚穿一双锃亮的皮鞋。电热梳子的“呜呜”声很响,刘老师似乎没有听见许雪宁的问候。
她又问候了一句:“刘老师好。”
刘老师这才有了反映,看见许雪宁和我,笑容满面,忙不迭关了电梳子,放下手中的电梳子,很客气地让我们进房间。
“你这么早就来校了?”刘老师问。
许雪宁也不直接回答刘老师的问话,倒先介绍起我来了。
“这是我哥,在洪塘中学教语文。”许雪宁说。
“哦——,认识,认识。”刘老师说。
我说:“你好,刘老师,好久不见。”我们握住了刘老师的手,刘老师也是教语文的,我在东二中实习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但接触不多,他教高中,印象不深。我发现,刘老师的手冰凉凉的,似乎缺少血气。
刘老师转过头去问许雪宁,“陆老师怎么是你哥?”许雪宁没说话,她转身去给我倒开水,像是自己家里似的。
刘老师说:“许雪宁,我来倒的,你歇着吧。”他忙走过去,拿过雪宁手里的开水瓶,给我倒水。
刘老师端水递到我的手上,说:“许雪宁在我班里复习,我教她语文,他学习很刻苦的。”许雪宁已经坐在一把椅子上,向我微微地笑着,似乎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她很得意似的,她笑得很甜蜜,也很好看。
刘老师问了我一些参加工作后的情况,我都作了回答。没多久,我就起身要告辞。刘老师要留我们吃午饭,我婉言谢绝了。
我们在东二中旁边的一家饭馆里吃饭。我要了一个青椒炒肉丝,一个蕃茄炒蛋,一个炒青菜。我们选了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她面朝窗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的人流。
没多久,饭菜来了,我们就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她默默无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心中有些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我心里知道,她在想着让我表白,但现在她正在求学,我怎么可以去打扰她呢?虽然我心里有她的位置,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的学习,掠取她的那颗柔软而善良的心,我只有在她考上大学之后,才可以向她表白我的心迹。那个时候,她若有我,她会向我表示;她若无我,我也不怨她,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我夹菜到她的饭碗里,她默默地吃着。
饭后,我们来到了东阳剧院。下午演得是《白蛇传》,不知是她有意选这个戏让我看,还是无意的。在看戏的时候,她对我说:“许仙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我说:“为什么?”
她说:“白娘子那么爱他,他却去找法海和尚,拿法器镇她。”
我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的她,是很需要我的帮助的,也许那时,我拉一拉她的手,或者大胆一点抱一抱她,给她一个安慰的,她就会得到满足和有依靠,可那时的我,连这个都没有能给予她。
看完戏后,天已经放晴了,一抹斜阳洒在南街高高的屋顶上。在剧院门口,她对我说:“过年前我不回家了,有空多到我家去玩,我妈很喜欢你去的。”我答应了。我目送着她渐渐消失在大街的人群里,我才孤独地向汽车站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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