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萧红冷落居
十年前的一篇旧稿,参加东北网组织的一次活动后的应景之作,不成样子,翻出来权当纪念吧。当时应有一些拍照的,如今也找不到了。
对于萧红,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临死前的那句话:“我将与长天碧水共处,留得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这历尽沧桑之后的悲凉之语,让人听之怆然。
说来惭愧,作为萧红的家乡人,我竟然没有到过她的故居,去拜慰这位“平生遭际实堪伤”的才女,也许是因为太近,总觉得今后会有机会吧?想那《红楼梦》中的宝玉,在宁国府探望秦可卿的时候,尚且记得“这里素日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今日这般热闹,想那里自然无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须得我去望慰他一回。”而我也算与萧红比邻而居了三十余年,竟然没有去望慰过她一回,也未免辜负萧红、难称知音了。所以这次东北网在萧红逝世65周年之际,组织博客网友们参观萧红故居,虽然自己手头的事情很多,但还是去了。
然而,去了又怎样呢?萧红不会因为我的一次拜访,而不感寂寞,而我的一次拜访,又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理解萧红?借用列夫·托尔斯泰对高尔基的一句话:“你读过安徒生吗?我读过,十年前,我没读懂,十年后,我终于读懂了,他很孤独,非常孤独!”我相信,萧红也是孤独的,因为孤独,所以寂寞,因为寂寞,所以痛苦。
也许因为是深冬的缘故,萧红故居看起来有些破败、萧瑟。太阳懒懒地照着庭院,照着院中那尊白色的萧红雕像,放出没有温度的光。在萧红出生的那间屋子里,虽然还保留着当年的火炕,但却已经没有了生活的温度,屋子干冷干冷的,让人无法逗留,也不忍逗留。估计若是萧红的魂魄归来,也会感到凄凉吧?绕到后花园,更觉空旷,只有几株小树、数排灌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那园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小黄瓜,大倭瓜,也许还是年年地种着,也许现在根本没有了……这一切都不能想象了。”我们似乎还能听到萧红的喟然长叹。
没有去萧红墓,听说那里只埋藏了萧红的一缕青丝,不看也好,免得更伤心。“呼兰河这小城里边,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生于斯、长于斯、歌哭于斯的萧红,最终没能埋香于斯,但就算她最后落叶归根,又能怎样?孕育出这片绿叶的土地,又能够理解这片飘零的落叶吗?
陪同我们一起去的,有呼兰宣传部的许部长,他的一席话很让我感慨,他说,事先他跟萧红故居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说今年是萧红逝世65周年,要有一些朋友过来参观,那些工作人员竟然一脸茫然,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日子对于萧红意味着什么,甚至他们可能都已经忘了。萧红果然是寂寞的,生前,没有家乡人能够理解她,死后这么多年,又有多少家乡人能够读懂她呢?也许,萧红对于家乡人来说,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会让他们觉得脸上有光,却不知道这个女子心里有多苦。虽然,他们还保留着萧红的故居,但那保留着的,只是一个标本,而不是萧红的灵魂。
回来的路上,在车上口占了一首绝句:“呼兰河水呼兰风,半部红楼一萧红。千般伤心千载恨,天南地北古今同。”这,就算是献给萧红的祭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