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方:黄芩疗“诸失血”
夏仲方先生之遗稿,言黄芩疗诸失血,言简意 赅, 颇有启迪, 今特分享之,以飨同道 。
黄芩是一种味苦性寒的清热药物,李时珍汇集了前人的经验,揭出了黄芩的特长,说它是擅治“诸失血”。
只用一味黄芩,或煮汤,或为散,或作丸服。主治:吐衄、下血、尿血以及崩中漏下等等,广泛地应用于诸失血,散见于《千金》、《外台》、《圣惠》、《本事》、《瑞竹堂》等方书里。
在《本草经》里说是“下血闭”,这是指黄芩又有消除瘀血的功用。
在前人医案里,还未找到单用黄芩治血症的验例,自己也缺乏这一经验。所遇血症用芩者,都是复味处方。始知得效者应归功于全方,不专属之一药。
但是,通过反复使用,体会到止血的主要作用,不能不记在黄芩的帐上。因为我对血症处方,用了黄芩就避用茅根、藕节、地榆、三七、十灰等这类药物,因而较易看出黄芩的效果。
例如三黄泻心汤,是《金匮》论治吐衄所提二方之一、唐容川《血证论》大事赞扬它的妙处,也看到不少前人验案。
实际上本方之所以能够控制出血,主要作用在于黄芩。因此,我用本方时,总是芩量大于大黄、黄连。对于肺出血、鼻出血、齿龈出血以及耳目溢血等具有实热证者,常常用有良效。
碰到病情复杂的肺出血,有时取黄芩而配伍桂枝、炮姜,多有验。
“脑溢血”性的中风实证,黄芩尤为需要,因为它兼具减低血压之能。
辨证地配伍处方,大可救危起废。
前治一男,46岁,初春猝中,合目鼾息、昏睡呼之不应。左瘫、遗尿,身热、苔腻。脉象弦动,血压160/120毫米汞柱,形质壮实,平时多痰。
给黄芩、大黄合祛痰药鼻饲。连服五帖,稍能张眼。十帖后神志遂渐清醒而出语。此后黄芩服至匝月,肢瘫全复而起。
关于猝中而由于“脑血栓”形成者,也有使用黄芩之处,意味着“下血闭”《本草经》语。可以设想有沟通“血栓”的效力。
有过二例男病,均用泻心汤方增芩量,服到十多日而挽救了危机。
这二个皆猝中右瘫,半昏迷,年近五十岁的全愈,七十多岁者带些后遗症,肢瘫,须扶掖而行。这可能与年龄有关。
以上是说黄芩用于人体上部出血者。再说中下部出血证。
例如黄土汤,也是《金匮》主治远血(胃肠道出血)的方子。运用黄土、术、附、胶、地、草等温壮阳气和滋填阴血之品,以弥补缺失,加上一味黄芩,目的就在于制止血液内溢。
看到鞠通运用此方多例,黄芩用三四钱(9至12克)无一不验。
我用此方,因为黄土难得道地故除去,亦很灵。有时加参、姜以治崩中漏下,大收强身止血效果。
联想起一妇,久患少腹阵发痛胀,疝状突起,日数发,甚至眩吐晕厥。诊为结肠冗长,处以桂枝加芍加附子汤,多服而痛发渐减,终于休止。可是旧有月经大量出血,乃于原方中加黄芩,在经期前二日预服,果然经水如常。
关于小便出血证,书说涩痛者如血淋,不痛者是尿血,使用黄芩止血,皆甚灵验。
血淋起因,是湿热下注,肉眼不一,尿检可证实。并有白血球出现,而常被诊为“尿路感染”。
不少患者具有柴胡证,因而运用小柴胡汤去参,比之八正、四苓、二妙之功效为优,不仅出血速止,全身症状也同时解除。
女儿阿洁患此,疗月余,中三度反复发作,病假回籍,还是尿急涩痛,小腹弦急,服了呋喃西林,见饭就恶。嘱停服,改服柴胡桂枝汤全方,诸症改善。
怕冷腰痛未愈,改为补中益气加附子,黄芩,多服而全愈。
再说一个尿血症,男性,四十余岁,每小便见殷红色多量血液。
泌尿专科检査不出原因。用过导赤、八正、六味地黄汤等无效。旧患胃痛,头痛、腰痛,失眠、遗精等加剧起来,形休瘠瘦,不欲饮食。
据其胁满脉弦,予小柴胡去参,不一周而尿血不见,他症亦见好转。
再作多次检查,排除了肾结石、肾结核,最后确诊是“乳糜血尿”,继续运用柴胡桂枝汤与补中益气汤加黄芩,交替服用。
随访年余,小便正常,休重、体力、精力都大见增强。病人赞扬治效,见必称谢。其实,这一治法,日本和田启中郎有过一例报道,记载于《医界之铁椎》,我不过重复他的经验而已。
文摘自《夏仲方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