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卖水果

习惯了进城卖菜之后，小芙蓉打起了农闲时进城做点小买卖的心思。正好孩子们也大了，能脱的开手；冬天外面天寒地冻，也不用担心他们出去玩水；施老二养鸭子赔钱后，许是自觉没面子，不再成天出去打扑克，刚好在家做饭喂牛看孩子。

琢磨好了，秋收一忙完，就背着被褥和秤，做大客车到县里去。租房子、买小推车，天不亮就去批发市场蹲点进货。她看好的买卖是推着小车卖水果，水果框底下铺着棉被保暖、再垫一层塑料布防潮，上面也得盖着小被子，不然冷风一吹水果皮都冻黑了。房子是房东家空出的一间小屋，除去床铺，也就将将能挤下个推车——头天卖不完的水果，经不起冻，得放在屋里才行。

这桩买卖确实做得，县城里人流量大，上班族也舍得花钱买水果，只要腿稍微勤快点，总亏不了本钱。就有一点，做这个买卖，要求腿不光勤，还得快：市政工商来抓的时候，得跑得快。一般眼尖的同行看到“天敌”来了，都会提示一下，大家听说了都是推着车撒腿就跑。常有顾不得没交易完那一单的，买家也不以为意，有时候还要嘟囔几句，怪市政工商来得不是时候。有的卖家眼看来不及推车了，就拎着秤跑——一般抓小商小贩都是扣秤不扣车，没了秤卖东西就像战场上没武器一样不方便；车呢，又没法装在执法车上，大冬天的谁有闲心推回去扣押？就是车里的“商品”，大多时候也是不会缺了的，有时遇到“不讲究的”，才会发现少了点啥。小芙蓉眼尖手脚快，为人也大方，和同行们相处得好，头一年干买卖就没叫抓着过。

等开春了回家种地，一年忙完了，第二年再上县城，施老二有点不情愿，说俩娃带不过来。小芙蓉想了一回，就领了年长点的闺女一起。别的都好说，毕竟去年经过一番历练。唯有“跑路”的时候，带着孩子实在跑不快，给抓着一回抢了秤去，损失不小。再后来，小芙蓉再跑路就不带闺女不带车了，抱着秤只管自己躲起来。教闺女街边有开店的就进去待会儿，老板看一个小姑娘，通常都会收留一会儿；遇到小芙蓉打过交道的，还能混点零食吃。万一街边没有店铺，就教闺女守着自家水果车，执法人员也不为难小姑娘，这一波抓完，就开车往下一片街区去了。

小姑娘自小傻大胆，才会爬时，就直愣愣爬到炕沿也不停，经常摔到地上。有一次小芙蓉在院子里收拾菜地，回来发现这孩子摔在地上脸都憋青了。跟着小芙蓉卖水果，被扔在街上也不知道害怕，谁逗她说话，就跟谁唠一会儿。久了都知道小芙蓉带着闺女出摊，偶尔一天把小姑娘留在家里，好多人还要问问小姑娘怎么没来。

作者简介

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