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棋坛六十年》第一百三十九章冯敬如饿毙修顿球场 / 开普饭

第一百三十九章冯敬如饿毙修顿球场

一九四二年春，沦落在香港日军占领区的华南象棋名手冯敬如，终于倒毙在修顿球场，结束了飘零的一生。南华体育会棋手余亦青，目击了冯敬如生命的完结。

余亦青那时候住在香港湾仔联发街，地近修顿球场，自日军侵占香港后，他还看到冯敬如常在夜里到修顿球场摆棋档。黯淡的火水灯，照着冯敬如黑瘦的面孔和瑟缩的身体。这期间，茶楼的棋坛歇了，摆地档是苟活一时的生计，而不能摆脱穷途末路。余亦青不止一次看到饿困的冯敬如输了棋，甚至输棋后没有钱付给棋客。

一天，余亦青走过修顿球场，看见冯敬如穿了破衣裤靠在树下，已是半死状态。他喊了一声：“阿泽！”冯敬如泛白的眼睛望着余亦青，但说不出话来。第二天，余亦青再来的时候，冯敬如已经不在那里，尸体给掩埋队拖走了。

余亦青曾看棋王泽论为饿殍，又曾同棋友在湾仔酒家为周德裕送行，周德裕在离筵上，分送《象戏勾玄》留念。余亦青经历了这段棋坛沧桑，他自己也离港回穗。冯敬如死在日军统治下的香港。那时候香港的现状，据身历其境的作家华嘉到桂林后发表的报告文学《香港之战》，提到香港陷落后，首先“繁荣”的是赌业。在大道中，许多商店被流氓包下来，挂上白布帘，上写“某某公司高庆坊”，诸如“大利”、福利”、“荣利”之类。里面有牌九、番摊、骰子等赌博。门口站有私娼，向行人叫唤“发财俚便”。

文章提到当时米价上涨以至米粮绝市。日军频繁地押着米车开到码头，统计运走了大米三十万至五十万包。在着这样背景下，区区棋王，无以为生，是可想而知的。

冯敬如早年在香港以补鞋为业，有一个不大为人们所知的名字，叫“阿能够”，号称“补鞋能”。后来回到广州的老家河南龙导尾，以棋艺为生。初在担杆巷华光庙摆棋，喜欢摆上一盘“十三太保”，一盘“七星聚会”，还有两盘“三棋”残局。

那时家住南溪峡的棚仔卢辉还未出茅庐，每天出去做搭棚工时，看见冯敬如还未有棋客，便放下四枚铜板，下一局棋，替泽叔开市。因此，卢辉的棋艺得自父亲的传授，同时又师承冯敬如，冯在广州棋坛的资力，不但比卢辉为早，而且还略早于黄松轩。

自一九三一年他在广东省象棋上比赛获得第三名，名列四大天王之后，省、港举行的多次棋赛，他都参加了。他是广州棋坛的重要代表人物。他经历的重要棋赛，战绩仅稍逊于周德裕，对其他棋手完全没有愧色。冯敬如与周德裕屡次棋赛胜负比对如下：一九三０年十月华东华南区际赛四局，和一局，冯负三局；一九三四年七月广州青年会表演赛二局，均和；同年十月省、港、澳埠际赛四局，和三局，冯负一局；同年十一月广州空防游艺会赛二局，均和；同年十二月省民教馆棋赛三局，均和；同年十二月在广州启秀楼表演一局，和；一九三五年七月华南对华中、华东棋赛二局，和一局，冯负一局；同年九月香港钟声慈善社棋赛二局，均冯胜；一九三六年十月省、港、澳埠际赛二局，已佚；一九三八年四月香港高升棋坛表演赛二局，和一局，冯负一局；一九三九年八月文园棋坛南北名手赛二局，均和。以上二十八局棋，除二局已佚外，和棋十八局，冯胜二局，负六局。以上所列是冯、周对局的不完全统计，他们在上边的历次比赛之外，还有不少对局，特别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冯敬如在香港大明星等棋坛与周德裕对局尚多，均未计算在内。

与冯敬如同时的棋人，多认为冯与周德裕对弈有怯场表现，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由于气馁，往往在优势下主动兑子成和，因此他们的和局特多。冯敬如对谢侠逊：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在香港儒中学义赛四局，和三局，冯胜一局；一九三六年元月在广州青年会表演赛四局，和二局，各胜一局。续赛四局，冯二负二和。此后于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在香港庆云楼大战二十八局，因谢饶先或饶二先，冯胜局占绝大多数。

冯敬如对罗天扬、方绍钦、窦国柱、林弈仙等名手，从历史记录看，均占优势。董文渊南下香港，正值英年，冯敬如则已有迟暮之感，在六王夺鼎赛中，冯以一和一负受挫于董，伏枥老马自不能与麒麟争取先了。下面辑录冯敬如在香港南北名手赛中同周德裕的两个对局和居港时其他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