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A244：时光不老，青春无悔——读《强风吹拂》

文/望月听雪

白雪皑皑的群山之巅，矗立着几个风尘仆仆的坚定身影，脚下踩着雪橇，一览众山小的同时，毅然亦决绝地纵身跃下，这是在意大利阿尔卑斯山脉的一次极限挑战，极限滑雪。飞驰的身影，激荡起的雪花，都恍若与生命与时间赛跑一般，急速下滑的弧线是潇洒，也是极致的危险，生命在此刻绚烂如斯，但也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时速200公里的翼装飞行组成阵列；穿越瑞士瓦伦施塔特的峡谷；不借助任何安保措施徒手攀登979米世界最大落差瀑布，委内瑞拉安赫尔瀑布；在夏威夷茂宜岛的大白鲨外堡礁挑战70英尺巨浪。这是《极盗者》里极具震撼动感的情节，而“柔情和暴力、忠诚和背叛，表现了对极限运动的敬畏以及信仰”，面对大自然，渺小的人类由内心深处发出呐喊，“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初夏的校园，绿树成荫。学生们骑着自行车，成群结队、大呼小叫地在林荫道上飞驰，让毫无目的地在学校内溜达的夏迪好一阵失神：有些地方，无论你离开多长时间，一旦重返，依然熟悉得仿佛你从未离开，每一棵树下，每一间教室里，都有些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争先恐后地涌现。”

“就像刚才看见的大幅海报，简简单单的手绘，却突出了夕阳西下，群山之巅，几个勾肩搭背的身影，将往事砸到夏迪面前，让他瞬间觉得又是激动又是无助。当然也有煞风景的广告语：'徒步、攀岩、登山……那些不明道理的热爱，就像青梅竹马的顺其自然……’”

夏迪，“眉目如画，媚眼如丝，双眉入鬓……像个女生一样美”，“那位饱受争议的妖孽依然专心地注视着右边的海报，更衬得轮廓精致，鼻梁英挺。”

林峰，“一辆残破的白色小面，瞬间就停在了自己车边，司机显然是老手，动作利索、一气呵成，驾驶座下来的人，身材瘦削，头戴一顶棒球帽，身着宽大衬衫和牛仔裤，没扣上扣子的衬衫内隐约可见写着'成和大学’的T恤，脸部轮廓清秀，年纪甚轻”，人称峰哥、林少。

“从面相学上讲，像峰哥和夏迪，女生男相或者男生女相，那都是妖孽之相。要么是大富大贵，要么就一事无成。”

“她，是狐狸般机灵、戴棒球帽的假小子。他，是兔子般俊美、前登山社社长帅师哥。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很诡异：两人一水的白衬衫、黑西裤；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他们从见面开始就不打不相识：你追我赶，两车追尾；情愫暗生，却不辨雌雄；五年前的登山事故，横亘心中；……然而，当少年爱上登山，当青春撞上爱情，兔子：在文女峰山顶，你写下的愿望是什么？狐狸：五个字，脑—子—进—水—了。翻译过来就是，我也喜欢你。”

镜头从满满洋溢着青春气息，纯纯的象牙塔里转开，去到山之巅、海之角，“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old road就是古道，westwind就是西风，thin horse就是瘦马，叱咤风云的天涯组合，明明就是一群断肠人，一个长眠文女峰，一个绝口不提，一个四海为家。多年前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一语成谶，“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那年的西风抱怨说：'老爸老妈就知道打麻将，随随便便给自己取名西风就完事了。’那年的夏迪还落井下石：'那你应该幸运，没给你取名叫陈白板或陈幺鸡。’那年的范杨还是那么忠厚文艺，'这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可以让它变得风雅一些，这样好了，夏迪叫古道，你还叫西风，我叫瘦马。’西风与他一拍即合：'我们可以叫做天涯组合。’只有夏迪把这句念了下：'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不行不行，太不吉利。’范杨和西风一起鄙视：'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从此三人BBS的ID，就变成了遮遮掩掩的old road、west wind、thin horse。可是曾经的年少轻狂和不知天高地厚，都留在了那片茫茫雪地。俱往矣！”

多年以后，已非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夏迪结伴陈西风和林峰，重又登上文女峰，记忆深处不愿想起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历历在目。

“那年的古道，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语气分外豪迈，'文女峰，等着我，我还会再来！’那年的西风，虔诚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玉扣取下来，亲吻后也放进去，喃喃道：'文女峰啊文女峰，保佑我抱得美人归，将来挣很多很多的钱。’那年的瘦马，在衣服里摸啊摸，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自己的一寸照片，塞进玻璃瓶里，嘴里还说：'这事我想了很久很久，如果我要是成功登顶，那我一定要把我的照片留在这里，与你为伴。’夏迪完全无法遏制住那些疯狂上涌的往事：'可是留下的不只是照片，还有永远在那里长眠的你。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逝去，冰雪从未消融，你已经和文女峰融为一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经年累月，那场难以忘却的灾难足以摧毁一个顽强的人的意志，曾经的好兄弟，埋骨文女峰，再也见不到他曾经璀璨的音容笑貌，那是一种怎样深重的负累，原以为是自己贪图一时的休憩，而导致兄弟深陷冰峰缝隙之内，在重返旧地时光倒流的瞬间，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当年那场灾难的前因后果，逐渐显露出它原本的模样，而因为那些更深的自责，生生拆散了一对情侣，三个人无法面对彼此，三个人无法释怀，默默地忍受着无尽的折磨。“相思谩然自苦，算云烟、过眼总成空。落日楚天无际，凭栏目送飞鸿。”

如同《垂直极限》中描述的场景那样，父亲、儿子、女儿一同攀登玛拉雅山脉西麓高耸入云的K2峰，父亲在生死关头，为了救孩子，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割断绳索，坠入深涧。因此，儿子放弃了他一直以来视如生命的登山爱好，只有当一个无法忽视的契机来临，他才忍受着内心的挣扎，重新踏上登山之路，那就是亲情的守护，用生命守护的血脉相连。

“每一次的攀登，每一次的征服，以及和你共同经历的队友们，都会成为你生命中无法忘却的纪念。”

而这次的登山，夏迪、林峰，在生死攸关的时刻，终于明白了自己还是懵懵懂懂的心意，“林峰冲着人影慢慢走过去，在晨雾缭绕之中，渐渐浮现出夏迪那张俊美无比而又略显苍白的脸。”“青年男女的欢声笑语穿过帐篷，飞入郎朗晴空之上，渐渐隐匿在时间长河之中。”“那个夜晚，大雪果然如期而至，越发寒彻冻骨，裹在睡袋里的夏迪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夏迪撩开帐篷，惊觉外面积雪已经有很厚一层，踩在雪地上都吱嘎作响。他慢悠悠地走去，路过包赟和林峰的帐篷时，隐约有低沉的哽咽声传来，他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却再也挪不开步子，不觉傻愣在那里。黄色的帐篷还有灯光闪耀，于是无比清晰地把屋内两个人拥抱的剪影，投射在帐篷壁上，让夏迪瞬间呆滞。”“转角之外的夏迪聆听着二人的对话，已经跟被点了穴似的呆立了好半天，此时才觉得身子可以移动，慢慢转过身去，只见眼前山峦连绵，浮云缓移。夏迪脑海中那些和林峰相处的片段像疯了似的拼命狂涌而出，但夏迪还是甩甩头，用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维持现状和装傻才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于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离去。”

“那些心中的喃喃自语仿佛只有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才能听到，它们互相交换着眼神，传递着密码。北风凛冽，夜色茫茫，逢繁星似铃，冷月如钩。就在林峰觉得自己的三魂六魄渐渐地从身体中抽离的那一瞬间，忽然听到有人在耳边唤着自己：'林峰，林峰。’”林峰恍若梦幻般伸出手去，触到那曾经无比贪恋而又不敢触碰的盛世美颜，喃喃自语着，听到这些，“那个呼唤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个世界安静得如无人之地，除了绒布河的水流声，还剩某人的心跳声。说完这句话，林峰便手一耷拉，再次陷入昏迷。徒留下另一人，立于天幕之下，群山环绕之中！”心情再也无法平复。

而总有那么多事与愿违，“是时光流逝的怅然，是造化弄人的悲伤……时光和岁月会让山川河流都变成沧海桑田，更何况是人的心意。”幸福总会在不经意间偷偷溜走，徒留下莫名的悲伤，和那万年不变的山川河流。

“站在西大墙上放眼望去，箭扣野长城有着人山人海的八达岭和居庸关所不具备的内在气质，残破、古旧、朴拙的砖石绵延于崇山峻岭之中，仿佛在诉说着那些陈年过往。”“看到上面的敌楼了吗？因为这个地方形势特别险峻，在本来就跌宕起伏的群山间拔地而起，就连雄鹰飞到这里也要倒仰向上奋力高飞才能到顶。所以才有'鹰飞倒仰’这个名字。”

“晨雾渐渐散去，东方天空越来越亮，太阳一跃而出，奋力突破晨雾的重围，将下方蜿蜒盘行的箭扣长城晕染上一层金黄。夏迪一个人悠闲地溜达，独自走到另一侧，看着远处正冉冉升起的太阳，深吸一口山林间的新鲜空气，仰头，缓缓伸出双臂，好像这样，就能将过去完全抹掉，把整个未来重新揽进怀里。衬着背景的晕黄，远处的太阳，还有破落而又曲折的城墙，林峰心中一动，不由得将双手前伸，比画出一个取景框的形状。”

“一行六人迎着夕阳的余晖，在长城上说笑着继续行走。也许连夕阳都知道他们每一个都是有故事的人，所以将他们的影子斜斜地投射到地上，相互重叠着，让他们每个人的背影都镶着薄薄的金边，默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第二天，天空果真晴朗得一塌糊涂，湛蓝如洗，清晰可见远处的山川蜿蜒舒展，微毫毕现。就连珠穆朗玛峰都看得清清楚楚，洁白的山体在蓝天映衬下极其雄伟，傲然于天地。至于它北侧的文女峰，也恍若近在咫尺，在珠峰的衬托下似一个婀娜多姿的窈窕淑女，低眉垂帘，颔首不语。”

爱极了这些旖旎的风光无限，“刺破苍穹惊碧落，相伴天日星辰。灿烂云霞，柔光轻染，娇艳素纱裙。带羞含怯，玉环飘落凡尘。风动云绕腰身，翩然仙袂舞，迷醉晨昏。俯首千峰裙下拜，独秀空惹闲云。寂寞谁知，凄寒谁顾？伤岁月年轮。向嫦娥问：夜深仍待无人。”

夏迪与林峰之间的相遇相携相伴相恋，真是愁煞了旁人，“夏迪在心中腹诽，一腹诽，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没有绷住，似笑非笑，两侧酒窝若隐若现，他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在这一刹那，显得异常夺目。这一刻被林峰无意中瞥见，林峰的心跳漏了一拍，脸慢慢地有些绯红，还好夜色混沌，可以掩饰偶尔的放纵。”

“据说，如果一个男孩的身边，有一个如影随形的永远与之作对的冤家，而这个冤家是女生的话，那么他俩，十有八九会被月老牵根红线，成为一对怨偶。可是这个冤家如果也是男生，双方性取向正常的话，那么这两人，一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段虽然并非说的主人公，但细品之下，却还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放在夏迪与林峰身上，假以时日，便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载不动许多愁。”

“夏迪醉酒之后，安静又无害，五官精致，鼻梁翘挺，长睫毛微微颤动，秀色可餐，一张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脸，帅哥是不是倾城倾国不知道，祸国殃民是铁板钉钉的事。”

“留条字迹奔放不羁，下面配的四格连环画却让夏迪忍俊不禁。第一幅是一只兔子吐了一只狐狸一身。第二幅是狐狸火冒三丈，暴打了兔子一顿。第三幅是一只穿着短裤的兔子光溜溜地躺在床上睡觉。第四幅是狐狸怨气冲天地在洗衣服。图画很简单，都只是寥寥数笔，却异常生动，看上去颇有功力。”

“林峰：'就像我前一阵在网上碰到的一个白痴，还非得要森海塞尔的HD800 Amplifier SET！两万多块啊，真是钱多了把脑子给烧坏了，脑容量接近零。’”“夏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林峰那张特真诚无辜的脸，好不容易才忍住还击的冲动。”“夏迪微微一笑：'我不行，我脾气不好，心眼小，谁要是惹了我，一般都睚眦必报。’”“林峰缓缓放下枪，转头迎上夏迪吃惊的目光。林峰还是没有彻底忍住，渐渐释放出得意的笑容。夏迪的眼中，林峰真是狡黠如狐狸，一张脸熠熠生辉，生动无比。”

“两个人可谓长身玉立、俊秀笔挺，他们抱着一只大玩具熊，言笑晏晏，并肩前行。”

“在温暖时光中，追寻美好而坚定的梦想。你是光，我在风中追光而来。文女峰的山顶，有谁遗落了一句'我也喜欢你’。逆风中笃定前行，路途中未来可期。林峰看到窗外即使远方山脉白雪皑皑，空气中也隐藏着冷冽，仍觉得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湛湛蓝天、晴空万里、青山叠翠、繁花似锦。”

这个故事里，有矢志不渝的兄弟情深，有默契间逐渐萌生的懵懂深情，有母亲与女儿终于释怀的理解，有无限风光在险峰，有一众登山少年的热血青春，有关于爱与救赎、青春与成长、放下与释怀的温暖，有雪山之巅的万丈豪情，有与死神赛跑的重重危机，有一击致命的谎言，也有忍俊不禁的言笑晏晏……青春的故事总是说不完道不尽，一代代一辈辈，“青春就像一场绚烂的烟花雨，成长却是勇敢地告别青涩的岁月，跌跌撞撞地奔向远方。”

“意阑的文字里，时光不老，青春无悔。”——阿耐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