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都知道

曾立力说,年货备齐后,老爹就伫立在村口。眼珠子死盯着大山那头,傻傻的像根木桩。外出务工的村民,拎着大包小包回来,路过他身边都关切地问一声:老爹,等崽呀?老爹笑笑,叹口气,吸口烟,痴痴地看人家匆匆离去。

老爹掰着手指头算,外出的人几乎都回来了。村里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十多年来老爹一人将儿子拉扯大,五年前儿子外出务工,临走时丢下句话:爹以后就指望我吧,我赚大钱给您花!头两年儿子还能按时回来,后来就没再回来。头年说没买到车票,第二年说工厂离不开,今年呢?看你今年还有什么理由。老爹心里嘀咕。

往年老爹也等,都是等个三两天就不等了。对村里人说:“车费贵,回来一趟纯粹是烧钱,能省就省。不回来也好,我还能动,也用不着他。过年上一天班发三天的钱,还有红包拿,真是划得来。”转脸又说,“父子连心,他不知道我想他?钱赚得完吗?你说养崽有啥用?瞧瞧儿子寄回来的礼品,都说城里人用的品牌好,金贵得很,我哪儿消受得起?”说着就背过身悄悄抹眼泪。

今年老爹一直等,眼瞅着明天就是年三十,终于看到山那头出现一个穿棉袄的小伙子,双手提着一堆礼品,走到老爹跟前放下东西,怯怯地叫了一声:爹!俩人抱作一团,热泪盈眶。

回到家,老爹换上儿子买的新衣服,精神头十足,笑吟吟的,像换了个人。年三十,老爹办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都是儿子爱吃的食物。俩人你敬我我敬你,说说笑笑,有滋有味。

饭后,俩人围在火塘边,边看春晚边闲聊。儿子听着老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偶尔也跟着插句嘴。儿子有话想跟老爹说,每次都是刚一张口,就被老爹打断。儿子不是老爹的儿子,是一个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出去打工,拜老爹的儿子为师,大伙儿都说他和老爹的儿子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爹的儿子出了意外已经去世三年了。三年来,都是他冒充老爹的儿子,给老爹寄钱。今年老爹催得急,再不回来,怎么也说不过去。凭着老爹的一张照片,他赶来与老爹团聚。刚见面还暗自庆幸:老爹老眼昏花,没认出来。现在才知道,老爹都知道,只是不愿说破。哪有父亲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呢?想到这儿,他扑通一声跪在老爹面前。

老爹连忙扶起他说:“其实我早知道。三年前听说儿子不回来,我担了年货过去陪儿子,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噩耗,顿时觉得山崩地裂……我悄悄回来,对谁都没说,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这三年来,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儿子,有了念想。”俩人又抱作一团,泪流满面。

老爹拿出厚厚一沓压岁钱,说:“拿着,回去成个家立个业,我总不能把钱带到土里去吧?”

王孝谦说,年近古稀的大妈做的咸菜很著名,但是,却有人偷了她的技术注册了品牌进行规模化生产。电视台记者接到举报特地来采访大妈。问大妈愿不愿意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知识产权?律师会免费帮她打官司。大妈不愿意,大妈说:“我的手艺,山沟里大家都会做,我连知识都没有,哪儿来的知识产权?”

节目播出后,很多人来看大妈,买她做的咸菜和豆腐。记者来向大妈学做咸菜,大妈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详细做法。他们想多买点咸菜回去送人,大妈说,没有了,我陪你们去附近厂子去买,厂子里的咸菜品种多味道好。记者很惊讶,大妈不仅不计较侵犯她知识产权的人,反而还为他推销产品,这是怎么回事呢?

到工厂后,大妈主动介绍老总给记者认识,说老总是女儿的同学,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记者买完咸菜,在办公室喝茶时,老总说,这个牌子是大妈让我打的,技术也是大妈教我的。其实,大妈的女儿在外地出车祸已经快两年了,我去处理的后事,但一直瞒着大妈。我还模仿她女儿的笔迹定期给大妈写信,定期寄生活费。

记者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就去问大妈。大妈说:“其实我啥都明白,是老总在替我女儿为我养老,我的技术不能带进坟墓,这点儿我更明白。”

这两个故事很温情。很多人都以为老人糊涂,其实,老人明白着呢!他们都选择了不说破,是因为他们需要亲情,他们已经把这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了。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心,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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