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五指山::三角池之恋011》

【说明:两个半月以来,连续作战,累计写出超过50万字的稿子,感觉身体有点不支,决定暂停连载,锻炼休息一个阶段。闯海南是近现代中国移民大潮中最为独特的一次,此前的闯关东、走西口、下南洋皆为生活所迫,而发轫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闯海人”却是源于一种精神需求。他们中大多数人曾经在内陆有过不错的工作,他们抛弃“铁饭碗”来到椰风海韵的小岛,追寻另外一种生活。老塔、裙子、苗九儿、阿云等来到海南后与他们的本来愿望和旧日生活产生了错位,走向各自的命运。我这里想要强调的是,小说里所涉及的是闯海大潮中一个小小的侧面,不足以代表波澜壮阔的闯海人。这也是闯海系列里要表现的“草根”部分。这部完成后,还会有另外两部表现其他领域的故事要写。我只是希望记录下那些马上要成为历史的点点滴滴,包括海南粉、槟榔树、椰子饭、白切鸡、炒河粉等等这些细节,让我感觉重新活了一次。】

夜深了,白沙门海边浴场,海风吹得椰子树叶哗哗响,与海浪规律的声音响应和。

在海边玩的人们走光了

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减速,停下。

副驾驶的窗玻璃处探出裙子的头,对着黑暗处喊。

“老塔,老塔,快上车。”

树影后迅速钻出老塔和苗九儿,他俩已经很疲惫。

两人进入后排座,关上门,车就开了。

“咱们去哪儿?”老塔问。

“师傅,往椰子岛开,放心,钱不会少你的。”裙子对司机说。

“斌哥家就在椰子岛。”苗九儿说,担忧的口气。

“我知道,他们的员工今天都在市内活动,阿云已经去想办法了,但是今晚上不一定能解决,我们先休息。”裙子的话老塔和九儿明白,司机不明白。

出租车开出市区,沿着无人的石子路向无边的黑暗开去。

椰子岛,欢欢旅馆。

旅馆装修的花里胡哨,用劣质壁纸把墙壁贴得金光闪闪。

前台是一张吧桌,高高的。

女服务员长得很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几间?”服务员打了个哈欠。

“两间!”裙子掏钱。

“一共一百,暂住证!”女服务员

苗九儿忙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自己的暂住证。

“他俩的呢?”

“出来忘带了。”老塔回答。

“那就再交押金40元。”女服务员白了苗九儿一眼。

裙子交钱,女服务员把两把带牌子的钥匙扔在吧台上。

裙子拿起钥匙上楼。

“没有结婚证不能住一起。”背后是女服务员的声音。

“操!这服务员变态。”裙子嘀咕一声。

“谁让九儿长得漂亮呢。”老塔搂住九儿肩膀。

“你以为是因为这个?她肯定想咱们三个要干那个。哼!”九儿说完脸红了。

一间破烂的客房,床单皱巴巴的,圆顶蚊帐垂下来,蚊帐上带着漏水留下的痕迹。

裙子按下电风扇开关,巨大的嗡嗡声响起,夹杂着有规律的吱咯吱咯声,可能是风扇的螺丝松动了。

老塔洗了两个杯子,倒满开水,递一杯给裙子,自己迫不及待的喝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苗九儿惊慌这跑进来。

“蟑螂!我床上有蟑螂!”苗九儿抱着双肩,冷了似的。

老塔拉过苗九儿坐在自己床边。

裙子看了一眼他俩:“一会儿我过去睡。”

“那屋门也锁不上。”苗九儿说。

“要不就在这屋对付一下吧,估计也睡不着。一路上你也不说话,范嫂那边怎么说的。”老塔抚摸着苗九儿肩膀。

“麻烦,五公很难惹,斌哥其实只是五公的一个马仔。”裙子喝了一口水,低下头去。

“范嫂办不了?那咋办?”老塔抚弄苗九儿肩膀的手停止动作。

“你们俩还把我当朋友吗?”裙子突然这样说。

“我们怎么了?”老塔不解。

“九儿,你觉得是不是你该告诉我点什么?”裙子转问苗九儿。

苗九儿看了一眼老塔,低下头去。

“我一上岛,斌哥就霸占了我。我如果不听话,他说要我的命,客人也欺负我。我没办法,其实斌哥的马仔说,五公不许他这样做,他是偷偷的。后来斌哥进去了,九年,我想他出来还早呢,就……”苗九儿低头说着,老塔也睁大了眼睛。

“没别的了?”裙子问。

“裙子,我说的都是实话。”苗九儿抬眼直视着裙子。

“这还好,范嫂说要是就因为一个女人还好说。”裙子站起来,拍了拍苗九儿,“我这哥们这辈子是撂在你手上了。”

“怎么说话呢?裙子。”老塔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下午范嫂还说要让咱们搞一场国际音乐节呢,你知道吗?海南从来没搞过国际音乐节。我说要搞和老塔一起搞,她还高兴得不得了,说你是干这个的料。”裙子坐下来。

“等这事儿过去了,咱们答应她。靠!找一个演奏《欢乐颂》的国际大乐队!”老塔的手从苗九儿肩膀上拿下来,比划着指挥的手势。“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他低声唱出来。

“是席勒的诗……”裙子附和。

门外传来一群人上楼的声音,听起来直奔客房。

苗九儿往老塔身边靠,裙子站起来想拉门,门被外边的人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村民模样的青年站在门口,裹着一团就起,站在前边的人手里拿着钢管。

“村联防队的,查夜,暂住证!”带头的看来喝得还不少,说话舌头不太利索。

苗九儿掏出暂住证递过去。

带头的把钢管顺手交给身边的人,对着灯翻来覆去看暂住证。

“这是真的吗?”

“是,出来时在边防办的。”

“你们俩的?”

裙子站起来,“我们俩出来忘带了。”

“不带证还敢玩双飞?”带头的身后一个人抢了一句,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没有证件不行,跟我们走。”带头的揣起苗九儿的暂住证,扭头就走。

跟来的人中,一个人上来拉苗九儿,流里流气的。

老塔上前护住苗九儿。

“干嘛?造反啦?”那个想拉苗九儿的人举手比划了一下,老塔一躲,头磕在墙角上。

那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派出所的一间房子里,三个人被命令蹲在墙角。

汽车开进来的声音。

范嫂的声音:符队长,辛苦了,我这几个刚上岛的老乡,咋跑你这儿来了?

符队长的声音:啊,没关系,是你的人就行,我们主要担心有坏人混进来。

范嫂:那人我领走了,要签字吗?

符队长:不用了!也没办手续,哪天有时间和铁树聚一下啊。

范嫂:好的,那谢谢了。

门开了,范嫂进来。

“走吧!”

三个人跟在范嫂身后出来。

苗九儿:我的暂住证还在他们那里。

那个带头的酒已经醒了,忙凑上前来,把暂住证递给苗九儿: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欢欢宾馆的服务员说有可疑人员入住,我们也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

他说完的时候,范嫂四人已经走到汽车旁。

阿福下来拉开车门,腿还有点瘸。

范嫂坐在前边,老塔三人坐在后边,汽车离开了派出所。

汽车里。

范嫂:上半夜,编辑部被砸了。

老塔不做声,苗九儿:砸的厉害吗?

范嫂:你们那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他出口气吧,头上缝了五针。

裙子:我们去哪儿?

范嫂:在五公点头之前,阿福送你们去一个地方。阿福,进了城有出租车的地方停下来,反正天也快亮了,你送他们去清芳村,找阿明,我打车回。

阿福“唔”了一声。

汽车在暗夜里行进,有一阵儿大家都不说话。

范嫂:麻烦的是斌哥其实是五公的儿子。

裙子:五公多大年纪了?

范嫂:快80了,他60岁那年生的,斌哥他妈妈为了五公死了,所以斌哥虽然没入家谱,但在五公眼里,比谁都要紧。

裙子:五公真厉害。

范嫂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范嫂的汽车在山路上盘旋行进,高大的木棉树开着一树树的红花。

汽车一会儿钻进雾里,一会儿从雾里钻出来,看着湿漉漉的。

车路过一个村子,阿福下来向一个嚼槟榔的青年问路,青年往身后指了指。

阿福上车发动,向前开了没多远拐下柏油路,进入乡村石子路。

一群鸡在路中间闲逛,见到汽车驶过来,一下子四处乱飞。

村子里正在干活的人,有的在房顶上,有的在门前,有的在树上,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直愣愣地看着汽车。

汽车开过村庄。

一间茶馆的豪华包厢里。

范嫂、李铁树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李铁树:五公,这纯粹是个误会。

范嫂给五公倒茶:是个误会。

五公不说话,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李铁树:五公请喝茶,咱们也好久没见了,听说你最近忙着海大王夜总会儿的事儿,我也没好意思打扰你。我们头儿已经把文件交给我,我叫手下论证去了,我哪天还得去登门骚扰一下啊。

五公转过头对着范嫂,依旧笑眯眯:哎呀!美女老板啊,你的面子不小啊,你听出来没有啊,他这是拿批文来要挟我啊。

李铁树:五公,你这又误会了,难得一见,我这不顺便给你汇报一下嘛。

五公:我可承受不起啊。你刚才说起你们的头儿,你们叫他这个那个,我就喜欢叫他小六子,不管他长多大,还是那个上我家树上偷枇杷的小六子,哈哈哈……”五公端起茶啜了一口。

李铁树与范嫂对望了一眼。

范嫂:五公,这茶怎么样?

五公:我只会喝鹧鸪茶,哪里懂得你们这些有身份的人喝的七七八八的茶啊,不过,入口挺绵软,回甘也好。

范嫂:您这是让晚辈们没脸呆呀,我们懂什么。我在车里给您准备了几斤,一会儿给您送到府上。

五公:客气啦。美女老板啊,我有个难题呢,你又漂亮又聪明,你帮我想想怎么解决?

范嫂:五公过奖了,不过您可以说一下,考一考我,对我也是个提高。

五公:那好吧,李铁树,你就做个判卷子的。

(未完待续)

(摄影:塔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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