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声:论唱,我是“庸才”
李玉声,1940年10月2日出生于北京。1960年毕业于中国戏曲学校。红生宗师李洪春之子。老生师从贯大元、鲍吉祥、陈大濩等先生,武生师从茹富兰、孙毓堃、孙盛云等先生。李玉声家学渊源,戏路宽阔,文武兼备。他的武生戏宗杨(小楼)派,静则神韵四溢,动则所向披靡,颇具大家风范;武老生戏来自家传,功架潇洒,稳健利落;红生戏尤有乃父遗风,气概肃穆威严,姿势优美绝伦,造型传神入化。李玉声凭借锲而不舍的努力,扬长避短,兼采众美,取精用宏,开拓了自己一种经典老京剧本色唱法的艺术风格。他的唱、念感情充沛,古朴中见别致,平凡中见功夫,听来情真意切,蕴意深隽,耐人寻味……
家弟告诉我,有位朋友问:“李玉声是唱武生的,老生的唱怎么唱出自己特色的?”唱出特色实不敢当。年青时我有条武生嗓子(有立音、高音)中音虚,低音弱。年纪老了,高音见弱,中音虽见好,但“沙”了,低音虽能下去了,但哑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一条上下够不着、音色沙哑的半条吭儿(嗓子),论唱,我是庸才。
我从1950年开始就跟我母亲学《击鼓骂曹》(余派),1951年考进中国戏曲学校跟贯大元、鲍吉祥等老师学了两年老生,就改学武生了。1962年由杭州回北京深造,跟我父母和雷喜福等老师学老生、武老生、红生、武生戏,经常到各剧场观摩,私叔各位名家的演唱,父母给我请了琴师吊嗓子。六十年代我私淑的老师有:马连良、奚啸伯、杨宝森、陈大濩、李少春,当时重点私淑李少春、杨宝森。1964年底回到杭州,每天两个小时吊嗓子,吊嗓的过程,就是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的过程,最后剩下一条短裤不能再脱。手里的毛巾是不可少的,一边唱一边流汗一边擦,就这样从1964年至1966年6月“文革”开始。后来我演出了《智取威虎山》、《沙家浜》、《钢琴伴唱“红灯记”》。当时只有几出现代戏(传统戏不能唱),所以谁的唱我都学,《箭杆河边》、《平原作战》、《红灯记》、《盘石湾》等等都学,学起来,跟学传统老戏一样认真,不放过一个音符和一个符点。为的是吊嗓子用,我习惯了吊嗓子一吊就是两三出戏。1967年研究吐字的“反切”法即“拼音”,把同音字典上所有的字(约八千至一万字)分别纳入京剧十三道辙,用汉字写出每个字的头、腹、尾,同时,反复练习(北京音系不是湖广音)。1970年学读中原音韵、洪武正韵、中国音韵学。从看不懂到略懂,大概看懂,结合京剧的字韵学读。采取看懂的躜进去学,无用的或不懂的放过去不学的办法。从理论、感觉、实践中了解了几种气口、用气的方法。1975年遭陷害,身陷囹圄,三年半身不自由。1980年正式与陈大濩先生学老生戏。1990年12月买了收录机,每天跟着OK带吊嗓子,从1990年至2003年,十三年来,除了身体不适、演出、外出,排电影、电视剧或其他特殊情况外,我都在练唱、拉戏(练功)、吊嗓、研究文戏。我练唱与我练武戏下的功夫和努力的程度几乎可以成正比,可是我的唱进步很慢,用的都是笨方法,没有窍门。唱了一辈子,还是一介武夫。故自诩“庸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