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寄
今天读到一则讲丰子恺先生写散文时的那些细碎,引申出民国时期的人都有一种天然的郑重,天然的不忽略。
那个时代的确住着许多这样的有心人,有情人。
我的四舅公、四舅婆是那个年代的人。两老从很年轻的时候起工作在两地,舅婆在上海教书,舅公在南京教书,直到舅公退休了才回到上海一起生活。
四舅婆如愿地走在了四舅公的前头,她活着的时候最害怕死在她男人前面,她说她要活活哭死的。四舅公在四舅婆去世后没几年,96岁的时候告别了人世。
两老膝下无子女,很早的时候就郑重地写下遗嘱要在死后将房产捐赠给希望工程。在将房子移交出去之前,我帮着表舅在他家收拾遗物:
像所有的老人一样,他们有很多的物件都好好地收藏着,没舍得用:细藤凉席、崭新的文化衫、拖鞋、搪瓷的碗碟......也有很多用得已经很破的东西没舍得丢:破了把手的小皮箱,掉了一个腿儿的眼镜,用得已经窝了个大口子的水果刀......
其中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是今天读到“郑重和不忽略”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小本子里密密麻麻地记录了许许多多的“账”,确切地说是“人情”: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送了橘子一袋,回礼:白兔奶糖一包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送了围巾一条,回礼:绢扇一把
......
那时候物资匮乏,看得出,很多的“礼物”在笔记本里循环,特别是节假日,迎来送往的特别多,但也看得出女主人的细致。我想她之所以记录,一来是记下所有的人情来往,二来估计也是怕礼物给送回了头吧。毕竟那些来往的人都是些亲戚朋友,也只有主人家才最知道哪个礼物该有它应有的去处。
那份生活拮据之下,对人毫厘不减的好好对待之心,当时看到心里的滋味,现在想起来用“郑重和不忽略”来形容是最确切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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