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反哺”:教师成长的最新营养源
白坤峰
与我同办公室的一位女教师上小学三年级儿子对她说:“妈妈,你别用姥姥教育你的方式来教育我。”这类话不只可以看作孩子的逆反,我更将之视为对教师权威的挑战。日本著名教育家佐藤学曾指出,教育正经历着一场“静悄悄的革命”,教师与学生不再仅仅是知识传授者与被动接受者的关系,而是翘翘板式的相互合作的关系。教师不再拥有绝对权威,学生快速吸收新技术与新文化的能力能“反哺”教师,学生的这种文化反哺可以成为教师专业发展与人格成长的最新源泉。
角色转换:学生成了我的老师
我教过的学生中有一位才女,爱书如命。在她的带动之下,我开始重读现当代一些作家的作品,从张恨水、周作人、郁达夫,到董桥、张晓风、王鼎钧……这位学生后来考上了香港中文大学,一年后她又发给我一个长长的书目,那些陌生的书名让我心驰神往。
这类学生让我感到,作为教师,不再只像蜡烛般燃烧,从学生那里我也能不断补充正能量。尝到了被“反哺”的甜头之后,我更加注意吸收其他学生的长处:学生孟宁,看过近百部优秀电影,我的论文《从看电影到写作文》就是在其影响下完成的;学生张沈麒、朱紫涵的书法功底深厚,我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中国书法之美;学生凌扶摇对先秦史、邹迪升对二战军事史掌握之细,让热爱读史的人也叹服不已;学生周曦倩、李雅祺对时事关注的广度深度,让人感到惊讶;学生强能、戴迪求知欲、购书欲之强,也逼着我奋起直追;学生朱璇、高兰生文笔之灵动,也催使我尝试新的语言表达形式……
在我国,理论引领、名师引导、自我反思等教师专业发展的经验目前在一些地方被广泛推介。毫无疑问,一个优秀教师的成长肯定是诸多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学生“反哺”却是时下没有受到广泛重视的维度。
学生的“反哺“能力从何而来
为什么当今的许多学生会具备反哺能力?我想,原因无非是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一些孩子从小就有了提升自我的空间。有的学生熟悉西方名曲,于是在打通语文、外语、艺术的阻隔方面,比一些教师更具备条件;有的学生精通书法绘画或热爱发明创造,于是在文理交汇的探索上有可能优于教师;有的学生在小学、初中时就周游了世界,对外国的风土人情、文化艺术、环境保护等问题,可能比教师更有见解;有的学生家藏万卷,西方原版、港台原版等各类书应有尽有,其在对文学的理解上可能比教师更有发言权;有的学生家长是大学里的讲师或教授,此类学生有家学渊源,某些学科的背景知识可能胜过了教师;有的学生身处经济发达地区,进出现代化影院、高品质图书馆非常便利,其接纳新文化、新书籍之快捷,可能超过教师……
向学生学习早就应该成为教师的常识。当年胡适先生带着留美博士的头衔来到北京大学执教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但当学生傅斯年一开口提问,他立刻汗流浃背,觉得自己在古典文化方面与傅斯年相距甚远。这也促使胡适痛下决心,从头学习古典文化。两人终生亦师亦友,成为中国文化史、教育史上的一大美谈。教师或许可以对比胡适想想自己,承认某些方面不如学生,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信息时代的当下,学生只能从教师的桶中汲水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丰富的网络资源让学生足不出户就可以了解大千世界,比如,一个生活在中国偏远山区的学生,可以通过网络了解万里之外的欧美国家科技与教育的新成果。倒是不少教师由于时间、精力或者兴趣等原因的限制,思想趋于保守、知识转向陈旧。
教师职业危机之下的心灵开放
前不久,一位很有名气的大学女教授因为只会卖弄旧知识而被北大学生哄下台去。而我们的中学教师,如果也只是满足于早年的所谓声望成就、高招妙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弄旧教案,到最后,怕也会在学生的一片失望眼神的目送下黯然“下课”。
教师应当意识到:需要学习的不只是学生,教师更需要与时俱进。教师要树立“我也是学生”的观念,时时学习,充实自我,与学生一起学习,在合作中共同进步。
文化反哺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教师成长的必要条件之一。教师应该热诚地迎接学生的挑战。来自学生的文化反哺越多,教师的心灵花园才会越来越繁花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