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树能活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问过我,但有人看着我茶几上的死树,对我说过“赶紧把那(树)拔了,没见过谁给房子养死树”的话。自此,便有了这篇“死树能活吗”的思考和话题。
和它遇见的那日,初夏早晨,微风凉习。机缘,让它成了“就像该来的”,我成了“就像该遇的”。其玄妙,即便把说过“用五百年的轮回换得与你相遇”话的“佛”找来,也无法道清其中的原委。
“账面上”的表象是,亲爱的兄弟双手捧来,小心翼翼放到桌上,我的眼前,一句“哥你爱写,看点绿色养眼”开场启幕。
机砖红盘托底,青瓷釉盆方拢。壁面万古山水作画,其焦乌篷船只,欲入一池荷莲,大字提曰:“不知采乎?”它立于其上,由一地绿苔滋养,附有清白二石。树干手指长短,冠分叉枝,如众星捧月,托出一株农人悉之“棉扫帚”。虽小,但势有擎天立地之能,宁静致远之相,淡泊明志之铭。
甚喜之余,查名得:“小叶黄杨。”查源得:“盆景源于中国,发端唐,宋明清盛,更有陕西乾陵唐章怀太子李贤(武则天之子)其墓侍女手捧盆景壁画之掘料。唐末宋初传入日朝等国,后于日本发扬光大,有日本子叶大学岩佐亮教授著《日本盆栽史》为证;后又由日传入欧美等国。”
甚喜之物一跃成罕,宝贝似的积淀如水情怀。在痴迷的岁月中,竟生出几株地丁针芽,一下子,宛若行走乾坤大田。惹得来客叫好,色者举机。一时间,我竟忘了天时变幻,人生尘世。
大概一两个月的欣喜光阴,在盛夏时节戛然而止。在一个过完周末的次日早上,推开门,绿萝发蔫,小叶黄杨失水枯黄。随即浇水,当日下午绿萝开始精神,小叶黄杨仍萎靡不振。不几日,全部枯干。但我仍然隔周浇水,雷打不动。
后来,我有了南洋杉,即便过周末,也要专程驱车为其开窗透气,或是空调降温,以免重蹈覆辙。但仍不忘小叶黄杨,隔周浇水。
再后来,工作调整。南洋杉,小样黄叶,随我调整,来到新地。对它们的待遇,照旧不变。至此,足四年有余。变了的,是南洋杉不断吐出的黄芽,高了两层的树体。而小叶黄杨立于茶几之上,默默度日。有年立秋,友访夸曰:
“我赏得了今年最早的秋!”
仿佛,它还活着。事实上,它变了一种活法。把过往收藏在不为尘世所奔,不为肉眼所见的意念之中,常驻人心,不露声色,坦陈出一副它本该应有的样子。偶尔,人们想起,谈的,也是它曾有过的“甚喜”。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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