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简史|形而上学家巴门尼德:运动和变化是不可能的,存在是一

虽然塞诺芬尼以神学的方式阐述了埃利亚学派的基本观点,但人们多将巴门尼德看作埃该学派的真正创始人。

梵蒂冈博物馆拉斐尔房间内部interiors of Raphael rooms, Vatican

巴门尼德出生于埃利亚城邦的一个贵族家庭,其鼎盛年代约在公元前540年。他是哲学家、诗人,也是立法者。相传他曾为埃利亚城制定了良好的法律,受到人们的尊敬。他是塞诺芬尼的弟子,与塞诺芬尼一样,以诗歌形式写作,他的诗作《论自然》有少残篇保存至今。

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巴门尼德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阿米尼亚的学生,他追随阿米尼亚比追随塞诺芬尼更多,而且是受前者的引导选择沉思的生活。

一、存在与非存在‍

早期的古希腊哲学试图找寻变动不居的万物中恒定不变的事物。米利都学派的哲学家认为世界万物统一于质料,统一于物质,所以他们要寻找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也就是本原。本原从哪里找?哲学家们只能从经验中去找,所以米利都学派宣称世界的本原是水、火、气等等。

毕达哥拉斯认为世界万物统一于数。数不是物质,所以数就不是物理本原,而类似于秩序这一观念。赫拉克利特则认为“万物皆流,无物永恒恒”,这样一来试图寻找万物的物质本原就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提出了“逻各斯”这一概念,即宇宙理性,类似于节律、秩序、规律等概念。一切皆流变,只有秩序是永恒的。

巴门尼德

巴门尼德与赫拉克利特同时,赫拉克利主张运动和变化客观存在,而且是世界恒一真实的本质,而巴门尼德却认为运动和生灭是不可理解的,是不可能的,只是幻象。

这是两个命题极端晦涩,让人看过后感觉不知所云。所谓存在就是存在之物,世界上实际存在着的东西。非存在就是不存在之物,这个世界找不到的东西,也就是纯无或虚空。

巴门尼德认为存在是思想的对象,能思想和存在是同一回事。纯无和虚空是不可思想的,思想纯无和虚空就等于没有思想,所以纯无和虚空不存在,也就是非存在不存在。存在之物如果存在,就一定存在,而不可能不存在。所以存在者存在,它不可能不存在。这个命题否定了虚空和无存在。

二、存在的性质

巴门尼德认为宣称某物既存在又不存在是不可理解的,人类不能思想这样一个矛盾。存在只能是存在,而不可能是非存在,非存在不能被思想。他推论说没有任何事物变成其他事物,一个事物一旦存在,就一直存在下去,不会改变自身。所有事物总是是其所是。这样就没有了生灭和变化,存在只能是一个永恒的、不动的、非起源于他物的东西。所以存在是一。

赫拉克利特

巴门尼德为存在规定了如下特性:存在是一,它是静止不动,非生成不死灭、永恒不变,均匀而不可分割,具有完美的性质,还是一个球状体。

存在为什么会具有上述特性呢?巴门尼德给出了说明。他论证说:“存在不是被产生的,是不消逝的,完全的,自成一类的,不动的和无终始的。它无所谓过去,也无所谓将来,而只是现在,同时是全体”。这是因为如果存在生成,那么它必然产生于非存在,或者产生于存在。如果存在产生于非存在,也就是产生于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既不可言说,也不可思议。所以,存在只能产生于存在。如果存在产生于存在,那就是产生于它自身。所以,存在必然是自身同一的东西,没有生成也没有死灭。

如果承认变化存在,那就等于说某一事物开始存在,然后又不存在。一个事物怎么能既存在又不存在呢?这是不可想象,不可思议的矛盾。没有事物会改变其性质,也不会有事物从一物变成另一物物,所以变化是不可信的。因为虚空不存在,所以运动也是不可能的。
虚空不存在,存在之外没有他物。所以存在必定是连续的和不可分的。假设存在不连续且可分,存在之中就要存在间断。如果存在间断,这个间断就只能是非存在,也就是虚空和无。非存在不存在,所以间断不可能存在。所以,存在只能是连续的和不可分的,它不在任何一处加多,也不在任何一处减少。
苏格拉底
存在是完成的、完善的,它不会缺不缺少某些事物,也不会多出某些事物。但它却不是无限的,因为无限是有缺陷的。存在是“一个完美的球体”,因为球体体现了它的完整性、同质性和整体性。

三、真理之路和意见之路

巴门尼德在他的哲理诗的导言部分,声称智慧女神指引他由黑暗走向光明。所谓的走向光明就是走进“真理之路”,它以“存在”为对象。所谓的黑暗就是走进“意见之路”,它以“非存在”为对象。这里的“非存在”是指感觉中的万事万物。
真理,其字面意思是“不被隐藏之物”,意见,字面意思是“似是而非之物”。巴门尼德认为,只有存在是可以思想和述说的,非存在既不可思想也不可述说。所以哲学的工作就是要走向“真理之路”,也就是以存在为对象,研究存在。他批评米利都学派以水、无定、气作为万物本原,称这是以“非存在”为“存在”,是虚妄的“意见”。
赫拉克利特以“火”为万物本原,这也是以“非存在”为存在。同时又以“逻各斯”为最高概念,这则是以“存在”为存在。存在与非存在相同,并给予相者相同的地位,也是混淆存在与非存在。也是荒谬的“意见”。“真理的道路”是只有存在是真实的,感觉中存在又不存在的事物都是幻象,都是不真实的。
巴门尼德严格区分了存在与非存在、真理与意见,这成为后世区别现象与本质的先导。巴门尼德以“存在”为研究对象,将人类的哲学思考从表象和意见中解放出来,否认现象具有的真理性,认为只存在和必然才是万物的本质。这一思想构成了西方形而上学的基础。在哲学中,关于“存在”的学问称为“本体论”。所以,后世又认为巴门尼德哲学实现了古希腊自然哲学从“宇宙论”到“本体论”的转向。

四、意见的世界

巴门尼德认为感官是骗人的,可感的万事万物都只是幻象。运动、变化、生灭不可理解,都不是真实的。虽然如此,他还是对“意见”世界做了研究,认为对于“非存在”的研究有助于对“存在”的认识。在他的诗歌中以女神的口吻说道:“意见虽然不含真理,你仍然要加以体验,因为必须通过全面的彻底研究,才能制服那种虚幻之见。”
在感觉的世界里,存在与非存在都存在,所以有运动和变化。可感世界是由热与冷,光明与黑暗两组对立的元素构成的混合物。光明与火是主动的,是鼓舞生命的原则,黑夜与寒冷是被动的原则。宇宙就是由火构成的光明圆环和土构成的黑暗圆环所组成,其形状是一个圆形。最外层是以太,往里以镶嵌着日月星辰的光明之环,再往里是光明与黑暗的混合地带,充满了大气和水。最里层是黑暗之环,土(地球)。他还说有机生命体从黏液中产生,人的思想取决于他体内元素的混合,温暖的元素感知温暖与光明,其它的元素感知黑暗和寒冷。
柏拉图
理性思考驱使使我们将世界设想为一个没有生成与变化,不动、不变的东西,而感官知觉却为我们提供一个复杂多样、变动不居的世界。究竟哪个世界是真实的呢?巴门尼德说,只有存在是真理,运动、变化是不可理解的,感觉世界是幻象。巴门尼德将存在作为唯一的真理,将对存在的研究引入哲学,成为哲学本体论的奠基人。
主要参考资料:
《哲学史讲演录》黑格尔
《西方哲学史》邓晓芒等
《西方哲学史》弗兰克 · 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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