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紫砂,学问却很大
世事之间,有的人从不为一点点小事斤斤计较,这是一种姿态,是一种境界。可从事艺术的,特别是紫砂艺人,在乎的就是“一点点”。研究的就是“一点点”,追求的就是高难的一点点,从来也不放过这一点点,几十年如一日,一点一点地铸就着艺术的成功,攀登艺术的高峰。我们每把握住紫砂工艺的一点点,蕴含着登山运动员的艰险,提高一点点,有田径运动员的难度。
从前年古土出深山的那时起,为了保证紫砂的清纯,我们捧着泥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来覆去仔细看,哪怕是一点点杂质都要把它去掉,泥料间里包括一张纸屑,一根发丝都不能让它混迹其中,炼泥前又要把铁质用磁铁吸掉,就怕高温烧成后,壶上有问题。
在制作的道道工序中,伴随着“一点点”给作品带来的优、次、得、失;甚至成败。更要把握住无数个一点点。
打泥条是制壶工艺中最简单、最基本的工序,所用在搭子上的力如果不均匀,前后搭子间距离不一样,则整个泥条的密度不一样,厚度也必然不一样,即使坯体做的最完美,最理想烧成后,就会出现一些问题,让你前功尽弃。
壶身成形后,装嘴,把时,嘴与把的干湿是否一致,嘴。把与壶身的干湿又相差多少?如果干湿不一,尽管相差这一点点也会招致意外的损失。就是这一点点,其中学问大得很。试想,一把壶都是掌中之物,它的部件不更是那么一点点吗?就是这“一点点”的东西,要 把握住它干湿的一致性实在是不容易,它既不能用仪表测,也不能凭肉眼去瞄,只能用手去感觉,这一点点的泥头与人的接触面更是一点点。这就全凭多少年的实践,一点点、一点点去感知、把握,达到惟妙惟肖的高度。
一般来说,即便嘴、的、把已经在一条直线上,而嘴与壶身的结合处,把稍与壶身的结合处是否在垂直线上,又是必须把握的另一个重点。都是一点点改善而来。
“紫砂紫砂”实际上是用纯粹的纯泥进行调砂。这样做出的紫砂作品其肌理就不一样。以作品为物象,诉说的艺术语词其含义也不相同,这事紫泥和砂的作用,砂粒的数目是以四的倍数为计数的。相邻数目沙粒的大小,那么一点点来去,简直无法辨别,可是为了表现紫砂作品的风格和肌理,不同的泥料就必须配不同目数的砂。比如:小型朱泥壶要配目数高一些的砂,四方石瓢要目数低一些粗砂,才能表现雄浑大器的风格。各种形体的大小不同作品要以“自适”为上的砂。这一点点砂中的一点点差别,非得有多少工艺实践的积淀不可。
紫砂作为一种艺术,艺术的最高标准是完美,而不是各部位互不关痛痒的完整。完整是完美的基础,“志在新奇无定则,心争相师翻合宜”。
只有在作品整体“合宜”标准下,才能决定各部件的长短、粗细、曲直等诸多要素。于是,这就出现了“增一分嫌长,减一分嫌短”。这是古人的说话。现在的取舍仅在于毫米之间,可是这“一点点”对紫砂艺人来说,追求和标准是何等的精密和微妙。
自古就有这样一句话:“丁山人的紫砂是火里求财。”也就是说,坯体的工艺,泥料的选择和砂粒的调配等等环节再好,成败还在于窑中。什么样的泥烧什么样的火温,这里的学问很大,而它们的最佳温度的区域又十分小。烧成后,上孔、中孔、下孔温度各有高下,阉匣体、敞口匣钵又各不相同。自己的作晶要烧成什么样的温度只有自己去把握,窑温中只要有5摄氏度以上的温差就会在烧清的茶壶上反映出来,高了就会有“焦灼”之感,欠了就没“水色”,一副呆板的面孔。须知这五摄氏度的温差,不是大自然的日温差那样给人以明显的感觉。在1200摄氏度左右的高温窑中要把握准这一点点温差,确实不是一件易事。
金玉的一点点价值昂贵,运动场上一点点来之不易,我们紫砂艺人为了超越前人和自我,要在每件作品的“一点点”中苦心钻研、孜孜以求、精益求精,经过无数个“一点点”积累和提升。至此,我们可以自豪地说:“这一点点的掌中之物,也是十分可贵的!”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