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换 瓦

换   瓦

刘希本||江苏

农场中学家属区宿舍楼，是80年代初兴建的。清一色的红砖墙，两层半楼房，独家独院。在二层楼面顶部搧有瓦屋面，说是半层，实际屋脊高只不过1.2米高，其空间没有啥实际利用的价值，只是起到冬暖夏凉隔热保温的效果。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由于年久失修，有不少屋面开始漏雨。学校领导为了减缓财政压力，遂将宿舍楼按每套60000元的价格全部卖给了老师。这样既为学校扭转了资金困难的局面，又把房屋质量维修事宜统统推给了教师。至于楼房墙面空鼓渗潮，屋面瓦裂漏雨一概与学校无关。

我是2008年调进农场中学任教的。乍来农场时，刚满40岁，那时年轻胆大，血气方刚，自家房子有哪块瓦坏了，或瓦槽脱落了，就向别人借个梯子，嗖嗖嗖爬上去，10分钟就能轻松搞定。

今年疫情来临，偏偏又赶上50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家可热闹了：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外面雨歇了，屋里还嘀嗒嘀嗒下个不停。铁桶、塑料桶、洗脸盆、洗脚盆，甚至连吃饭用的碗、水勺子全都用上了。滴滴嗒嗒，乒乒乓乓，好像在开一场唯美动听的音乐交响晚会。

老婆怨我无能窝囊，不理正事。我赌气从邻居家借来梯子，冒雨上屋查看，不料脚下一滑，不慎堕落，腿骨摔伤了，真是倒霉透了。

星期天，邻居王老师从劳务市场雇来一老一小师徒俩。那师傅大约五十多岁，花白稀疏的头发，像是几根扎丝插在头顶；稀疏的胡子也是花白的，乱乱的如两株小草贴在那里，上面还挂着些许水珠，可能是因为过度劳累，背早已驼了。

那小的看上去只不过十五、六岁，大概是营养不良，乍看面黄肌瘦，少精无力的。

只见师徒俩一到王老师门口，就很麻利地卸下车上的水泥、沙、瓦。那小的拎起水泥朝沙堆上一放，就开始掺灰、拌灰，然后扒开堆围成一个圆圈圈，朝里放水，用铁锨来回搅拌；那师傅支了一个装潢架子，一层两层三层……很快就赶上檐口齐了。为了安全起见，又用绳子和窗口的防盗窗连起来。尔后就见他蹭蹭蹭爬上架子顶，上房揭瓦，用绳子将揭下的坏瓦一块块栓好流下来，又把地上的新瓦一块块、拎到屋顶，顺平，行直。

“来灰！”

“来啦！”

师徒俩一喊一答，配合默契，干净利索，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太阳离西山一杆多高，王老师家的瓦就修好了。

只见王老师端来一盆洗脸水，侍候师徒俩洗罢脸，将一沓百元大钞递到师傅手上，师傅接过钱，却从中间抽出五张钞票，硬塞进王老师手里。

我看着纳闷，这师徒俩和王老师非亲非故，为啥要少收五百块钱呢？

我扶着阳台站起来，拉开阳台的窗户，和王老师打了个招呼，那师傅以为我叫他呢，也跟着王老师来到阳台上。王老师说，“和师傅说好的包工包料，1500块钱，保证屋面修好不漏雨。刚才是师傅主动留下五百元作保证金，三个月内，瓦面如果漏雨，他无偿免费维修。”

说完，王老师翘着大拇指，朝着老师傅面前竖了竖，说，“这老师傅手艺没得说，做事丁是丁，卯是卯，不但把漏雨的地方拾辍停当，还把其它快要脱落的瓦面全部用直杆理顺调直了，你仔细一看，那行是行，竖像竖，如同大雁南飞，一排一排的，入眼！”

我心里一热，这人不可貌相，老师傅出门做事，这般诚实守信，在当下实属难得，我当即决定叫师徒俩第二天到我们家换瓦。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刘希本，笔名：艾文。1962年10月生，酷爱文学，建筑工人。业余时间读书写作，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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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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