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辉斌：（家庭婚姻系列之五）至 爱

顾问钟石山  主编何俊良13517392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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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  爱

邹辉斌

男人大凡都有神仙妹妹或神仙姐姐，她们就是男人心中的至爱。

山的神仙妹妹，始于青梅竹马的朵儿。

年少时， 山懵懵懂懂，也许还不觉什么是爱，但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萌发。春天里，山带朵儿游玩，在桃花下寻觅，山忽然之间发现朵儿已不再是那个没有脱黄皮的扎着两条麻花小辮的小姑娘了，朵儿脸朝桃花，朵儿身形苗条，长发披肩，朵儿一袭白衣，与桃花红白相映，山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有如仙境中来，朵儿已是大姑娘了，朵儿肌肤雪白，娇媚无匹，容色绝丽，朵儿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两颊微现梨涡，秀美无伦。

我的朵儿啊。这时的山激情贲发，心里大喊了一句。

于是，爱来了。

从那以后，山不敢正视朵儿，在朵儿面前带着一份羞涩，一分愚笨。总是胆小如鼠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朵儿，她的举手投足，在山的眼里，都是那么舒展妖媚。有时回想与朵儿过家家，有一种永远不想长大的想法。

山坠入了爱情的海洋里自顾游泳，朵儿还全然不知，见到山，还是嘻嘻哈哈，山有时感到苦闷，有时又感到欣慰，爱一个人，应是无私的，只要被爱的人快乐，他才快乐。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山被爱之烈火煎熬着，他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他要向朵儿表白。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太阳西下，云霞染红了村前的小桥流水。山约朵儿来到村前的小溪边，拉着朵儿的手，语无伦次地对着朵儿：我……爱……，朵儿好像发现了什么，双颊羞得通红，红过天边的云霞。山面对着朵儿说出了：我爱你。一把将朵儿拉入怀中，抱住了朵儿，山闻到了朵儿身上散发出一股少女的奶香味。山感觉到朵儿在他怀里阵阵抖动，山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想什么，朵儿猛地推开了山，消失在小溪边，山惘然若失。

那年秋天，朵儿考入北方冰城的大学， 山考入南方榕城的大学，双方书信往来频频，什么内容都有，但就是无爱，山一边应付一边想，朵儿是什么态度？

朵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冰城，山则回到了故土。山常来到小溪边，想念朵儿，虚空中回荡着李春波在那溪旁唱着的那曲忧伤的《小芳》：

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

长得好看她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晴，

辫子粗又长。

……

你和我来到小河边，

从没流过的泪水，

随着小河淌，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

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

仍是书信，仍没有爱，接着话少了，信稀了，距离滋生相思，但距离也抚养淡薄，不久，两人中止了联系。

山在县城行政执法机关，喜舞文弄墨，几年工作，业务能力强，每年都要到省城参加调研峰会，全省行政执法系统的调研高手会聚一堂，山在峰会上认识了晓儿，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声音温柔，优雅的谈吐，带着一丝自信，知性，吸引了山，山感觉得晓儿就是他前生的神仙姐姐。峰会之余，山约晓儿到橘子洲头散步，晓儿是他上一届的师姐，老家在美丽的海滨城市大连，在省直机关工作。同一行业，同门师姐，这好像是先天的安排，给山增加了一份憧憬，产生了一份期盼。那天晚上，他们在橘子州头，在岳麓山下，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有聊不完的话题，有抒不尽的情怀，一句话，相见恨晚。

山回家后，与晓儿有了书信往来，开始每星期一封，后来每天一封，再后来，他们相恋了，他们漫无边际地聊，山抒发心中的情感：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你的爱人，无论你此刻正被光芒环绕，被掌声淹没，还是当你正孤独地走在寒冷的街道上，还是炙烤的沙丘里，无论是飘着小雪的清晨，还是被热浪滚滚的黄昏，他一定会穿越这个世界上汹涌的人群，他一定会怀着满腔的热和目光里沉甸甸的爱，走到你的身边……，然后拥抱着你疲惫而放心地睡去，他一定会找到你，你要等。晓儿调侃：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却怕长发及腰，少年倾心他人。待你香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山追求心灵的交融。在幻想的书信里，山跟晓儿翩舞丛林，嬉戏花前，在梦境中，流连忘返，追觅芳踪，山魂不守舍。一晃二年，山与晓儿你来我往书信传情。父母提醒山，终身大事应当敲定了，山如梦初醒，去信晓儿，商量如何办理婚姻大事，晓儿回信，她只追求精神，排斥肉欲，她信奉柏拉图式的爱情，望山能理解她。山不能接受只恋爱，不结婚，山的父母不能容忍，山这种丁克式的柏拉图式的西洋爱情，晓儿中断了与山的往来。山精神上再一次受到打击，自已苦苦追求的神仙姐姐，是一场精神恋爱。

山，两次恋爱失败，心灰意冷，他回绝亲朋好友介绍对象，他要静下心来，用时间和空间涮洗爱的伤痕，他加入了驴友的队伍，走向了大自然。

又是一年夏天，周未，驴友们到黔东驴行，新来的驴友雪儿，一身白色针织运动装，衬托着灿烂的笑容，显出青春的气息。雪儿知书达理，且团队精神强，关照每个队员，做事细腻，深受队员喜欢。山与雪儿慢慢熟悉起来。雪儿参公单位公务员，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又长得漂亮，在众多的追求者中，她弃官求商，选老板为夫，开始感情尚可，一年之后，保鲜期已过，夫对她开始冷淡。夫在外应酬多，时常早出晚归，满嘴酒气，有时还有那种异常香味，有时十天半月不归家，雪儿难熬七年之痒，参加驴友俱乐部，一解心中郁闷。

那年，县里启动一个项目，需拆迁一些民房，组成一个临时指挥部，从各单位抽调人员，山与雪儿走到了一起，在一间办公室。山负责技术层面的事，雪儿负责后勤服务和群众工作。雪儿每天按时上班，把办公室整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无论何时，都有开水凉茶喝，火热的夏天，山外勤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办公室，雪儿总会迅速端一杯冷茶到山的跟前，打开电风扇，问长问短，工作顺利吗？山感觉温暖，有到家的感觉。有些折迁户与山他们顶起了牛，雪儿总是从细微入手，弄清第一手资料，与家属取得联系，在他们生日时，送一份贺礼，在他们患病时，送一份温暖，在他们儿女有喜事时，送一份祝贺，春风化雨，迎刃而解。雪儿在山的眼里，是贤妻，是治家的管家婆。山已快到而立之年，十多年寻觅婚恋，少年时追求漂亮，强求对眼，年轻时追求精神享受，强调纯爱情，到了现在，喜欢成熟女性，雪儿才是他要追求的神仙姐姐。

又一天，雪儿未准时到岗，山陷入了深思。山开始牵挂雪儿，她是否病了，还是夫妻吵架了，只要她不在办公室，山感到空虚，无所事事，山坠入了单相思。有时山认为，雪是有夫之妇，我怎能破坏他人家庭，但想到雪儿夫妻关系不好，有时还萌生她们离婚就好了的情愫，山瘦了，沉默寡言了，过了一段时间，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欲望，他决定向雪儿表白，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愿意接受。一日下午，只有他俩在办公室，山红着脸，对着雪儿说：我爱你。雪儿先是一惊，直直地望着山，良久，淡淡地笑笑。山又说：我只想告诉你，这是我的心里话。雪儿仍笑笑。山冲出了办公室，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项，一身轻松自在的感觉。

从那以后，山主动向雪儿发起功势，情诗是山的拿手戏，每日一首，表达山的爱慕之情，有时买些情趣的什物送给雪儿，雪儿开始慢慢被动接受，有时还发表一些议论，这首诗写得有意境，这个小什物好可爱，山听到这些，心花怒放，脸上露出了笑容。忽一日，雪儿打来电话，山听到电话的那头传来了雪儿的哭泣声，山大声呼叫：你在哪里，我就过来。雪儿断断续续地说：花好月圆公园门口。山看到雪儿时，雪儿已双眼挂着泪花，凄凄切切的样子，叫人心碎。山说：谁欺负了你。雪儿说：他不是人，在外面鬼混。山咬牙切齿地说：他不是个东西。他们来到公园的僻静处，雪儿向山倾吐，她忍了多日，望他回心转意，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她要离婚。山无语，望着雪儿幽怨的眼神，一把将雪儿拉入怀中，双手捧着雪儿那张白静的脸，火热的嘴唇亲吻在雪儿的小嘴上，山语无伦次地说：你受苦了。雪儿柔柔地说：我也喜欢你。两人被情欲烧得浑身燥热，晕晕乎乎，山的灵魂被烧得飘到天上，他闭上双眼，终于拥有了自已的神仙姐姐。

可好景不长，项目完成了拆迁，他们回到原单位，雪儿问山怎么办，山无言可说，只有默默失神，无可奈何。分开后，开始还有联系，后来山联系，雪儿推脱，有时山到雪儿的单位，雪儿避而不见，再后来，在山的再三恳求下，他们见面了，雪儿淡淡地说：他现在对我好多了，他还是爱我的。

山欲哭无泪，他又一次受到情感挫折。此时，山已三十而立，父母及亲朋好友规劝山，回到现实，其实婚姻就是那么回事，结婚生子，传宗接代。山心己疲惫，在朋友的介绍下，山与一小学教师结了婚，一年之后，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后又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妻相夫教子，儿女相继考上了大学，过着平淡的生活，有滋有味。

一晃又是二十年，山到了知天命之年，回想家庭婚恋，寻找心中的至爱，年少时追求朵儿，渴望美貌，那是原始的肉欲需求。年轻时与晓儿论道恋爱，是飘渺的精神空灵。后来倾慕雪儿，是男人对成熟女性的渴求。那些都是虚无的昙花一现。其实至爱，就在自已平谈的生活之中。

【作者简介】邹辉斌：中国法学会会员，湖南省法学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会员，四级高级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