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文章】杨逸明|晚风随笔(6—10)
晚风随笔(1—5)
杨逸明
(6)
诗人无非就是从字典里取出若干个字,找到一种新的排列方式,让人看了感到新鲜甚至惊奇,感动并且珍爱。如此而已。一样的碳元素,改变一下分子的排列方式,就成了“同素异型体”:一成石墨,普通;一成钻石,名贵。“不可随处小便”,同样几个字,换个形式排列,就成了“小处不可随便”,意境不是一个档次。一样是《春晓》二十个字,排列方式换成:“落花眠不知,晓觉春多少。风雨夜闻声,来啼处处鸟。”虽然合平仄,也押韵,比起原诗来还不失粘,钻石却成了石墨。从几千个汉字里找出二十个、二十八个、四十个、五十六个,排列组合一下,有的成了废话,有的却成了好诗。你说神奇不?
(7)
袁枚在《随园诗话》中引有一段话:“凡人作诗,一题到手,必有一种供给应付之语,老生常谈,不召自来。若作家,必如谢绝泛交,尽行麾去,然后心精独运,自出新裁。及其成后,又必浑成精当,无斧凿痕,方称合作。”这有点像你是一个领导新上任,围在你周围的大都是些肯干不能干的人,你也要“尽行麾去”,找能干却不肯干的人使他们肯干,所以诸葛亮要三请。遣词造句与选拔干部一样道理。写诗就要求诗人必须反复斟酌,寻找最妥贴的词语。福楼拜教导莫泊桑:“你所表达的,只有一个词是最恰当的,一个动词或者形容词,一定要找到它,别用戏法来蒙混,逃避困难只会更困难。”说得很对。这个词既要准确,又要美妙,最好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8)
改诗也有个度。譬如猪八戒变小女孩,都有点像了,就是胖点。孙猴子吹了口气,就俊俏了。这就是三十六变与七十二变本领的差异。改诗也如此,有时就缺那口仙气。但你必须是变得有点象小女孩,如果变出个人模狗样的东西,也让猴哥吹仙气,那变成的俊俏女孩就与你无关,因为那全是孙猴子的作品了。
(9)
喝酒时常听人说自己酒量不大但有酒胆。好象现在许多写诗的人也是诗艺不精诗才不大却有诗胆,甚至是没有诗心光有诗胆。不识字叫文盲,不懂科学叫科盲,不懂诗应该叫诗盲。可是现在有很多诗盲正在写诗,还获大奖,出诗集,成了当代诗词名家。他们学了平仄,说李白也不懂平仄。他们说崔颢的黄鹤楼诗不合律,李白还做了崔颢的托。文革破四旧,毁了那么多文物,如今当然不能毁文物了,这些诗盲就诋毁名著名篇,连屈原李白杜甫都可以调侃嘲笑恶搞。何其“胆”大!
(10)
一碗米,有人煮粥,有人烧饭,有人酿酒。不能说明明可以烧一锅饭,为何你要煮三锅粥。明明可以酿香醇的酒你偏要烧淡而无味的饭。新诗有新诗的触觉,旧诗有旧诗的韵味,要表现一些特殊的情感,旧诗和新诗各有各的绝活,谁也替代不了对方。多些包容和尊重,不要老是鄙视和诋毁对方。自己烧好自己的菜,有人肯花钱吃你的菜,就开你自己的饭店。也许大家开店都开得红火也未可知,就象各大菜系的饭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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