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入门以臻高境——评邹宗德《对联快速入门》
快速入门以臻高境
——评邹宗德《对联快速入门》
文/李争光
我国当代著名楹联家邹宗德先生的《对联快速入门》一书，是一本指导对联写作的理论佳著，也是一本高层次的雅俗共赏的文艺理论杰构，是适应当今我国对联创作的繁荣，迎接发展高潮、形成高峰的迫切需要的产物，它丰富了楹联理论知识，将为宏扬我国传统文化、繁荣文艺创作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对联或曰楹联，以其独具的艺术特色，在我国的文化领域里，像花朵艳丽着迷人的春色，像星星璀璨了深邃的夜空，像波光点缀着浩荡的大海，像美女优美的舞姿倾倒了快乐的人群。每一副对联，总是踏着中国人喜怒哀乐的节奏，抒发着他们的深情，激动他们的心志。
世界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像中国人这样利用汉字独特优势，而发明对联这种奇妙便捷的文学形式，广泛地使用于各种场合来抒情述志。你看，每逢春节来临，全中国13亿人，几亿以上的家庭，其门口都要贴上迎春的对联。平时各种喜庆时，不论商店、学校、机关门口也都要贴对联，在我国，对联可谓洋洋大观，盛矣，丽矣，众美备矣！举世鲜矣，奇矣！
特别是当今，我们国家步入了历史上空前的迅速发展、走向繁荣富强的新时代，各行各业都祈盼更好、更美、更盛。这种情势诉诸于文字，唯有对联最便于表达，最便于宣扬。因而刘宝田、邹宗德二位楹联家曾在2013年第四届中国楹联论坛上预言中国传统文学，在继唐诗、宋词、元曲的高峰之后，将会出现对联文学之高峰。然而，任何一种文学形式的繁荣兴盛乃至高峰的形成，都离不开高明的优秀的理论指导。对联创作也是如此。况且目前我国的对联创作总体来说，质量并不高，一般化的联语比较多，甚至常有错误。连我国的最高学府北京大学教授们为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写的挽联，不但不合联律（上下两联起句不合平仄，联中还有不规则的重字），甚至文理不通（“通汉梵”和“通中西”合掌）。所以，当今我国的对联创作，多么需要一本言简意明，既具体介绍对联的写作普及知识，又能指导提高对联创作质量的高层次的理论著作啊！
邹宗德先生的《对联快速入门》就是一本既倡导普及，又指导提高的高层次对联理论著作。此书虽是一本才9万余字的小册子，却是一本十分难得的具有新意和深度与艺术高度的优秀的对联理论著作。
《对联快速入门》分五大部分，第一部分讲述对联的源流；第二部分讲述对联的一般规则，即对联的一般常识。这一部分文字十分精要，可谓言简意赅。当说的都说了，不当说的，绝不啰嗦，令人一看就了然明朗，且容易记住。第三部分，介绍几种特殊的对仗形式，如借对、自对、粘对、蹉对、马蹄韵、朱氏规则等等。这一部分在当今很多对联理论书中少有提及或没有着重全面的论述。但是这些内容是相当重要的。要学对联，必须掌握这些规则，不然就不能很好地写作对联。因为有时为了表达内容的需要，必须采用这些对仗形式，才能表达得好。而且阅读和欣赏别人的对联时，也必须了解这些形式，才能见怪不怪，才能了解别人联作奥妙之所在。如果你不了解这些形式，以为别人违反对联的规则，而进行批评指责，那就表现出你是外行，而贻笑大方。如当今某学者对当代文学泰斗郭沫若先生《赠侄媳魏蓉芳》的一首嵌名联，提出尖锐批评，认为不合联律。其实郭老的“莫学芙蓉空有面；应效芬芳发自心。”一联，是采用粘对形式，正如《对联快速入门》中所说，粘对虽然上下联二、四、六位置上的字同平、同仄，即所谓失对，但单句并未违反平仄相间的规则。这是一种合粘失对的特殊调声现象，它确实鲜为人知，许多人面对这种现象感到茫然。甚至许多人批评这种现象不合对联要求（见本书P62）”。殊不知这种写法古人早已有之，且多出于名家之手。郭沫若先生乃一代文学大师，国学功底十分深厚，现今我们这些学人无可企及。该学者就是因为不知对联中有许多特殊对仗形式，而错评大师，真令人遗憾。如果读了邹宗德先生书中的这一部分知识，就不会如此闹笑话了。
邹先生书中二、三部分，实际都是讲述对联规则的一个大部分。不过第二部分讲的是一般规则，第三部分讲的是特殊规则。两者都是学习对联规则的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二者不可或缺。了解了第二部分，你就懂得写作对联的起码要求，有了基本知识；了解了第三部分，你就懂得了写对联的特殊形式，有了更全面的知识，而游刃有余，更多的得其奥妙，使对联写得更好。可贵的是邹宗德先生在此两大部分中皆讲述得一清二楚，且全面深入。令人读后清晰明朗，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这一大部分，虽大体用笔精简，但有时为了将问题说明得特别清晰，又大笔淋漓，用墨如泼，不厌其烦而放纵恣肆。叫你如入满园春色，而眼亮心明，快哉爽然。如在介绍上面所提到的粘对，为了加强其说明力，证明粘对历来就被名家高手所采用，而不惜列举了自古以来的17副粘对名联，反复明辩之。叫你无以质疑而豁然、释然、愧然矣。
在这一大部分里，我们不仅窥见到邹宗德先生的丰富学识和不凡才气，而且窥见到他严谨的治学精神和治学风格。对于一个诗人，一人楹联家来说，有了较好的学问功底和写作才气就行了。而对于一个学者、一个文学理论家来说，光有这两个条件还不行，更重要的是学术水平，特别是治学风格。有了良好的治学风格，往往就有超凡的识见和良好的治学方法，而写出精粹的学术著作来。此书第一和第二部分尽管只占全书内容的近三分之一，尽管只是将对联的一般规则和几种特殊对仗形式进行阐述，但是无论从内容和行文上我们已看出邹宗德先生在治学方面超群的识见与胆略及精密严谨的态度和方法。他善于创新，在许多地方发表了自己的创见，又很讲究严密厚重，把问题论析得十分深透，毫不含糊，且全之尽之，力求静思，力求完善。
本书第四部分，讲对联的炼字，第五部分讲对格50种，共占全书的近三分之二，近120页，是全书的重点。也是最能体现此书的特色和宗德先生作为一个楹联创作家和理论家的治学风格。这一部分的突出特点是创新，宗德先生以他丰富深厚的楹联研究学识和高超的楹联创作实践，向我们展示了楹联艺术和楹联美学的一个令人大开眼界的新天地。很多内容是一般楹联学习者，甚至是楹联创作家和理论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又必须见、必须闻的楹联知识领域。
在论述炼字方面，不仅论析了炼字的重要性和楹联如同诗词炼字的一般规律，而且在很多方面论析楹联炼字的特殊性和炼字的种种技巧。这些技巧的论述很有新意，很有艺术识见。他往往把自己创作实践中炼字的经验介绍给读者,并对别人的炼字发表自己的独到见解，同时又着重指出炼字是为了炼意，炼字在于提高炼意的高致，在于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仅表现了一个理论家很高的美学修养，而且更重要的是表现了邹先生作为一个著名楹联创作家宝贵的实践经验，为许多理论家不能达到的理论深度和文艺美学见解的高层次。
对格50种，实在是博会精思，广采众芳、洋洋洒洒、浩大新奇，发人之未发，见人之所不见。叫人如入一个波光耀金、含宏万汇的对联艺术的浩瀚海洋。迄今为止，我国任何一个楹联理论家，任何一种楹联理论著作都未发现和提出有这么多的对格。然而这又是客观存在的。几百年乃至千余年的中国楹联创作实践证明，这些对格早已有之。理论来于实践，并指导于实践。既然楹联创作实践早已有之，作为楹联理论就必须予以发现，加以总结，而特别归纳提炼出来，使之在理论上有一个合理的位置。不然就不能很好地指导和发展创作实践。如此看来，50种对格实在令人大开眼界、目瞪口呆而惊诧莫名。但当你仔细读来，却觉得宗德先生实在高明，他把楹联创作实践中这么多的艺术花朵一一采集给人们欣赏，真使人欣喜之至而怡然自得。
此书第四部分和第五部分之所以占了全书近三分之二的篇幅，成为此书的重要部分，其用意就是在于将此书上升到楹联艺术理论的高层次，上升到诗学理论、文艺美学的高层次，从而奠定了此书的学术价值和学术地位。一本文艺理论著作如果只停留在一般知识的介绍上，那就只能停留在低档次的普及读物范畴之内。宗德先生此书虽然也醒目地标明是“快速入门”。也精要明了地写了许多应写的入门知识。然而，邹先生的用意并不仅是停留在入门的初级阶段上，而更在于把此书提高到楹联理论乃至文艺美学的高层次上。为什么这样呢？因为楹联创作实践告诉我们，必须了解这些、懂得这些，才能进行多方面内容、多种构思和多种方式的楹联创作，才能将楹联写得更好，才能广泛地多角度、多层次地推动楹联创作的发展。而且一本艺术理论书若不上升到艺术理论的高层次，就没有学术价值，就没有艺术生命力，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的。宗德先生蕴藉着杰出的才华和学识写作此书，当然不会停留在这样一个低层面上。
古往今来，人们对于世事人生的种种向往和追求，都希望能够进入到高层次而不断进取。英国文豪萧伯纳曾经说过，一个人不进入到高境界，一刻也不得安宁。我国伟大诗人杜甫有诗句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望岳》），我国东岳泰山刻上有徐宗干的集句联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可以语上也；出乎其类，拔乎其萃，宜若登天然。”都表现了对高境界的追求。伟大的孔夫子到了晚年，已在学术上大有成就，却还说“加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论语》），他这样说，就是还要在学问上进行更高境界的追求。
当今我们文学创作，不论是小说、戏剧、散文，还是诗词、对联，精品甚少，低层次一般化的作品比比皆是。一方面，许多作者本来功底浅薄，才气不足，却满足于低层次的写作而大量粗制滥造。他们也不懂得什么是优秀作品，以为自己的一般化的作品就很优秀。正如孔子所说的：“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论语·雍也》）另一方面，我国长期以来采用政治标准第一来评论文学艺术作品，而造成一种误导，以为作品只要思想内容好，艺术上差一点没关系，甚至反对在艺术上的追求。我国有个著名的诗词杂志，竟然在醒目的扉页上由一位著名学者发表论文强调反对评论诗词追求诗味，只要题材好就行。楹联创作也大致如此。邹宗德先生是深知这个现状的，因此，他的《对联快速入门》一书，名曰指引对联入门之道，实际上重点在于指引登堂入室的奥妙。所以他在只用近三分之一的篇幅讲如何快速入门之后，即用大量的篇幅著重论述对联创作如何登堂入室，如何提高艺术质量，而创作出优秀对联来。这不仅是对联创作本身的要求，而且是当今我国时代发展的总体要求。当今我国经济建设的发展，物质产品的生产，在提供人们一般的衣食住行要求之后，已向提高质量打造精品的要求迈进。城市住房已由“居有其屋”向宜居环境提质，并提出了建设花园式的美丽文明的雄伟城市。农业产品也用优质高产的良种取而代之，人们生活已开始由温饱型转向对幸福指数的追求。
不但物质文明如此，精神文明建设也是如此，所以宗德先生这本《对联快速入门》的内容设计可谓应乎时代的要求而作为也。知识越简练而通俗，读者入门越快；知识越全面而精悍，则登堂入室越快。快节奏的时代适合快节奏的文学，快节奏的文学也需要快节奏的理论指导。大部头的理论著作是很难使读者对楹联知识快速了然于心的。曾经当过语文教师的宗德先生，熟悉教育学，深谙读者的心理，其用心真可谓良苦而精深也。为了引人注目，他的书名也可谓“别有用心”，“入门”虽然既有初学入门之意，也有“登堂入室”之意，但一般的人还是会作第一种意思理解。其实，这种标题法古人也不少见，如明代王世贞的《艺苑卮言》，清代吴雪发的《说诗菅蒯》，冯班的《钝吟杂录》等。有时为了标题的方便、客观与主观的需要，往往择其内容的某部分或开头一句予以标题，如诗歌常以第一句为标题文心雕龙·辨骚，表面上是辨别《楚辞》哪些合乎经书，哪些不合，实际上不在于辨别骚体和其他文体的异同，而是在评论屈宋作品的艺术价值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肯定《楚辞》承前启后的作用。
宗德先生不仅是一位楹联理论家，而且是一位优秀的著名楹联创作家。他曾多次获过全国性的大奖，写出过很多高质量的楹联佳作。所以他在此书中，往往能以自己的独到创作实践经验和高层次审美视角，而发人之未发，论析了许多艺术的真谛。从而形成他独特治学风格和高屋建瓴的真知灼见。这实在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其中对炼字和对格50种的提出，实在是既十分新颖又十分精审厚重的前所未有的理论佳构。而且，只有作为一个优秀实践家，才能很具体地洞悉创作中的艺术妙谛，才能发现一般人难以发现的艺术技巧。宋代著名诗人和诗歌理论家刘克庄（后村）曾经说过：“诗必与诗人评之。不习于诗，于诗人高下深浅，未尝涉其藩墙津涯，虽强评要（总）未抓着痒处。”（《后村诗话》）。宗德先生的这本对联理论著作，无论是讲述对联的写作方面，还是鉴赏别人的对联佳作，都有很多新的、深的见解，总是切中对联写作中的肯綮，而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正如邵阳市政协原副主席、湖南省文史馆馆员、邵阳学院中文系教授、宗德先生的老师傅治同先生在序言中所说的：“由这样的名家来写的这部书，是楹联界的幸事，必将惠及广大青少年和楹联爱好者，也将对弘扬对联文化产生巨大影响。”
宗德先生在这本小册子中，不仅向人们介绍了许多对联乃至文艺理论的知识以指导创作和对联鉴赏，同时还在论析时精心例举300多副历代广为流传的名联。以开阔读者的眼界，提高读者的鉴赏品位。古人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宗德先生如此用心，如此为读者着想，亦可谓良苦深厚矣！
当今我国的对联知识著作，可谓多之又多，但没有哪一本像宗德先生的这本著作这样短小精悍而又博大丰富，这样将对联的写作艺术技巧从各个方面作详细深入独到的论述,实在是我国楹联空前未有的一本理论专著。
由此看来，我相信宗德先生的这本《对联快速入门》不仅可以指导广大楹联爱好者快速入门并可以使其登堂入室，从而写出更多更好的楹联佳作以壮大楹联队伍，将我国的楹联创作推向更大高潮，推向有史以来的前所未有的楹联文学创作高峰。其功莫大焉！而且就本书的理论水平和艺术质量而言，我可大胆地预言，此书可以流传后世，成为我国研究对联和诗歌文学的重要著作，乃至经典理论著作，实在可喜可贺。
（作者系江西井冈山大学古代文学教授、诗词楹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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