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贬谪时写下五首诗,后世大赞,纪晓岚:这也夸赞,难以理解
元稹与白居易的友谊,令后世欣羡。除了欣羡他们之间的真挚,还有他们互相唱、寄赠的诗词。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这是多么动人的追忆。垂垂老矣的白居易写下这首诗的时候,应该想起了和元稹初遇和相逢时的点点滴滴。
公元803年,元稹和白居易一起被授为校书郎。他们兴趣相投、才学相当、志向相同,于此成为莫逆之交。
白居易和元稹初入官场,书生意气,直言敢谏,弹劾贪官,得罪了不少权臣。
公元810年,元稹被召回罚俸,途径一处驿站,被宦官仇士良等人刁难,元稹与其争执,却遭到对方的毒打,并且赶出了驿站的上厅。回京之后,元稹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从此,元稹开始了十余年的贬谪生涯。
在江陵,元稹写了《放言》五首。
公元815年,白居易也被贬为江州司马。此时,元稹已经转为通州司马。听到这个消息,元稹感慨之下,写下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这首诗,并且寄给了白居易。
被贬谪的元稹心情是很郁闷的,他的《放言五首》极为消极,多少个暗风吹雨的夜晚,他都会苦苦思索,为何想做个好官如此难?同时,他也将这种困惑传给了白居易。
白居易比元稹大7、8岁,同时他对于贬谪和官场的事,心境比较豁达。他看到元稹寄来的信和诗,想着元稹的遭遇和五首放言诗,感慨之余,在去往江州的船上,也写了五首《放言》。想必元稹的《放言》,白居易的作品更具哲理,我们来看看第一首:
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
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甯子解佯愚。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
这首诗,是说朝堂上的真伪忠奸难辨。首联开门见山,抛出观点,言古今很多人事物,早上还郑重其事,到了夜晚便被揭露是假的,旁人很难辨别。
接着,白居易用两个典故来说明。
“臧生”即春秋时期的臧武仲,是治国之能臣,在当时有“圣人”之称,然而孔子认为臧武仲以封地要挟君王,以下犯上。
“甯子”即宁武子,是春秋时卫国大夫。如果邦国有道,值得效力,那么宁武子则发挥才能,奋力为国。如果邦国无道,那就假装愚蠢,以独善其身。
所以,诗的颔联是说,世人总是容易相信臧武仲这样假装的圣人,却不知宁武子这样装傻的人,才是有能力,有心力为邦国的人。
颈联则用了两个十分形象的比喻,来说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草丛中的萤火虫,虽然能够发出光芒,但那毕竟不是真的火焰,没有火的作用。
荷叶上的露水,凝结成团,看起来很像珍珠,但这也非真的珍珠。等到一阵风,水珠便会被吹散,或在阳光下蒸发。
这两句是非常有哲理的。或许朝堂上,一时有奸诈小人伪装成忠臣,蒙蔽了世人,然而这种伪装,终究是长久不了的。他们就像草丛的萤火虫,荷叶上的露水,而世人也应当看清事物的本质。
白居易这两句比喻,放在人生世事中也是十分受用的。
最后一联,承接“草萤”句。“燔柴”典出于《礼记》,在诗中意为“大火”。“照乘”就是明珠的意思。
所以,这一联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取“大火明珠”与“草萤荷露”来比较,又怎么能辨别出,何为火,何为珠。
白居易末句“可怜”二字,又何尝不是讽刺时人连燔柴照乘与草萤荷露都分不清,针砭不辨忠奸真伪的朝堂。同时也是安慰元稹,是非自有定论,黑白总会分明。
后世学者,有不少夸赞这首诗。比如《唐诗快》言“真正千古名言,佛说真经,不过如是”。然而纪晓岚却说《放言五首》不过俚词野调,这样的诗也夸赞,实在难以理解。
这首诗,通篇议论。按理来说,这样的诗往往会令人乏味,感觉是老先生说教。不过白居易此诗层层剖析,运用设问、疑问等句式,引人入胜,并且比喻形象,让读者对道理的体会更加深刻。
最后,从这首诗,也预示了元白二人的结局。
白居易接连被贬,明白了朝堂的黑暗是无法依靠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涤清的。所以他选择和宁武子一样“佯愚”,最后得以善终。
而元稹却从接连被贬中,学会了隐忍和腹黑。虽然他最后成为了宰相,但很快又被新的势力扳倒,最后贬谪外放,郁郁而终。